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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好像有大病_分节阅读_第64节
小说作者:王锦WJ   内容大小:540 KB  下载:教主好像有大病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4-25 0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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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烈道:“什么意思?”

  庄宁出生于武将世家,从小熟读兵法韬略,但是跟屠烈说复杂的没用。他道:“蒋干盗书这出戏,堂主听过没有?”

  屠烈一怔,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说……反间?”

  庄宁微微一笑,道:“既然要有大动作,就得先让他们放松警惕。留个线人放假消息回去,不是正好么?”

  屠烈心悦诚服道:“好,你是比刘管事强。我都听你的,先去查吧。”

  天上压着黑沉沉的乌云。过了午,从北边来了一阵大风,卷来了一阵鹅毛大雪。

  城东的一间酒楼中,徐怀山在二楼要了个临街的包间,点了几样菜。他看着窗外,白雪落在屋檐上、街道上,渐渐把整个长安城都覆盖上了一层茫茫的白色。一个戴毡帽的人抖去了身上的雪,快步走了进来。他上了二楼,在徐怀山面前道:“能搭个桌么?”

  徐怀山淡然道:“请吧。”

  那人坐下了,也没摘帽子,脸藏在硕大的帽檐里,低声道:“最近城西没什么动静。前阵子铁憾岳从牢里逃了出来,打伤了不少堂里的人。姚长易知道了,把屠烈叫到了洛阳去,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下山虎回来之后,天天在家搂着他儿子的灵位哭,要不然就是喝大酒,人已经废了。”

  这人叫卢响,身材偏瘦,皮肤暗黄,长得很不起眼,做事却很细致。他前几年被申平安派到了云雷堂做卧底,跟另一个线人往这边回报消息,立下了不少功劳。

  徐怀山道:“还有么?”

  卢响犹豫了一下,道:“他还画了一幅您的像挂在墙上,天天往上砸花瓶、茶壶、菜皮什么的,就单纯泄愤。”

  徐怀山没想到屠烈能消沉到这个地步,神神叨叨的跟个老太婆似的。也就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弄个巫蛊娃娃天天拿针扎自己。

  他道:“随他去,人马有动静么?”

  卢响道:“没动静。”

  徐怀山点了点头道:“行,那你去吧。注意安全,有消息就回报。”

  卢响答应了,起身快步往外走去。徐怀山靠着窗边坐着,片刻见他在街边买了一包橘子,冒着风雪,快步往回走去了。

  卢响一路注意着行人,确认没人跟踪自己,这条路他已经走过许多次了,从来没出过差错。他刚走进云雷堂的大门,便有人道:“老卢,堂主在后堂,叫你过去一趟。”

  卢响心中有些不安,跟着两名侍卫过去了。一掀开棉布帘子,就见屋里热气腾腾的。八仙桌上放了个铜火锅,清汤冒着白气不住翻滚,正在涮肉。

  屠烈坐在桌子后面,庄宁站在他身边。门口又有几个侍卫守着,每个人都挎着刀,气氛莫名有些压抑。屠烈手里拿着一双长筷子,夹着一片肉在滚水里涮了涮,沾着料慢条斯理地吃了。他叹了口气,道:“天冷了,是得吃点暖和的。”

  他看着卢响肩膀上的雪粒子,道:“冒这么大雪出去干什么?”

  卢响道:“没什么,就是出去买点果子吃。”

  屠烈点头道:“喔,馋了是吧……坐下一起吃点。这是肚腩肉、这是后腿肉紧一点。这个嫩,这是里脊肉,随便吃。”

  他拿筷子点了几下,像个慷慨的土财主。盘子里的肉薄薄的,带着血,好像是刚割下来的。卢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低头道:“属下身份低微,怎么配跟堂主坐在一起。”

  屠烈道:“我说你配你就配,坐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威慑力,卢响不敢不听,溜着边坐了下来。屠烈一摆手,有人给他倒上了一碗黄酒。屠烈喝了一口酒,看着他道:“吃啊,你怕我下毒啊?”

  卢响硬着头皮夹起一块肉,涮去了血沫吃了。屠烈道:“好吃吗?”

  卢响道:“好……好吃。”

  屠烈咧开大嘴笑了,道:“是吧,我听说嘴紧的人,身上的肉都嫩。来,把他拖过来,现割现吃。”

  两名侍卫把一人从后头拖了过来,那人嘴里堵着块布,双手被反剪着捆在身后,身上血淋淋的,肚子和腿上的肉都被割去了。一人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那人垂着头,已经断了气。

  卢响浑身一激灵,意识到自己刚才吃的是什么肉,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惧。他干呕了几声,低着头吐了起来。他刚买的橘子从桌上掉了下去,噼里啪啦地滚了一地。

  屠烈笑呵呵地看着他吐酸水,道:“我听说你们俩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好到穿一条裤子,当奸细也是一起来的么?”

  卢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上满是冷汗,道:“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

  屠烈道:“你这好兄弟死之前都把消息吐出来了,就是说的有点迟。他说你老家有个七十岁的老娘,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书读的不错,小儿子也挺听话的。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了,云雷堂这里暖和,让他们上这边来过年。”

  下山虎这是拿家人威胁他,卢响的头上满是冷汗,已经没了主意。他不想落得跟发小一样的下场,更不希望家人受自己的连累。他只能连连磕头,哽咽道:“堂主恕罪,小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您放过我老娘和儿子!”

  屠烈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那你老实说,刚才见徐怀山,都跟他说什么了?”

  卢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了,只得道:“他问我堂里最近怎么样,我说没有动静,又说屠堂主整天喝酒……不管堂里的事,他听了很放心,我就回来了。”

  屠烈点了点头,道:“很好,以后他再问你,还是这么说,明白么?”

  下山虎庞大的身影像山一样笼罩在他身上,神色里透着威胁。卢响知道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都攥在他手里,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点了点头,道:“小人知道了。”

  城西接连好一阵子都没有动静了,屠烈仿佛已经彻底放弃了。这天出了太阳,申平安处理完了堂里的事,下午在街边的茶坊里坐了一会儿。

  冬天的阳光看着炽烈,晒在身上却没什么感觉。路边的积雪还没化干净,几只麻雀从屋檐上飞下来,在雪堆上跳了几下,又迅速地飞走了。

  申平安穿着一身蓝色的棉道袍,靠着窗户坐着,忽然见前头的街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路上的行人见了他们,都连忙躲到了一旁,小孩子直接放声大哭起来,好像见到了凶神恶煞一般。

  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下山虎屠烈。他穿着一身土黄色的衣裳,外头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袍,还在为他儿子悲痛。庄宁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袍,黑色下裳,挎着刀跟在屠烈身旁。他身后又有十来个侍卫,每个人的刀鞘上都缠着一块白纱。

  申平安眉心一跳,不知道这些人明目张胆的来业力司的地盘干什么。要是想打架,这几个人也不够啊,难不成是来找自己聊天的?

  几名人和堂的侍卫从茶坊后门转过来,低声道:“堂主,要撤么?”

  申平安道:“不用,我看看他想干什么。你们去后头候着吧。”

  他一摆手,几人便去后面埋伏起来了。屠烈走进了茶坊,庄宁和其他侍卫守在大门外,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

  屠烈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撩衣在申平安对面坐下了。这才半个多月没见,屠烈的头发都白了不少。习惯了出生入死的人,对杀气很敏感,屠烈向后扫视了一眼,仿佛感到有伏兵,却只当做不知道。

  他道:“申副堂主……喔不对,现在你是人和堂的堂主了。高升了,不请我喝杯茶?”

  申平安微微一笑,道:“该请,小二哥,来壶明前龙井。”

  小二答应了,片刻送了茶上来,淡淡的香气飘在屋里。申平安道:“最近怎么样了,还难受么?”

  屠烈发现这人胆子是不小,自己带了这么多人来,他居然还敢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他横眉立目道:“废话,你儿子死了你不难受?”

  申平安淡定道:“我没儿子,连家都没成呢。”

  屠烈道:“你打光棍还打出优越感了!”

  申平安笑了,往椅背上一靠,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个道士,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丢人。”

  屠烈看他是不想好好说话了,索性反过来戳他伤口,道:“你身上不疼了?”

  申平安之前被他关在地牢里打了好几顿,想起了当时的情形,果然有点恼火。

  他冷冷道:“早就没事了,只是皮肉之伤好治,心痛难医啊。”

  屠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里又难受起来。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哑声道:“我的小虎……其实是个很乖的孩子。他娘死得早,我跟他相依为命,他对我很重要。”

  申平安点了点头,给他倒了杯茶,道:“理解,节哀。”

  屠烈静了良久,仿佛想起了从前的事。他慢慢道:“小虎十岁那年,我还让你给他算过命。你说这孩子什么……财旺滋杀,要倒霉在女人身上,多念书才能有救。我当时还嫌你晦气,后来找了好几个半仙看了,都跟你说的差不多,我才信了。”

  申平安喝了口茶,长长地叹了口气。屠烈道:“这些年我一直按着头让他念书,还请了城里最有学问的先生教他,结果还是没能救得了他。”

  屠烈的声音哽咽起来,抬起大手捂着眼,一副无助的模样。他平时再凶横,此时也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而已。

  他抹了一把眼泪,喃喃道:“都是命啊……老天要把我的儿子收走,我拦不住。”

  申平安看着他,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屠烈一副憔悴的模样,疲惫道:“我儿子没了,我也不想争什么了。我就想守着城西这点地,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申堂主,你觉得怎么样?”

  他愿意放下仇恨就此罢战,申平安当然是求之不得。但屠烈这人性情狡诈,申平安也不十分信他的话。他笑了一下,道:“咱们混江湖的讲究以和为贵。既然屠堂主这么说了,我自然是愿意的。”

  两个人沉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屠烈道:“那就这样了。”

  屠烈拿起茶杯,跟申平安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算是跟他达成了协议。他做事干脆利索,把话说完就站起身来,出了大门一摆手,庄宁便带着侍卫跟他走了。

  隔间埋伏的几名侍卫走了进来,低声道:“申堂主,他们什么意思,来求和的?”

  又一人道:“他不想打了?这人的话能信么?”

  申平安沉默了片刻,把玩着茶杯道:“谁知道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回去把家守好了就是了。”

第四十七章

  天色将近黄昏, 徐怀山坐在书房里,正在看无量山送来的信。段星海把山上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自己出来这段时间, 家里一切安好。徐怀山提笔写了封回信, 让徒弟好生看家, 自己过了年再回去,有情况随时来通报。

  屋里有点冷,他搁下笔,感觉手指有些不听使唤了。李清露捧了个小炭炉过来,外头垫着绒布套, 让他揣着捂手。徐怀山把信封起来,让人送回无量山去。

  朱剑屏掀开帘子,进屋在旁边的罗汉床上坐下了,道:“忙着呢?”

  “没事, ”徐怀山转头看着他,“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朱剑屏道:“什么奇怪?”

  “安静啊, ”徐怀山道, “屠烈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是这么老实的人么?”

  “让人骂消停了吧, ”朱剑屏道, “前阵子铁憾岳从牢里逃出去的事让姚长易知道了。姓姚的把屠烈叫到洛阳总堂骂了一顿, 他现在灰头土脸的, 敢不老实么?”

  徐怀山一扬嘴角,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那疯子逃出去了,最害怕的人就是姚长易, 现在恐怕连觉都睡不着。他道:“好事啊, 让他们狗咬狗就行了。那疯子去哪儿了?”

  朱剑屏道:“听说他去荆州苏家大闹了一场, 被苏雁北赶出来了,之后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徐怀山倒是不担心会找不到他。像这样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兴起一场大风浪,只要他还在外头,总会有消息的。

  朱剑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屠烈昨天来了城东一趟,跟我师兄喝了杯茶。”

  徐怀山寻思着那两个人势同水火的,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俩居然能坐在一起喝茶。

  他道:“说了什么?”

  朱剑屏道:“下山虎卖了一顿惨,说他儿子死了,他孤家寡人一个,想就此罢手,不想再跟咱们斗了。”

  徐怀山沉默了片刻,回头看李清露,道:“你信么?”

  李清露的水烧好了,冲进了紫砂壶里,摇了摇头。滚水冒着白气,把茶香激了出来。徐怀山端起茶一嗅,叹出一口气道:“这话连清露都不信,他糊弄鬼呢。”

  李清露抬眼看他,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朱剑屏道:“他说你好骗。”

  李清露哼了一声,徐怀山道:“怎么说话呢,人家姑娘是心地善良,跟你们这些老奸巨猾的人能比么?”

  朱剑屏便笑了,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做好防备吧,别指望他讲信用了。”

  徐怀山的神色凝重了些,道:“咱们的人除去伤员还有三百来人,万一打起来,勉强够应战的。地载堂倒是还有人手,但又未必调的动,啧……”

  他说着,忽然意识到穆广添前几天就回咸阳去了,留下了二百个人护卫他女儿。他眼前一亮,穆拂衣可比她爹好说话多了,若是自己跟她要人,她必然不会拒绝。朱剑屏道:“穆姑娘应该会帮忙的——”

  他说着看了李清露一眼,见她去了隔间,低声道:“但是得你亲自去求才好使。”

  徐怀山道:“你少给我添乱,想让我后院也失火啊?”

  朱剑屏一本正经道:“穆拂衣也是你的属下啊,教主吩咐她做事,她岂有不听的道理。”

  说笑归说笑,徐怀山心里清楚,穆拂衣手里的人确实只有自己亲自去求她,才能调的动。凡事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时抱佛脚,自己是得先去跟她打个招呼。

  徐怀山寻思着,站起来道:“两天没去营里看兄弟们了,我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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