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昉一看,从他们当前站点出发的话,这一路上密密麻麻的有接近十几个站。
她记得从家出发到画室距离并不是很远,却原来还要坐这么多站呢?
“那我打个电话给于师傅。”
“不用了。”
陶昉不解,“啊?”
于瑾冷笑,“他喝醉了。”
“哦。”陶昉反应过来,垂下头,“所以是于师傅让你来替他……”
她声音越来越轻,于瑾没有听清楚。
“什么?”
她摇摇头,“没。”
没一会儿公车驶来,他们运气好,这班车没什么人。
两人在车后排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陶昉没有坐过公交,向来都是私家车接送,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这种公共交通。
车子开的很慢,时不时会停下来,广播会响起提示到站的铃声。
她突然觉得坐公车也挺好的,一点都没有别人口里说的那么糟糕。
因为是下雨天,路上车堵,车子开一段停一段的,陶昉也不急,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身边的少年好似天然火炉一般的存在,陶昉感觉由内而外暖呼呼的,惬意又温暖。
没怎么说话,于瑾仰靠在椅背上,轻轻打了个哈欠。
陶昉偏头,看到他眼皮下微微泛着青紫,皮肤白的有些透明。
“你不舒服吗?”陶昉轻声问他。
于瑾懒洋洋的垂眸,眼皮耷拉下来,没有反驳。
“嗯,有点困。”
实际上,他差不多熬了一日一夜。公车一晃一晃的前进,积蓄的倦意席卷而来,于瑾拧了下眉。
陶昉见他困的不行,轻声说,“你睡一会儿,到站点了我叫你。”
于瑾眼皮垂下,鼻尖哼气应了一声。
雨势由小变大,下着下着屋外雷声大作,乌云蔽日,转眼就像是七点的夜晚。
车内暗下来,雨丝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
陶昉偏过头,于瑾仰靠在椅背上,眼皮耷拉低垂。
他个子高,长腿缩在前排的椅子下,显得有些拘谨。黑色的冲锋衣料子纤薄,拉链开到胸口,附着肌理的胸膛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
陶昉的视线顺着往上,划过他凸起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划过薄唇、隆鼻到微微颤抖的眼睫以及微湿的鬓发。
突然遗憾手里没有只画笔。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把他的样子一点一点,清晰的画下来。
陶昉心口在跳,这种不明的情绪她已经找到了答案。
叫喜欢。
她突然好想时光留在这一刻,公车不用停,他们两人就好。
天空也不必晴朗,就这么昏昏暗暗的。
让他们能藏着这个小小的角落里,让他——
只让她看见就好。
于瑾睡的昏沉,中途他似是睁开了眼。见还没有到站,又闭眼继续浅眠。
他个子高,姿势极其变扭,最后无意识的往下靠,然后猛然间回神。
陶昉见他睡的不舒服,轻轻将他晃醒。
于瑾眼神有些空洞。
陶昉鲜少见他这副样子,没忍住笑,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要不要靠靠?”
于瑾只是顿了几秒,眼神回了丝清明。
他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陶昉听到他说,“太矮了,靠不了啊。”
她气急,不想靠算了。
哼,她还不想受这个累呢。
陶昉扭头不再理她,食指在玻璃窗上迅速画了只猪。
猛然间肩膀一沉,她手一顿偏头。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耷拉在她肩膀上。
“不是说不想靠吗?”
陶昉想推她,胳膊却被抱住,她动作一顿。
他声音低闷而含糊。
“别闹,让我靠会儿,真撑不住了。”
—
时间像车轮,有条不紊的日子过的总是别样的快。
考完试后,下学期终于迎来了五一假期。
付与从在群里发了个投票,几人打算出去好好玩一趟。
最终经过大家商量,地点定在A市一处古镇。
“就咱几个男生去有什么意思,你们也叫几个女同学啊。”
“这不简单,咱哥们多受欢迎啊,就怕人都抢着来,得限额啊。”
“付与从要点脸,人要来也是冲着于瑾和方准,有你什么事儿?”
“田鹏你丫的没点出息,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嘿嘿就是,田鹏你忘了人付与从也被一学妹追过的好不?”
“嗤,就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能让他吹牛逼到现在?”
“那你小看他了,人怕是能吹一辈子,巅峰了。”
“卢俊你闭嘴。”
付与从懒洋洋打完字,偏头看正在低头写代码的于瑾,笑眯眯回他们。
“反正人于瑾怕是被钓住了,我看着就差捅窗户纸了。”
“艹,还没要到名分呢?”
“说来你可能不行,他怂的一逼。”
好不容易有一次假期,本来陶昉也收到了付与从的邀请。
但可惜的是,丁蓁从国外回来了,还带了一位意大利的小提琴大师艾伦。
艾伦在中国只有三天行程,当红的歌手雇佣他在一档比赛节目里伴奏。
陶昉之前弹的曲子里,有几首就是出自他的专辑。
因为机会难得,她就不能和于瑾他们一起玩了。
这次陆思炜邀请了邓曦,邓曦走的时候还给陶昉打电话,说是一定偷偷替她监视某人。
艾伦的确是一个儒雅的艺术家,丁蓁带着陶昉去了他下榻的酒店,陶昉演奏了他的曲子,艾伦对此赞不绝口,还表示如果陶昉能在意大利上大学的话,可以引荐她给自己的恩师。
一天的行程结束,陶昉回到家洗漱。
她和邓曦的聊天记录满满当当的。
邓曦不愧是一个满分的间谍,说替她监视结果还真的事无巨细什么都发给她。
于瑾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哪个女孩子找他聊天,简直堪比会议记录员。
陶昉看消息的速度很快,看到一条消息时停了下来。
“靠,昉昉你知道吗?江襄那个跟屁虫也来了,真的烦。”
……
“我怎么感觉,她对于瑾有意思呢,她今天一个劲儿的找于瑾聊天,你说她这人有病吧,真模仿你模仿的不惜当三啊?”
说不上来,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陶昉没有想到江襄也会跟去,如果知道她也去的话,她……
陶昉给于瑾发消息,起初他没回,过了一会儿,于瑾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对面有些嘈杂,还有摊贩叫卖的声音。
“喂,于瑾?”
“嗯。”他声音很轻,“回家了?”
“刚刚回。”陶昉应声道,“今天去看了艾伦老师的演奏。”
“很开心?”
“嗯。”她点点头。
她听他仿佛换了个地方,嘈杂的声音浅下来。
“你们还在外面玩呢?”她问。
“嗯,刚吃完饭。”
“现在在外面逛?”
“算吧。”于瑾应了声,然后他的听筒里传来付与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