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响起闷重的敲门声。
邵悦声音递进来,“林棉姐,林绵姐。我进来了啊——”
糟糕,林绵忘了邵悦手里有她的备用房卡,随时可以进出她的房间。
脑子里突然响起危险警报,邵悦下一秒就可能刷卡进来——
林绵绷紧神经,拥被坐起来,睫毛轻轻抖着,她说:“你等一下,先别进来。”
话音还没落,伴随着电子“滴滴——”提示声,林绵近乎大喊:“邵悦,你等等——”
房门没了动静,邵悦可能是被林绵吓到了,她在门口问:“林绵姐,你怎么了?”
林绵双脚放到拖鞋上,气息不稳地对邵悦说:“你站着别动,我叫你再进来。”
“哦——”邵悦愣了几秒,“好。”
江聿仰面躺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绵,谁知下一秒,就被林绵拽着手腕抬起起身。
“你助理不知道我们结婚了?”江聿盯着林绵审视。
林绵没时间多解释,“新助理。”
江聿极不情愿,还是被林绵以潦草的方式塞进了衣柜,末了林绵用脚踢上门,江聿气笑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衣柜里狭窄,有股常年不用的霉味。
空间太小了,他低身藏着都有些费劲,而且柜子门脆弱地随时可能垮掉。
拖鞋声越来越近,柜子门再次被拉开,林绵将他的衬衫和西裤无情地塞了进来。
江聿抱着衬衫西裤,哑然失笑。
他现在特别像走投无路的奸夫!
邵悦站在门口,林绵允许了才推门进来。
林绵身上还穿着睡袍,脸上有未睡醒的倦意,只不过好像刚做了什么运动似的,颈间沁出薄汗,几缕发丝缠绕,多了一丝凌乱的风情。
这样的林绵太漂亮了,邵悦不敢看。
她视线乱飘,忽地目光定格在地板上的一条暗蓝色领带上,“林绵姐——”
林绵也看见了,她假装不经意走过去,随手捡起来团了团放到包包里,表情淡定从容,让人没办法想其他的。
“你手上拎的什么?”
邵悦这才想起正事儿,她将纸袋放到桌面上,“酒店的早餐。”
酒店早上供应早餐,只是林绵睡过头了,错过了时间,幸好邵悦是个贴心靠谱的人,提前帮她预备了一份。
“谢谢你。”林绵让邵悦回去休息,不用待在她这儿伺候。
突然被放了假,邵悦高兴地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指着角落问:“林绵姐,这把伞哪来的?”
昨天她来都没瞧见,林绵面不改色道:“不是你拿回来的吗?”
邵悦懵懵的,“不是我的呀。”
林绵立刻说:“啊,这样啊,那待会儿我还给前台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林绵自己来呢,邵悦拿起黑伞,笑嘻嘻地说:“我去我去。”
等不及林绵叫停,邵悦带着黑伞溜了。
房门阖上,林绵扶着房门,紧张的心口微微松动,但想到被邵悦拿走的那把伞,她额头隐隐作痛。
站了几秒钟,看向衣柜,里面轻悄悄的,江聿这次倒是配合,她朝衣柜走去,柜门忽然打开,里面的人跨出来,将她拉进怀里。
双臂箍紧,像一只巨大的笨重的无尾熊缠上来,低沉的语气颇有几分不满,“你打算一直让你助理不知情?”
林绵眨眨眼睛,好似在问这样有什么不妥?
本来就是隐婚,少一个知道,就少一份暴光的危险,不是吗?
怎么江聿反倒很期待被人知道?
江聿识破她的想法,眸光凌厉地盯着她,轻哂:“以后助理来,我都要躲衣柜?”
“这次是意外。”林绵不紧不慢解释,“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你要来。”
说完,她很认真地看了江聿一眼。
只不过江聿嘴角悬着笑,忖度着她这话的真假,咂摸出一点其他意思,揶揄道:“这是在责怪我没提前通知你?”
林绵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陈述一件事实而已。但江聿不这认为,他最擅长发散思维,果然江聿笃定道:“下次,一定提前让你准备。”
还有下次?
林绵后知后觉意识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不知道哪来力气,将江聿推远了一些,快速回到床边,拉好被拽到了肩膀睡裙。
“你的伞被邵悦拿走了。”
“我听见了。”
林绵说改天还他一把伞。
江聿勾着唇角,散漫的语调响起:“林绵,你不觉着现在发生的每一幕,熟悉到像是安排好的吗?”
林绵一时没反应过来,直直的望着他眼底。
江聿薄唇开开合合,将最近发生事情细数一遍,“摸腹肌,借伞,你手机锁屏密码是我当初给你设置的。”
所有的画面忽然串联,林绵意识到他可能要说什么,抢先一步开口:“前面都是巧合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江聿逼视着她,“那锁屏密码怎么说?”
林绵沉默了,她知道说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习惯了一件事情不想改变太没说服力了,但不承认,江聿脱缰的思维可能立马奔到外太空。
“上上下下左右。”
林绵的声音越来越小,江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当初两人看了电影,江聿说这个口号适合当密码。
“有什么问题?我不能这么设置?”林绵清浅的声音有点点颤,底气很不足。
江聿得了便宜,也不把人逼太紧了,不咸不淡地说:“没说不可以。”
“我知道那一个月对你来说很难忘——”他抬了抬嘴角,稍显得意:“我的服务可不止三千欧。”
“……”这人好记仇。
两人拌嘴的这段时间,门铃又响了。
两人同时顿住,房间里戛然静谧,落针可闻,林绵和江聿对视一秒,林绵平静的眼神暗示他去衣柜。
江聿读懂了,但没动,静静地站着,眼神在说“我不会进去第二次。”
林绵无奈。
“可能是邵悦回来了。”
与此同时,门铃声停止,傅西池的声音递进来,“林绵,起床了吗?”
“叩叩叩——”
“还在睡觉吗?”
大概是没得到回应,傅西池开始打林绵的手机。
恼人的铃声突兀响起,绵绵不绝。
江聿一脸玩味看戏的样子注视着林绵,眼神分明就是一把刀,抵在她脖子上质问她为什么傅西池回来敲门。
林绵脊背发凉,一股冷风从脚底窜起来,顺着脊梁往上爬,看吧,前男友果然是个危险品种——会索命。
敲门声断断续续,傅西池很执着,看样子不打算轻易离开。
之前在《潮生》剧组也这样,傅西池深知林绵喜欢睡懒觉,他几乎每天准时准点敲门,敲到她开门,再拖她一起去吃早餐。
久而久之,这个习惯在下一次合作带入剧组,他很执着地叫林绵起床。
林绵看看房门,又看看江聿,后者摆明了不怕敲门,大大方方在床上坐下,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林绵来到他身边,拽着他手臂,“你先躲躲。”
江聿就着她手上力道,把人往怀里带,稳稳地坐在他腿面上,他牵动唇角:“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林绵怔了一秒,不顾他无理取闹,挣脱怀抱,江聿嘴上说着不配合,其实还是卸了力气被林绵拖拽着再次塞回衣柜。
“林绵,第二次了。”江聿咬着牙,浅色眸子克制着愠怒。
林绵扶着衣柜门,拜托他委屈一下,刚要关上门,就被江聿勾着腰拉回怀里,两人跌撞在柜子上,发出巨大响声,他温热的吻寻上来,在唇角不轻不重咬了一口,语调含糊:“最后一次。”
他用人格保证,就是最后一次。
就算下一秒他爹来敲门,他也不会躲。
林绵看着他高大身躯需要弯着腰躲进衣柜,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委屈狗狗的样子,莫名的,觉着很可爱,很好玩。
她指尖撑着他肩膀,起身时触碰到他耳朵,浅浅的呼吸一并落下:“谢谢你,江聿。”
柜子深处灯光很亮,藏匿在暗处的耳朵被照得通透,薄而透明的耳廓漫上一层血红。
柜子门“砰”了一声关上,林绵取了件风衣穿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去开门。
傅西池看见林绵的装扮,上下打量,愣了几秒:“你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没醒呢。”
林绵扶着门,整个人几乎藏在门口,嘴角扯出淡然的笑:“我在洗手间,没听见。”
傅西池点点头,“我问了前台说附近有家好吃的米线,几分钟就能到,要不要去?”
林绵表现出没什么兴趣,客气回绝:“不去了吧,邵悦从酒店给我拿了早餐。”
“啊,酒店的早餐都凉了吧,怎么吃啊?”傅西池说:“你要是下雨天不想出门,我去帮你带吧。”
林绵再次回绝:“不用了,你和你助理去吧。”
傅西池顺口提起助理的前任回来死缠烂打,不知道怎么解决没心情吃饭,他顺口问林绵:“你前任有过这样么?”
林绵神色一顿,淡然的脸上看不出破绽,她小声回:“死了。”
“……”
傅西池将信将疑,林绵垂下眼皮,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自己想休息了。
终于等到傅西池消失楼梯转角,骨节分明的手指贴着她脸颊重力按在门板上,房门和她往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