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翩托着腮,看着眼前涨势不错的田园,道:“她很擅长和机器打交道,和你一样。”
陈寒丘闻言,无声一笑:“机器很好相处。”
施翩:“比人好相处多了吧?”
陈寒丘:“嗯。”
午后阳光正盛,山顶风大,温度并不高。
施翩吹着风,望向那片小花田,小声道:“她不会养花,和这些蔬菜比起来,花看起来有点蔫吧。”
陈寒丘:“是别人养的。”
施翩转过头看他:“是照片上的男人吗?”
陈寒丘看着她清透的双眼,不紧不慢地移开视线,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她看起来一个人住。”
施翩道:“她有爱人,是块木头。”
陈寒丘:“木头不好。”
施翩没说话。
两人没在外面久坐,吃完两块糕点,喝完茶水,他们便重新进了屋子。
春溪已回过神来,正在看照片墙。
施翩道:“您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春溪摇头:“没什么不想回答的。我刚刚只是在想,我喜欢和机器在一起时的感觉,还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施翩静待着她说出答案。
但春溪沉默片刻,说:“你们回去吧。”
陈寒丘向她道谢,最后问能不能带走剩下的桂花山药糕,春溪瞥他一眼,去外面忙活了。
施翩:“……”
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施翩戴上帽子和口罩,陈寒丘撑起伞,两人准备下山。
走出一半路,春溪忽然出来,看了眼施翩的脸,喊住他们,说有下山的近道。
五分钟后,施翩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滑梯。
这的确是一条下山的近道,弯弯曲曲的滑梯穿过山林,一路到达半山腰,他们可以坐小滑车下山。
“您做的?”施翩问。
春溪轻哼:“我才没那么麻烦,到了把滑车丢在下面的箱子里就行。”
说完,不管他们,走了。
施翩新奇地看了几眼,心说难怪愿意住山上。
陈寒丘拎起小滑车,仔细看了许久,对施翩道:“我先下去,你跟在后面,有危险就停。”
施翩没意见,点点头。
小滑车操作起来很简单,杆子向前就是加速,杆子向后就是刹车,还有安全带。
施翩跃跃欲试,道:“一会儿你快点!”
陈寒丘淡淡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施翩一看不对,追着问:“你会不会快啊?快点不行吗,难道你害怕,不然让我在前面?”
陈寒丘在小滑车上坐好,转头看她一眼,提醒道:“系好安全带,系好了我就出发。”
施翩:“系了系了。”
两人准备就绪,正式出发。
施翩很兴奋,见陈寒丘出发,她等了一阵,见滑道上没有他的身影,便松开手,滑车在光滑的滑道上自由穿梭,山风吹过,施翩想摘掉帽子看蓝天,半路有鸟飞过,她很是羡慕。
疾驰了一阵,施翩忽然瞥见前面的身影。
她忍不住大喊:“陈寒丘,你快点!再过一个弯道要撞上了。”
陈寒丘保持着速度,并不受她的影响。
施翩一路疾驰,弯道也不减速,飞快滑了一阵,眼看要撞上陈寒丘,她气恼道:“你怎么这么慢!”
陈寒丘提醒她:“再不刹车就要撞上了。”
施翩:“……”
于是后半段路,施翩跟小乌龟爬似的跟在陈寒丘后面,她不满地嘀咕了一路,什么胆小鬼,什么蜗牛爬,什么怕高,想到什么说什么,吵得林子里的鸟都飞走了。
到了山腰,滑梯变得平缓。
陈寒丘慢吞吞地到终点,起身拎起小滑车,转身看身后气成河豚的女孩子,道:“到了。”
施翩翻白眼:“我不知道啊?”
陈寒丘淡声道:“速度太快很危险。”
施翩撇撇嘴,就是不高兴。
陈寒丘顿了顿,朝她伸手:“起来。”
施翩才不要他扶,自己一骨碌爬起来。
放完滑车,两人沉默着没说话。
正僵持着,前面路上忽然出传来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走来。
他戴着一副眼镜,身上是衬衫裤子,底下一双运动鞋。
模样温文尔雅,不像是山里的农民。
施翩看着,忽然睁大眼,悄声对陈寒丘说:“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陈寒丘没说话,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前。
男人看到他们,怔了一下,再看不远处的箱子,里面放着两个小滑车。
他温声问:“春的客人?”
陈寒丘道:“慕名来拜访春溪老师,我们想画一幅关于她的主题画。”
男人笑了一下:“她应该很喜欢你们,一般人她不肯让他们坐滑梯下山。”
说着,男人去取了两个小滑车,和他们一起往外走。
施翩眨眨眼,道:“她说您住在城里,不爱呆在乡下,屋子里的花都枯了,花田也不精神了。”
男人早已习惯,笑道:“是我不好。”
从这里到他们上山口不远,很快便到了。没几步,看到陈寒丘的车,男人和他们告别,说下次来一定招待他们。
男人走后,施翩和陈寒丘上车。
施翩到车上便摘了帽子,吹了会儿凉风,看着山野,慢悠悠道:“看吧,木头是不是也不错。”
陈寒丘掉转车头,道:“帽子戴上。”
施翩感受了下车里的阳光,嘀咕:“不晒啊。”
陈寒丘平静地喊:“施翩。”
施翩随口应:“干嘛?”
陈寒丘:“顶着鼻子上两颗红点和我吵架,我提不起兴趣。”
施翩:“…………”
木头不错个屁!
她最讨厌木头了!
-
施翩从乡下回来,在家里整整躺了两天休养生息,周五还想再躺一天,查令荃的电话来了。
施翩无聊道:“干什么?我不画画。”
查令荃冷哼一声,问:“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施翩对此并不感兴趣。
查令荃冷冰冰地提醒:“明天是你的画展,过来给你介绍几位国内的老师,别迟到。”
说完,挂了。
施翩:“……”
她不想当Liz了,想当Liz的经纪人。
施翩在沙发上颓废了一阵,忽然坐起身,打开手机前置照了照自己的脸,看起来已经恢复好了。
既然都要工作了,不如晚上去画会儿画。
这个季节的东川,晚上寒意很重。
施翩披了件大衣出门,里面还有一件毛衣,在室外工作,她还没有虐待自己的爱好。
八点多,东川不怎么堵。
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施翩到达Proboto科技的小广场。
因为小广场上安装着摄影机,临时搭建了24小时的保安亭,每时每刻都有人看着,梯子也放在保安亭里。
施翩来的时候,保安愣了一下。
他道:“里面没装灯,晚上光线不好,您可以画吗?”
施翩说没事,启动梯子,由圆圆送她去画布前。
圆圆一周没见施翩,很是兴奋。
它问:“施翩,你和陈寒丘去乡下玩了吗?”
施翩:“他告诉你的?”
圆圆道:“不是,我看到了他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