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莺从来不向贺臣泽讨要什么东西,可某天她曾无意间表露出自己对这个的喜欢,没想到贺臣泽记得。
她先前无论收过多么贵重的礼物,内心都没有什么波澜,因为那是贺臣泽随手买的,对于他来说就像随处可见的玩具一样廉价。可唯独这个,在贺臣泽眼里并不贵重的礼物,却叫她爱不释手。
时莺心里的褶皱被一一抚平,原本要熄灭的火因为吹过的风烧得更旺盛了一些。她不是炫耀的性子,却没忍住发了条微博——
“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
没过几分钟,评论区异常地热闹。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老婆戴这种镯子好漂亮啊,显得手腕好纤细哦。”
“看来老婆心情很好!”
“新粉,请问我要从这张图片开始舔吗?”
因为时莺的一次惊艳亮相,她微博不过是一个下午就涨了五万粉。那张在雨里提着黑裙的照片一下子成了出圈照,被无数人舔屏。即便是那些对时莺不熟悉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貌会杀人。
评论越来越多,时莺刷了刷却没见到她想得到的评论。可能贺臣泽还在忙,也许晚一点就看见了吧。
许婷小声嘟囔,“这些黑粉好烦,每次你发个什么东西,他们都要扯到贺臣泽。”
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树木的根系一样缠绕在一起,好像永远分不开。
不少评论说,这肯定是金主的礼物,时莺从头到尾都不过是靠着贺臣泽上位,是资本捧出来的罢了。
当年时莺因为喜欢贺臣泽所做出的决定,让她这六年没有一刻不受舆论攻击。她的所有努力和实力,都因为一句有金主捧而被磨灭。
她唇角的笑意很浅,“我都没有生气,你气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许婷乖乖闭上嘴。
她只是替时莺不值,纵然贺臣泽成就了时莺,可如果他们俩没有那方面的关系,时莺也照样是影后,也一样有大好前程,顶多没有现在这样的高度。
时莺从来没有德不配位,这就是她该站的位置。
许婷瞥瞥嘴,心想她自己看了都生气,真不知道时莺怎么那么大的心脏。她也要向时莺学习,以后不能这么激动了。
她见时莺看着镯子忍不住说,“贺导没来你都能高兴成这样。”
“他不在桐市,不然会来的。”
第二天回槐城的路上,程霜跟时莺交流着接下来的活动安排,“你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杀青了,到时候要不要接个综艺?我收到两个邀请,节目组都很希望你去。”
“不用。”时莺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演员,偶尔参加活动还可以,综艺节目这些卖人设的就算了。她不感兴趣,这些也不适合她。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最大的认可是喜欢角色,而不是演员本身。
“真的不用?像这种真人秀很吸粉。”程霜其实有些受不了时莺这样“传统”式的演员,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在娱乐圈这样浮躁的大染缸里,谁不想走捷径?可偏偏自己的艺人不想。
程霜苦口婆心,“虽然你现在已经很红了,但女演员到底比男演员不容易,上了岁数之后很难接到合适的角色。你参加这些节目能吸粉能赚钱,你就当去玩玩,有什么的?”
时莺不为所动,语气冷淡,“推了吧,把近期收到的本子发给我看看。”
程霜:“……”
劝不动,她眼底藏了些不屑,但脸上情绪藏得好好的,什么都没说。
时莺回来之后照常拍戏,收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白天拍戏动作戏太多,她背部和腰部隐隐发疼。
车子还没开过来,时莺远远地看见女二号跳进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她见过,好像是女二号的男朋友,圈内的,两人的恋情一直被奉为神仙爱情。没想到他过来探班了。
她隐隐约约听到女二号软糯的声音,“我好累哦,你能不能抱我?”
只有对着爱自己的人,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撒娇吧,因为她们知道自己说的话会有回应。
这两天阴雨连绵,时莺感到几分凉意。她克制了一下,没忍住拿出手机给贺臣泽打了个电话。
电流伴随着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莺紧紧攥住手机,在心里想着等会儿第一句话该怎么说。
耳侧出现了杂音,时莺以为电话接通了,“贺臣泽……我……”
该说什么?
她犹豫了几秒钟,刚想接着说,听到话筒里的“嘟”声才意识到电话并没有接通。她抿了抿唇,又等了一会儿,贺臣泽根本没接电话。
时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保姆车开过来,她上去之后闭了眼。时莺安慰自己贺臣泽应该是太忙了,他昨天不还送自己礼物了吗?
一旁的许婷看了她很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时莺睁开眼,想从车子里拿瓶水喝,一睁开眼就见许婷望着自己,脸上的神情很憋屈。
她心下了然,以为小助理又看到了什么黑自己的言论,“想吐槽什么,说吧。”
这会儿经纪人程霜不在,许婷看了一眼司机,小声说,“不是吐槽,是有个事想跟你说。”
“要借钱吗?”时莺见她表情为难,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跟我这么多年,需要帮忙的地方说就好了。”
这番话说完,许婷心里感动得不行,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想法,“霜姐让我瞒着你,就是今天你和贺导上了热搜,但是很快就被撤了。”
“什么热搜?”时莺拍了一天的戏,根本没看网络上的东西。
“昨天你不是跟我说贺导不在桐市吗?”许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但是那条热搜里,有人拍到贺导在桐市的照片,而且地点离我们活动现场挺近的。”
时莺面上一怔,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急忙拿起手机搜索。热搜秒撤,热门也也全都删掉了,但往下翻还是看见了网友的截图。时莺点进去,有一张贺臣泽被偷拍的照片,他从桐市的某个著名的酒店出来。恰好时莺也在这个城市,因此有人猜测这两个人在约会。
可和网友想得完全不同,贺臣泽没有跟她约会,他离她那么近,非但没来看她,甚至连接个电话都不肯。
时莺如鲠在喉,贺臣泽居然欺骗了她。
当她以为贺臣泽终于开始爱她,以为自己有了希望,贺臣泽狠狠地用这条热搜给了她一耳光。她的心情,就像是刚中了五百万的人弄丢了兑奖的凭证一样,比没有中奖时还难过。
贺臣泽为什么来这里,又是为什么骗她说自己不在。难道说他根本不想见到她,甚至连应付她都不肯了?
这就像一根不致命的鱼刺卡在时莺喉咙里,她吐不出来,可也咽不下去。
第9章 摇曳(2) 不论是枯萎还是绽放,只能……
许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时莺的脸色,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怕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又补充道,“虽然是去酒店,但有可能是工作原因,应该不是跟别的女人那什么啥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时莺更是觉得喉咙都被人掐着,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刚刚那个没有接通的电话,舌尖像是压了一片药片,苦涩的味道一直从舌尖蔓延到心口。
助理想说什么,可是话语在舌尖饶了一圈,最后又艰难地咽了下去。
一直到酒店,时莺都没再开口。
她回去之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常怎么护肤还是怎么护肤,可时不时放在手机屏幕上的眼神将她的心情暴露了个彻底。
时莺终于没忍住,她纤长的手指将旁边的手机拿起来,打开通讯录,手放在置顶的贺臣泽名字上。可是犹豫片刻,她竟然没能播出去。
因为她发现,她竟然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质问贺臣泽。她没办法像其他女孩子对男朋友一样让他解释,她怕贺臣泽听完自己说的话之后,淡然地来一句,“所以呢?”
所以呢?她要离开吗?又或者说,她能离开吗?
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到耳边让人觉得心情莫名地烦躁,负面的情绪因为噪音加上连日的阴雨如同木耳浸水一样泡发了起来。
时莺一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和贺臣泽亲密的回忆。
拍戏的时候,贺臣泽会认真地跟她剖析角色。她听着听着,微凉的手指突然碰到她额头。时莺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抬眼见贺臣泽亲昵地帮她将头发拂到耳后。男人的眸光带着几分暖意,和平日里的冷傲完全不一样。
毕业典礼贺臣泽也参加了,时莺看到他坐在台下,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笔挺的西装裤勾出一丝褶皱。可等她下来的时候,他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柔,像早春温柔的风拂过尚未融化的冰。
明明知道那些回忆带着瘾带着毒,可她还是忍不住,然后越回忆越难以自拔,周而复始。
时莺睡不着,准备起来看会儿剧本,突然门被敲响了。介于先前的私生饭事件,她警惕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门口站的是祁燃,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她打开门,懒散地靠在门边,“怎么了?”
“祁燃……”
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时莺这才认出她是剧组里的女三号关莉,对方见到她十分地不满,一副好事被打搅的模样。
“时莺姐,她来找我对台词,我想着你也在这层,干脆一起。”
就在几分钟前,她借着对台词的理由,敲响了祁燃的门,想着跟他独居一室传一些绯闻出来。谁知道说了半天,祁燃见她强闯没办法拒绝,干脆敲响了时莺的门。
既然要对台词那就拉上时莺一起,总不能传他有两个女朋友吧。
时莺打量了这两人一眼,唇角向下,眼神微微带着几分刻薄,“那走吧。”
关莉自然不乐意,“我跟祁燃对就好了,反正这部分戏份有你没你都一样。”
“?”
她撇撇嘴,又小心翼翼地补充,“我不是说你角色没有存在感没有演技的意思,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贺导告状吧。”
本来时莺没这意思,硬生生被说成这个意思,好像她是什么屁大点事就告状的小学生一样。
关莉一副“我好害怕”的表情,“还是对吧,我跟祁燃哥哥不会介意你加入的。”
祁燃和时莺:“……”
祁燃想说什么,时莺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
最后三人最后没去祁燃的房间,去的是时莺的。关莉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带台本。祁燃和时莺也没带,但是他们俩都记得台词,不仅记得自己的台词,还记得对方的。
这也就导致对台词的时候这两个大佬在那飙戏,关莉一句简单的台词都说不好,结结巴巴的。她涨红了脸,越紧张越说不出来。之前嘲讽时莺的话,现在就像两个巴掌一样狠狠地抽在自己脸上。
时莺低着眼睑看她,明明神色淡淡的,但莫名有些压迫感。
女人有些烦躁,拿起茶几上的烟,刚放进嘴里想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没点。打火机轻轻地落在玻璃上,虽然声音很小,但却像是某种讯号,意味着她的耐心到了极限。
看时莺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她单手支着腮帮,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做戏都不认真,也不知道带个本子来?”
关莉心咯噔一声,“你说什么呢?谁做戏了。”
时莺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脸上映出橙色的光亮,“这种低级的招数都是别人用剩下的,时代在进步,怎么你的心机和你的演技一样还在原地踏步?”
“你……”
女人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露出来的地方比月光还要皎洁。她懒懒地侧着,吊带滑了下来,她也不提,冷冷淡淡地说,“你放心,我没兴趣跟贺臣泽告状,他不会把你这种货色放在眼里。说给他听,你配吗?”
关莉脸青一阵白一阵,没忍住看了一眼祁燃,后者根本没给她眼神,反而对时莺说,“对不起姐姐,我不该来打扰你的。”
两个人的闹剧无端牵扯到时莺,按理来说时莺该生气的,但是她没有。女人望着桌子出神,似乎在想什么。
祁燃也是病急乱投医,现在对自己为了躲避关莉就去敲时莺的门后悔莫及。
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贺臣泽来的某天,他当时在两人身后,原本准备回房间。抬眼一看,两人在房门口停住了。
男人将时莺压在门上,那是一副极其美妙的画面,女人纤细的腰肢被他轻轻掐着,凸出来的曲线压在白衬衫上。贺臣泽揉着她娇嫩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突然,贺臣泽像是知道自己在后面一样,突然抬起一双桃花眼看向祁燃,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像是在蹂/躏脆弱的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