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箬来了,而她还刚接收了这人的记忆,就先看到了前方的一幕。
哪有什么女人,分明是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被身后的另一个高大男子用绳子勒住了脖子,夹克男子用力挣扎,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啪,他很快倒地,身后的人也跟着蹲下来,一直死死勒着,两手臂肱二头肌都鼓鼓的,夹克男的两条腿不断蹬着地面,双手往后抓着对方,可惜无法改变后者的杀机,地上的尘土泥沙被踢挪出一条条小丘。
很快,他不动了,也不知道死了没。
不管死没死,那个行凶者不管体格跟状态都远高于喝了酒的矮个子熊仁河,话说这熊家祖传矮个子?
詹箬没打算出去硬拼,只是准备拿出手机找机会报警,一看手机,看到上面1%的提醒,愣了下,突然变了脸色,正要关掉音量,但手机已自动关机。
一般手机自动关机是有音乐出来的。
这熊仁河也是个耳背的,日常手机高音量,于是...
声音如此突兀,打破空间寂静感。
完犊子!
詹箬抬头,倏然看到那边已经扔了绳子,正拖着尸体的高大男子转身看来,面容直直袒露在月光下,对方神情有些呆滞,乍一看好像一个老实人。
但通过熊仁河的记忆,立即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工程负责人陈天。
四目相对,詹箬转身就跑,原本呆滞的陈天下一秒就露出了凶狠的表情,追上来的时候抓起了地上的一根钢棍,狂奔追来。
詹箬想循着记忆往工棚那边跑去求救,但发现还有些距离,而这具身体的酒意已经上来,行动力大不如前,何况那陈天本就健壮,真往工棚跑,十有八九要被追上弄死。
于是詹箬一个拐弯反而往边上的一座施工大楼跑。
抓着钢棍的陈天在后面狂追。
两人的脚步声在无封墙的建筑构架中不断传荡出去。
不过陈天追着追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循着脚步声追到了四楼,却发现四楼几个房间空无一人。
不可能啊,他在下面追,在楼梯底下明明看到这人的身形剪影往四楼上面去了。
陈天体力好,勒死一个壮汉后还能追着詹箬往五楼跑了一圈,且仍有余力。
可惜猎物不见了,他不由皱眉,忍不住往楼梯下看去。
夜深人静,空无人的楼层枯寂幽冷,颇为渗人。
但更渗人的是整栋楼的施工灯突然全部打开了。
妈呀,这下轮到陈天差点被吓死。
该死!
熊仁河在三楼!
因为这栋大楼的施工电闸也在三楼。
一想到这边突然亮光很容易引起工棚那边的注意——万一有人还没睡且在屋外看到这边的灯光,好奇赶来看看,那一切就暴露了!
陈天不再冷静,心急火燎往下冲去。
————
陈天冲下来的几分钟前,詹箬刚用了吃奶的力气跑到三楼楼层,继续往上,但也只是故意脚步重些,露出一些剪影,但立即踮脚小心贴楼梯内部迅速往下回到三楼。
她刚到三楼楼梯靠边的房间,陈天就从下往上追上来了。
如果不是隔着楼梯跟一堵墙,两人算得上擦肩而过。
他一上去,詹箬就借着开阔月光看向屋内堆积的那些东西。
说起来,此地在施工以前其实是个化学工厂,因为不符合政府安全指标后来倒闭了,土地用地被回收,再后来被这个建筑工程招标成功。
化学厂是拆掉了,可里面囤下了许多材料没处理掉啊,那工厂老板也不知道是欠债了被人追杀还是带着小姨子私奔跑路了,厂子好拆,这些有些危险的化学材料该怎么处理?万一出事了还是他们的责任,于是联系了政府,政府那边估计事情多,说要差人来取走,可日子拖了挺久一直没人来。
工队无奈,只能把这些材料搬到暂时构架完工的一些楼层上,毕竟这些地方出入的工人不多,如果放在施工地面,人来人往的,耽误功夫不说也容易被人乱用了,说难听点,员工不小心点个火溅了点火星都够呛,还是放在楼上好。
这间屋子里一袋袋的,颜色不一,还有一些白塑料罐子,有新有旧,其实单一挑出来也不是很危险的材料,可化学的魅力就在于它的“反应”,操作到位,二氧化dan轻轻松松爆炸,你怕不怕?
当然了,这里没二氧化dan干冰,但...熊仁河经过这里多次,当初还是他指挥人把这些东西搬到这里的,自然记得这些东西长啥样,不过字认得,到底是啥玩意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不敢碰。
不过即便如此,詹箬也掏出打火机快速照了下这些东西,确定了它们的成分。
詹箬一直没扔酒瓶,此刻迅速从白罐子里面倒出浓缩漂白水以及化用尿素,脱下短袖,一口塞瓶口,露出外面的一截倒上一些工业酒精...
再跑到另一个房间推动电闸。
电闸一开,光度起来,上面的陈天听到她的脚步声果然追下来了。
他刚跑到楼梯中转口,詹箬点燃了手里包裹住酒瓶的短袖,然后直接抛了过去。
这么危险的东西,她下手特别稳。
没啥,因为这具身体不是她的。
短袖在半空燃烧,迅速沿着塞口往内烧...
陈天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本能躲开,但它即便没砸到他,却是还没落地就...
砰!!!
陈天惨叫一声,一条腿被炸得血肉模糊,整个人也被爆炸冲击力撞到了墙上,直接昏了过去。
詹箬扫了眼,知道这人死不了,就是一条腿暂时废了,起不来了,对她没了威胁,于是詹箬从他身上摸了手机,跑到房子边沿往外看,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动静。
那被勒死的尸体还在,工棚那边也没反应,她正要下楼,忽然眼尖瞥到工地外侧的那片林子环绕带公路上有一辆皮卡。
好像是白色的。
这附近车子有好些辆,但停那么远的少见,她也就看了一眼,一边拨通一边迅速往楼下跑。
熊仁河大老爷们一把年纪了还酗酒,这楼上楼下的,累死个人。
詹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回到那被勒死的人前面,现在才看清这人的样子。
在熊仁河的记忆里,对这人并不熟悉,因为不是一个工程的,但这人是那个新来的监督质检员。
恩?
工程出问题了吧,要杀人灭口?
詹箬猜想着,110正拨通了。
一听声音,好巧,还是前几天的那个接线员小姐姐。
“喂,你好,我要报警,我这...”
詹箬都不知道这是啥缘分,她正蹲下查看这被勒死之人是否真的死了,确定这人没有呼吸后,却不经意瞥到原本被陈天扔在尸体边上的绳子不见了。
不对啊,陈天扔下绳子就来追她了,没回去过,这勒死之人总不可能诈尸吧。
那问题来了——绳子哪里去了?自己长脚跑了?
所以...还有一个人!
此地有第四个人。
詹箬在下一秒就看到自己蹲下的前方出现一道拉长的阴影时,大骇,刚要躲开,可惜她刚好蹲着,加上体力消耗过大,身体反应不便,绳子已经从身后一把绕来。
脖子被套牢后...
后面的人双臂一用力。
第8章 埋尸 这老光棍什么时候变得嘴巴这……
绳子直接把脖子都勒红了,呼吸被遏制,喉肉被碾出血痕...
身体直接往后倒,脑袋也往上仰,詹箬看到了对方的脸。
哪怕涨红爆青筋,她也能认出这人是老板江胜。
他不是意外路过,也不是意图伏击陈天的人,恐怕...他跟陈天是一伙的。
因为他们分别是老板跟负责人,而地上那个躺着的人是工地一个新来的质检员。
随着江胜面目狰狞越来越用力,那一刹,詹箬知道自己会死。
但她也确定另一件事——江胜的体质远不如陈天,毕竟记忆里是跟熊仁河一挂的享乐派。
腿脚挣扎,手不断抓着对方的手臂,试图拉扯对方的勒力,但气力渐渐变小...腿脚也乏力了,她涨红脸,过了一小会,身体倏然一松。
毕竟是当老板的,酒肉池中过,万花尽其身,江胜的体力远不如陈天,看到自己手底下曾经一起喝酒的小包工头熊仁河一动不动,他一口气接上来,手松开了。
手指探了下熊仁河的呼吸,长长喘出一口气,涨红的脸久久没恢复,但他心跳得很快,不敢耽搁,心狠手辣的他果断去关掉了总电闸,此地再次一片漆黑。
他再看向远处工棚那边,发现那边一片漆黑,显然无人开灯洞察这边,再看躺着的两句尸体,这才松了心,又哼哧哼哧跑上楼,看到了昏迷重创的陈天。
说真的,江胜作为老板,没有参与陈天杀那质检员,是因为他知道一个陈天足矣,自己没必要掺和,所以他只是在附近躲着等陈天处理完,但陈天追赶熊仁河的动静惊动了他,他一方面躲起来,一面看着两人前后上了大楼,本来以为陈天杀熊仁河轻而易举,没想到他听到了陈天的惨叫声。
他当时立即拿起了那绳子躲在阴影出,果然,很快熊仁河跑下来了...
此刻,看着昏迷的陈天一身惨状,江胜呼唤了两声,前者无反应,好像没死,但也...江胜眼中闪过狠辣。
陈天这副鬼样子,送去医院是不可能的,很容易暴露他们所为,但质检员跟熊仁河失踪后,万一调查,陈天的伤势难以掩盖,想要一了百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一起消失。
三个人,一起消失!
江胜果断抓住了陈天的脚,把人往楼下背,其实他可以把人直接推下楼,但摔下去会溅出血肉,太难清理了,尤其现在是大晚上。
这也是陈天杀那质检员用绳子的原因,人死了,找不到尸体就是失踪,警察一定会找到这里,万一被检测到什么,后患无穷。
不过尸体要怎么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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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繁华的大学城里,虽然十二点多了,但琅光小区整栋楼还有很多房间亮着灯,没办法,大学生精力旺盛。
看完书洗完澡准备喝杯牛奶就睡觉的吕元驹走过客厅,瞧见熊达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家伙,又是裤裆掏雷炸鬼子神剧。
“还看!明天有早课。”
“不住校为的不就是熬夜自由,这么早睡,算什么年轻人。”
“快期中考试了,这次再不过,你又得被你爸扣生活费了,到时候别找我们哭穷。”
“欸,别提这茬,我从开学就想创业了...咦,我有想法了。”
熊达看了看裸着健美上身,脖子上挂着毛巾的吕元驹,不由试探性问:“小马你说,如果我把现在的你拍下来挂到校网上卖,咱们五五分成,你觉得咋样?”
开冰箱拿牛奶的吕元驹头也没回,把它放进微波炉一热,说:“拍我只会是无效经营,想一本万利,拍苏二鸡去。”
苏二鸡就是他们的另一位室友了,三人有排位,大熊二鸡小马,正在家里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