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宛站在原地,愣了神,目送他越走越远,回过头来,突然思考:他说什么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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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宛穿上外套,正好接到经纪人的电话,告诉她已经到了,具体在哪个位置。
电话那头有两三道尖锐的女声,苏时宛一听便知,是经纪人手下带的另一个女团Signal,她们私下关系很好,算是同期出道的同门。
一个个抢着听电话,高音尖嗓如同演唱会现场。
“宛宛,你老公好帅!!我实名眼红了。”
“刚才打了个照面,呸,背面,真的帅爆了。”
“这个节目搞不搞娘家人见面啊,我们可以作为代表出席的呢。”
……什么老公。
听着好变扭。
苏时宛把手机隔远了点,和导演打声招呼先走了。
上了保姆车,三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外加助理Cindy,四个女人一台戏,吵的快把车顶给掀翻了。
录制的事情,本不该这么快传出去,因为会影响节目官宣效果,但中午的偶遇照一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新一季有他俩加入。
姚杳突然好奇,“之前不都爆料说这个节目有剧本吗?真有吗?”
苏时宛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润了一口,摇头,“没有,只有任务。”
姚杳:“那你们是演的吗?就拍的时候两个人腻来腻去,一喊卡,形同陌路?”
苏时宛把水杯放回去,想了想。
演的吗?
好像没有,因为他问的所有问题,她都如实回答了。
但对方有没有,她不清楚。
至于腻来腻去……
那完全没有。
还有拍完了形同陌路,应该也算不上。
因为江时然刚刚就主动说话了,虽然她没听懂。
综上,苏时宛客观地得出结论,“还好,就…正常。”
姚杳:“……”
前座的林筱筱想到什么,转过头来,“后天不是有天籁榜中榜放送嘛,到时候后场肯定能碰到ZIP,说不定还是我们和他们争销量榜一位。”
“对哦。”姚杳看着苏时宛说,“到时候看他会不会跟你装不熟。”
“恩?”苏时宛不懂,“这有什么影响吗?”
“傻妹妹,江时然他虽然是个新晋人气王,但说到底他们也就出道三个月,公司让他参加这节目,摆明了就是来吸粉的,要是人品好点的,节目上一起演个戏,私下还能当个朋友处,要是纯来拉粉的,那演完戏了,谁还私下跟你联系,巴不得撇清关系,如果是这种人,那还是少接触的好。”
“哦。”苏时宛似懂非懂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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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苏正林和向兰芳出席酒宴,并不在家。
阿姨替她开了门,也说起白天看到她的新闻,问了嘴那男生是谁,还夸他人长得俊俏。
苏时宛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档节目的设定,只能模糊地说:“阿姨,那就是个过家家的节目,不是真的。”
她说完最后一句,自己都愣了下,其实一开始知道要上这个节目的时候,她没有这么想。
所以她是带着真诚去录制的,没有所谓的演不演,但刚才在车上听她们科普了很多这个节目的路数,突然就自我怀疑起来。
直到刚刚阿姨那么问,苏时宛顷刻间恍然——既然说不上是真的,那就等同于是演的了。
可她又没真的演……
蛮怪的,这感觉。
她吃完饭,回了房,跟父母发消息说到家了。
那边估计是在应酬,两人都没有及时回。
她从小就习惯了他们的忙碌,她很懂事,或者说知足,从来不抱怨什么。
毕竟父母很宠着她,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也处处尊重她的喜好,前提是不触及他们底线。
比如,她可以当女歌手,但不可以是女团成员。
其实最早公司签苏时宛是想送她女团出道的,以她当时的年纪和长相,拥有一副老天赏饭吃的好音色,在队内担当vocal完全不是问题。
但因为父母反对,不惜高赔违约金,公司最终只好妥协。
苏正林和向兰芳思想保守,对娱乐圈的是是非非原本就有所抵触,无非是因为苏时宛确实从小喜欢唱歌,也就随她去。
但那些蹦蹦跳跳,露腰露腿的行为,虽然苏时宛内心还挺想尝试的,但在他们看来,极不正经,也绝不允许她这么做,
至于她参加的节目,因为他们现在太忙,也没有闲暇一一去管,就全凭苏时宛自己意愿。
想着明天没有通告,她打开电脑,搜了上一季的《亲亲我baby》来看,算是学习,所以还准备了笔记本和笔。
刚看了十分钟,手机来消息了。
向兰芳回她:[今晚爸爸妈妈晚回,宛宛早点休息。]
苏时宛回了个“好”,继续看下去。
结果一期节目过半,笔记本上仍是空白一片。
她突然发现,她对这个节目好像误解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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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榜中榜当天。
苏时宛作为演出嘉宾参与直播放送。
她的live很稳,一般节目都只彩排一遍或者不彩,像天籁榜中榜,是苏时宛无论发不发片都常来的节目,节目组很放心,也就没安排她彩排。
所以苏时宛比Signal晚到,但因为同公司同经济人,还是被分在一个化妆间。
她刚来,三人从沙发里激动地跳起,闹哄哄地围上来。
“见到你老公没?”
“今天ZIP他们走斯文败类风,我们彩排的时候看到那个舞台妆来着,简直绝了。”
苏时宛摆摆手,表示没看到,然后坐下等化妆师过来上妆。
三人唉声叹气,一脸惋惜,不过想想,还有机会。
苏时宛的演唱是压轴,在他们宣布月销量榜一位之前,所以她下场的时候刚好是排位前十的组合上台那会儿,打不打招呼一眼就能看到。
苏时宛知道她们仨这么殷切地想看到她和江时然私下熟不熟,最主要是想通过她,和人家乐队认识一下而已。
毕竟大半个娱乐圈长得好看的,几乎都在她们三个的通讯录里躺列。
晚上八点二十。
离苏时宛上场还有不到十分钟。
舞台后面,乌泱泱的一片,排名前十的歌手组合,提前过来候场。
工作人员很焦急,一路把她领到音响老师那边。
苏时宛看到Signal在角落那边和她挥手,她回了个微笑,下一秒,三个人疯狂地戳着手指点着她的右斜方,苏时宛顺着方向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那片人潮里,苏时宛有且仅认识江时然一个人,所以她才能一眼定位到他的存在。
他穿的丝质衣衫微敞开,松松垮垮,显出几分颓意,后台的光线微弱,金丝边的镜面反被镀上阴影,苏时宛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她,但他身边的队友好似拍了拍他,调侃了一声,“你老婆在看你。”
那话不响,但足以让苏时宛听见,她匆忙移开视线,余光里,其实没有捕捉到一丝江时然要转过来的微动作。
听见工作人员让她选歌,好像是她原本要唱的曲目音源突然出了点问题,他们紧急找她过来换一首,苏时宛顺口说了《风筝飞》。
这首歌已经有段时间没唱过了,所以周围的后辈听到要唱还有些意外。
最后三分钟,苏时宛手握定制话筒,准备上台。
后辈们让到一边,给苏时宛腾出过道,她微微颔首,一路说着“谢谢”,直到眼前多出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距离越来越近,也不见它挪动一步,苏时宛疑惑地抬起脸,舞台的光打下来,把那副金丝边眼镜衬得亮白刺眼。
她还是看不清对方是否在看她,但直觉告诉她——江时然在看她。
苏时宛绕过他,瞥见男人脸上微扬起的笑,和录制时一样,以及他透着懒调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苏老师,别忘词啊。”
那腔调说不上的微妙,苏时宛听着总觉得他在影射些别的。
她记性不差啊,她说过的。
可是他好像在质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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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飞》的演唱,无疑引起了全场大合唱。
苏时宛一身纯白单肩小礼裙,立在舞台中央。
她的歌声很独特,温暖空灵,和她平时讲话不大一样,是偏成熟,有穿透力的,像婉转的溪流,能溜进听者的内心深处。
江时然单手抄兜,斜靠在队友身上,这个视角,正好将她画着淡妆的侧颜映入眼底。
舞台上的她,熠熠生辉,像是变了一个人。
没有半点平日里的乖巧,更像是淌游深海里的一尾鱼,自在地享受音乐所带来的一切美好。
他们一样,都热爱音乐。
一曲终了,江时然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了停,平日的乖顺又将她裹拢,暗藏起那窥不见底的舞台魅力。
江时然眉一挑,低声笑了笑。
苏时宛从台上下来,和姚杳她们擦身而过,三个人挤眉弄眼,冲她比着小爱心,眼底的爱意不言而喻。
她笑着回了颗心,一回头,眼神不小心触交到了江时然,男人单手抄兜,推了下镜架,样子痞痞的,又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她,苏时宛的笑僵在空中半秒,随即收敛,神色如常地从他身边经过。
好像被他窥见了什么秘密一样,苏时宛下了舞台,快步回到底下的观众席坐着。
和Signal预测的一样,她们和ZIP共争上个月的唱片销量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