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然笑叹,好似无奈,“行,那我不喝了,你早点睡。”
他两指捏着玻璃杯,转身要回房,苏时宛伸出手,抓了下他胳膊,“你不能回房间里偷喝吧。”
江时然回过头,笑了声,“答应你了就不会喝,我回房间听歌。“
“这有现场版你不听吗?”
江时然挑眉,“嗯?”
“我…我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苏时宛看着他疑惑地拧了下眉,及时纠正道,“那是我乱说的,其实我就是…就是突然想唱歌了,不知道江老师有没有空听一下我的live呢?”
她磕巴地说完这些,怔怔地看着他,想捕捉对方眼神里的每一个微神情,生怕他说没空然后拒绝她。
江时然没有一秒思考,笑说:“当然,这不是我的荣幸吗。”
苏时宛给他唱了《风筝飞》,没有音乐伴奏,纯清唱,在空阔的厨房里,站在他对面。
这是苏时宛第一次面对面给男生唱歌。
江时然看得出她有些紧张,但完全没有在歌声里表现出来,她的声线很干净,清爽的没有任何干扰动乱的杂音。
听她唱歌时常会觉得很安心,像漂泊的落叶终于找到归家的根一样。
暖黄的琉璃灯火照在她脸上,苏时宛唱完最后一句,前所未有的紧张终于彻底卸下。
她看着对面男人舒展开的眉眼,始终笑着看她,像是完成了艰难的使命,她轻轻呼出气来,“谢谢江老师满足我今晚想唱歌的心愿。”
江时然低笑,“我倒感觉像是你在哄我开心。”
“……”
苏时宛哑然,突然说不上话,像是被人窥探到心底的真实想法,既不想否认也不好意思承认。
江时然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眼底笑意不减。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像在故意打趣她,“苏老师厉害啊,直接把我的创作欲打压没了,现在不想写歌,只想好好睡一觉了。”
“……”苏时宛噎了噎,当他这话是夸奖听,本来她就是想让他早点睡的,目的达成了就好。
“那就晚安吧,江老师。”
“嗯,晚安。”
-
第二天一早,苏时宛睡醒起来。
其他三对艺人已经过来他们这边,她上妆的时候,听见他们在问工作人员,今天到底是什么游戏,节目组一直保密没透露一星半点。
上午九点,他们上车出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大巴到达目的地。
苏时宛坐在车厢最里面,最后一个下车,听到外面已经有女生在喊叫。
“不是吧,玩极限运动吗?”
“我恐高啊,真的玩不了。”
“想回家了,太吓人了这个。”
这片地带空旷,处于帝都远郊,一下车,清新的大自然气息扑面,入目是山涧和流水,山青水绿的,看着格外美。
如果不抬头,根本发现不了五十多米的高台,也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害怕。
在签完安全书后,苏时宛和其他人紧随工作人员上到高台,刚才在下面看,没觉得有多高。
真正站上来以后,再往下看,那种还未出现的失重感仿佛已经在脑子里幻想过一遍了。
“怕吗?”江时然拉了下她衣领,把她往里面带,手劲挺大的,差点将她拎起来。
苏时宛如实道,“有点。”
她站到里面去,被江时然在外护着,她不恐高,但如果真的要跳下去,害不害怕的她不敢保证。
节目组让他们先决定好顺序,这是单人蹦极,他们一共八个人,这种时候每个人基本都只顾得上自己。
不知是谁提议的剪刀石头布决定次序,先玩了一把,舒灵灵轮到第一个要去跳。
她呜哩哇啦地不肯去,连穿个安全衣都是扭扭捏捏,像在赶鸭子似的,“我是真的害怕,能不能不让我第一个啊。”
石验虽然是她搭档,但压根没想上去和她换顺序的意思,因为有机子在拍,所以他不停地为自己找补,“灵灵,我们要遵守游戏规则,你可以的,相信你自己。”
舒灵灵还是不敢,她蹲在地上,抱着栏杆,死都不愿意起来。
节目组包下的时间似乎有限,再任她拖延下去,今天的拍摄根本完不成,工作人员轮番上来劝她,但舒灵灵就是呜咽着不肯。
今天外面风很大,高台上更是冷风呼啸。
苏时宛紧了紧身上的呢大衣,护着脖子避免受风寒,她回头看了眼江时然,才发现他衣着单薄,脖子里空空荡荡。
他感冒好了没多久,现在又这样,今天回去指不定还得染上。
江时然屈着两臂,倒靠在护栏上,风吹乱他前额的发,眼神迷离,但还是和苏时宛投来的目光撞到一起,两人对视上两秒,她别开眼,走去导演那边,问了些话。
“那我可以第一个跳。”
她说完这话,导演喜出望外,随即让负责蹦极的工作人员帮忙给她穿好装备。
江时然突然站直身,走了过去。
这时苏时宛正巧转过来看他,风很大,吹得她长发乱舞,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他耳边,“江老师你能在我后面跳吗?”
江时然本想跟她说他可以第一个,但苏时宛抢在他前面先开口,“导演说跳完可以先去车上休息,你穿的太少了,我尽量快点,不浪费时间。”
“……”
工作人员遣散他离远一些,江时然站在她两米之外,看着她两臂交叉,紧闭起眼,她的唇色被冷风吹得偏紫红颜色。
她就是个女孩子,肯定是害怕的,但现在,她就仿若那一缕晨间的朝阳,照亮着万物,温暖又无声地,如同她歌声一般,声声入人心。
“啊——”
一道惊声尖叫,苏时宛被推了下去,寒风在耳畔呼啸,失重感逐渐强烈,落至最低点的刹那,嗓子眼像冒了火一样,她使出所有劲儿地呼喊,没觉得哪里爽快,头发蒙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摇摆的绳索终于慢下速度,下面有工作人员过来接应。
脚尖触到地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疲软地站也站不起来。
她脑袋发晕,身子不受控地往前倾下去,某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快倒地不起。
但眼前蓦地多了个男人,穿着薄薄的黑色卫衣,将她一把抱住。
晕眩的感觉好像在慢慢消失,她的额头抵在男人的下颚,温热的,和这个拥抱一样。
第十四章
苏时宛恢复些许意志,她睁开眼,自己靠着车窗,全身上下没什么力气。
车上只有司机和一名女工作人员,她给苏时宛拧开一瓶水,递过来,“刚才差点把我们吓死,还好江老师赶过来了。”
苏时宛倒是有点印象有人抱了她,但没看清是谁,“我倒下的时候,他在吗?”
“是啊,要不是江老师抱住你了,你这张漂亮脸蛋就得磕地上了。”女生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什么,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支手机来。
纯黑色的外壳,勾边的白线,绘出了ZIP三个字母,十分眼熟。
像是江时然的手机。
女生把手机给她,“他们应该还有一会儿,江老师说怕你在车上无聊,可以先玩会儿他的手机。”
苏时宛刚才穿安全衣的时候,把手机交给导助了,蹦极跳下来后,身上一身轻,什么也没有,光呆在车里等他们回来,确实会无聊。
但她低头看了眼黑屏的机子,什么都没碰,手机这东西过于私人化,不管对方是不是同意她用,她都不想去侵犯属于对方的领地。
“没事的,我不无聊,我包里带了书来的。”她把机子刚放到一边,噔一声,屏幕亮起,进来一条消息。
苏时宛不小心瞥到,是微信提醒,没有显示内容,上面还有一条音乐收听栏,飘过了——苏时宛《风筝飞》——一行小字,还是上次天籁风云榜的live版本。
“哇,江老师平时都听小宛你的歌欸。”
苏时宛笑了笑,觉得可能是昨晚睡前给他唱洗脑了,所以到了今天他还在听。
这位工作人员陪她说了会儿话,便自己玩起了手机。
车厢里变得很安静,苏时宛间或地听见,司机打了好几声哈欠,感觉他快睡过去,随后打开了车载广播。
动感的前奏响起,刚混入这静谧的氛围里,只一秒,直接被调到了另外频道。
苏时宛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可以调到前一个吗?”
“前一个是小宛喜欢听的歌吗?”那位女工作人员帮着又传了一次话,“师傅,麻烦切到上一个频。”
动感的音乐再次回来,苏时宛点头回答,“嗯。”
前奏过去,终于传来主唱的声音,工作人员才恍然,“啊,原来是江老师的歌。”她捂着嘴,眯起眼笑个不停,“好甜呀你俩,私下互相听对方的歌呢。”
苏时宛正儿八经地解释说,“因为确实唱得很好听。”
“我知道很好听,但小宛你能一秒识曲真的是太厉害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苏时宛尴尬一笑,ZIP的新专辑她听过很多遍,但这么说出来怪难为情,“可能因为我也是歌手吧,耳力比较好。”
女工作人员笑而不语,眼神里流露出狐疑来,苏时宛挪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听了快有十首歌,车门被打开,江时然第二个回来。
他上了车,在苏时宛旁边坐下,工作人员问他怎么这么久,他没解释,掏出手机给苏时宛,顺便捞起自己的。
原来是去帮她拿手机了。
苏时宛:“谢谢。”
江时然没应,看着自己的手机,声音里夹着寒气,“你没玩?”
“啊?”
苏时宛懵了下,工作人员马上抢话说,“小宛刚在听电台,里面放了江老师的歌。”
“是吗?”江时然转过头,挑眉,声音里带着笑,“我哪首歌这么回味无穷,能让苏老师干坐四十多分钟不刷会儿手机玩?”
“……”苏时宛咬着唇,脸颊莫名地发烫,抢完话的工作人员这会儿已经转过去,怕她再来个回马枪,苏时宛刻意压低声音说,“我忘了密码。”
这样的解释在她看来是最合理的,因为忘记密码,也不好意思再去问工作人员,并不是听他的歌听到入迷,且无法自拔的意思。
江时然听完她说的,勾起笑弧,似笑非笑的,“你是连碰都没碰啊。”
“我…”苏时宛还想解释一二,不过男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江时然直说:“我手机可没密码。”
“……”苏时宛愣了一瞬,属实是没想到这一点,“没、没密码,你不怕隐私泄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