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眼神闪火,得逞地趴在了他胸前,一点一点吻他喉结处肌肤,湛清然那里敏感,她听到他呼吸明显重了起来。
“我在家等你,你一定记得家里还有人等你,不要太晚。”
出去吃顿饭而已,她也搞得缠绵至死,湛清然莞尔,艰难推开燕回:“好,别再招惹我了行吗?你这样,我到明天都出不了门。”
燕回眨眨眼:“我装的。”
湛清然拍拍她脑袋,拿走了车钥匙。
等他走出单元门,燕回从窗户那伸出头,冲他招手:“小湛老师!”
她手里舞着束头发用的丝带,鲜艳明朗,一如本人,湛清然抬头,看见美丽张扬的女孩子正冲他嫣然百媚地笑,非常高调,他是个一到外头就很内敛的人,不喜张扬,神色看起来颇为冷峻。因此朝燕回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吃饭。
燕回见他几无反应,笑容顿失,心想小湛老师可真是个虚伪的男人,明明在浴室纠缠时他有无数挑逗的话往耳朵里送,转眼就变一脸性冷淡。
她得捉弄捉弄他,坏心思浮上心头,燕回狡黠笑起来把窗帘又一把拉上了。
饭店古色古香,倒没安排在连车都没地儿停的胡同小馆。湛清然到时,包厢坐了好几人,有人吸烟,隔着缭绕青雾,不知谁笑着喊了句:“清然到了,压轴呢。”
紧跟着,一片笑声,李格说:“来来来,你小子明知道给我们的叶琛妹妹接风还来这么晚,摆谱是不是?”
最里头,坐着穿白色刺绣裙的叶琛,她的脸,似乎也隐在了那片烟雾之后,湛清然觉得她脸上带着那么一点笑意,仿佛又没有。他跟大家打过招呼坐下,都是熟人,这场接风宴,也大有重新撮合两人的意思,金童玉女,彼时佳话,要是没个完满结局,看客都要唏嘘两句。
主角到场,大家嚷嚷着叶琛点菜,她微笑着,把菜单推给湛清然,说:“你来点就好了,好久不见,我也不知道大家爱吃什么。”
李格立刻说好,笑道:“清然点菜最合适了,一来,他知道咱们几个的口味,二来,也对叶琛的脾性,这主意好,快,清然你愣着干什么,点吧!”
湛清然捏着菜单,只是淡笑,倒也不客气,把菜点好,便跟众人闲聊开,李格问叶琛国外的情况,大家也就插几句,说这两年SCI来自中国的论文数量,那是爆炸式增长。
“说明咱们啊,尤其是你们,”李格把湛清然肩膀一拍,“科研水平那是大大提升了。”
湛清然笑得温浅:“也许,只是更会灌水了。”
李格看向叶琛,说:“听听,清然这张嘴最能损了,你以前怎么受得了这小子的。还有啊,你小子在孙老面前也敢这么嚣张?”
“不敢造次。”湛清然伸手,拿过李格眼皮子底下的打火机,也点上烟,余光中,叶琛倾了下身似乎是习惯性地想阻止他,但很明显,她克制住了,没说话,笑吟吟地跟别人聊起来。
有些距离,好像是刻意保持的。
大家也慢慢瞧出这苗头,这两人,一顿饭下来,就没交流几句,敢情是他们做了电灯泡,不过场子先预热了,后面,也就有个由头。
湛清然的手机亮起来,就是这个时候,大家畅聊正酣,又被燕回刷了屏。
她扎了双马尾,穿着JK制服,白皙笔直的腿上,套着长筒袜,没穿鞋,正晃荡坐在他的书桌上。
他迅速掠一眼,不动声色把手机塞进休闲裤后面裤兜里。
眼里那点笑意似有若无浮动,正好对上叶琛的目光,那是探究的意思。湛清然敛了敛眼睫,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恢复那个略显冷清寡淡的模样。
吃吃喝喝这么一个小时过去,李格说:“叶琛你这以后就是清然的对手了,你可是咱们引进的海外人才,回头,跑他前头先搞定帽子。”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唯有两个当事人,那笑意,始终不咸不淡的,让人一面摸不清头脑,一面又了然:毕竟刚重逢,得习惯习惯。
因此,散局时,送叶琛回家的任务,自然落到湛清然身上。
酒店门口一群人互相道别,李格跟湛清然不断使眼色,他不主动,这活儿是硬落到他头上的,等人都走开了,只剩他俩,湛清然握着钥匙,冲她一笑:
“走吧,送你回家。”
叶琛破天荒喝了酒,她没酒量,一喝就上脸,又红又烫,走起路来幸亏穿的平底凉鞋,还算平稳。她跟在湛清然身后,看他背影,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那个单薄少年,如今也早长成骨肉结实的男人,唯一没变的,大约便是那个高高的身型。
叶琛看得眼睛发热,她此刻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以至于坐进车里时,她依旧在恍神,湛清然启动了车子,问她:“还是老地方?”
“嗯”。
他知道她家地址,两人曾如此熟悉,彼此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也知道他情动时的某些小癖好,对,就是此刻这种联想,一想到两人相爱过,而他,竟然说抽身就抽身,已经另觅他人,那些癖好,用在别的女人身上,他也会在深夜中急切地爱抚另一个人吗……这种联想,让叶琛的心跳因愤怒而变得剧烈。
一路无言。
没人主动开口,只有车子在静静地跑。
抵达目的地时,叶琛终于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吞平淡:“送我到楼下行吗?我有点头晕。”
湛清然思忖几秒,替她开了车门。
路灯昏黄,这个点,不算太晚,还有人在小区散步。
“认识多久了?”叶琛问,不用说得太细,她知道他一定懂她在问什么,湛清然觉得没必要装傻,他如实回答:“没多久。”
“没多久?”叶琛忽然止步,她有些惊疑地望向他,“没多久,你就和她同居了?”
湛清然笑了声:“很奇怪吗?我觉得这很正常。我这个年龄,遇见喜欢的人,住到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
叶琛许久没说话,也没往前走一步。
湛清然先打破僵局:“叶琛,大家的生活都是要往前看的,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太随便了,跟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住到了一起。”
“对,你就是随便。”叶琛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我认为,两个人,最起码要互相了解了,再发生进一步关系,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容易跟人同居的。”
湛清然对她,是有内疚的,他从她的眼睛她的语气她的神情,统统能看出来,她没有忘记他,是他,已经被另一个人迷惑,并且破天荒地潦草地进了婚姻围城。
叶琛快要哭了,她深呼吸一口绝不愿自己轻易失态,快步朝前走,可是没走几步,又忽然折回来,抱住了湛清然。
她几乎是颤抖地开口:“我们和好吧。”
女孩子身上有淡然清香,和燕回那种侵略性极强的玫瑰香气截然不同,湛清然双手钳住她肩膀,轻轻分开两人距离。
“不可能了。”
四个字,他甚至没有多余的解释,叶琛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头浇下,她喉头哽住,难堪地退后几步,不能置信:
“你跟她认识不久,就这么爱她了吗?不能跟她分开了吗?”
湛清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爱解释这件事,头疼,麻烦,无论是对叶琛,还是对燕回,他总想把事情变得简单些,做研究、做实验、发论文,指导学生,跟进项目……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够有挑战性,他希望男女之间的事,能让他轻松些,快意些。
“是。”这次的回答,比上一句更简洁。
叶琛愣了几秒,却还是不愿相信,她重新扎进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他:“我不信,你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怎么能真的生我的气,不要我了?”
她从没这么软弱过,在他面前哭起来。
那时,她成绩一度跟自己不相上下,是大家眼中的双子星,湛清然听到她软乎乎的嗓音,尤为陌生,可也就在这刹那间,察觉到一丝伤感情绪,他曾在树下第一次郑重吻她,那么久远了,如今回想起来,倒像一个旁观者。
最初的恋人,青涩的少女。
湛清然隐隐叹口气,他说:“你这么优秀,会遇到比我更好更值得的人。”
叶琛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他想从兜里掏点纸巾什么,无奈没有,只好去翻她身侧的包,找出纸巾,塞到她手中。
“别哭了,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湛清然的记忆中,叶琛很少哭,她确实也没什么好哭的事情,学业顺利,有爱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极其匹配的男友,她是生活的宠儿。
叶琛擦了擦脸,平复下自己,她红着眼,怔怔告诉湛清然:“你欠我的,你知道吗?”
湛清然不语。
“快回家吧,要不然,你妈妈会担心。”他最终往不远处一户亮着的窗户看了看,叶琛没再理会他,转身走开了。
他目送她背影远去,这时,才掏出手机,给燕回打了个电话,她又在吃西瓜,剩下的那半个,趁湛清然不在家赶紧吃掉。燕回最爱夏天了,尤其是在夏天里吃冰镇西瓜。
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走。
“在吃东西?”湛清然问。
燕回撒谎:“没啊,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你呀。”
湛清然笑了:“票可以改签吗?你看看,能不能改成明天一早的,我们一早就动身。”
飞机票,是下午的,先飞兰州,再转到敦煌。
湛清然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尽快去和燕回度蜜月,立刻,马上。
第21章 因为是拍敦煌主题,燕回……
因为是拍敦煌主题,燕回做了相当多功课,衣服、彩妆、最最重要的是电脑里选出的几十张图,她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还背着平板电脑。
湛清然惊讶于燕回的体力,她倒轻描淡写:“这算什么,我刚去实习时每天拆快递挂衣服贴□□,比这累,我不仅能拖动两个32寸行李箱,你再另给我一辆复古自行车我都能搞定,如果飞机允许的话。”
他第一次意识到,其实,燕回很能吃苦。
“不考虑换个实习工作?”湛清然问这话时,燕回正在翻找眼罩,她眨眨眼,“不换,我可以积累人脉,还能跟品牌打交道,方便我以后接好的推广。”
他若有所思:“看来你计划很清晰?”
“我就知道你把我当草包,”燕回笑着戳了下他,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小湛老师,我也许比你还会挣钱哦,不服气是吧,我念书那么差,你累死累活做研究做项目……”她忽然凑他特别近,贴着他耳朵,“不过,我还是崇拜小湛老师这种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我只负责带给别人快乐,可是你,是国家栋梁哦,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好的那个人。”
说着,安抚似的拍拍他手背。
她其实非常懂怎么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
可是她什么都没要,就这么嫁给了他,没有彩礼,没有婚礼,甚至他连婚戒都没买,湛清然看着她似真似假的那双笑眼,也只是报之一笑,帮她把眼罩戴上。
燕回是那种随时随地睡如死猪的性格,尤其是,她最喜欢的男人就在她身边,她睡梦中,也在云彩上头飞。
到兰州后,两人住车站附近民宿,行李放好,湛清然带着她去看黄河。
“黄河?黄河在兰州吗?”燕回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湛清然当然不指望她这种学渣能知道什么,他问她,“想去看看吗?”
燕回嬉皮笑脸蹭上来,娇滴滴说:“肯定啦,小湛老师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我将永远追随你独一无二的步伐。”
湛清然不知道她满肚子酸话,都是跟谁学的,随口一问,燕回开始鬼扯:“我有研究啊,我小学六年级时就深入研究过一本叫做《如何征服英俊少男》的书,”她又开始秀她浅薄的学识,“总之呢,这方面我是颇有天赋的,小湛老师,你看过这本书吗?”
他忍笑摇头:“没有,毕竟我才疏学浅。”
燕回笑嘻嘻牵起他手,走在路上,两人回头率很高,很多男人看她,燕回不无得意地说:“都是看我的,他们一定想和我上床。”
湛清然对她这种毫无顾忌的说话风格相当头疼,他为她这种鲜辣感到羞耻,因此,捏了捏她手心:
“能不能注意下身份?你现在是□□。”
燕回用胳膊捣他,一脸得逞:“吃醋了?其他人觊觎我美貌,你是不是妒火中烧,快要烧死了?”
湛清然侧眸,暧昧暗示:“是妒火中烧,要不然,湛太太晚上帮我去去火?”
湛太太,湛太太,燕回可太欢喜这个称呼了,她嘤咛一声,又紧紧依偎上去。
兰州游客不多,黄河大桥附近本地人居多,人们穿着凉爽,坐黄河边遮阳棚下吃烧烤,水波粼粼,正值黄昏时分,跌得河面一片金粉,太阳正往白色的楼间坠去,灼烈燃烧。
燕回好奇地往鹅卵石铺就的斜坡走,被湛清然一把拉回,他攥住她手腕:“危险。”
“黄河水不是黄色的吗?”她迷茫地看着他。
湛清然笑笑:“这段是清的,波面乍看平静,你仔细看,其实水流速度不慢,也许,下面就藏着暗礁无数,很危险的懂不懂?”
燕回静静看河水奔流而去,依旧好奇:“那它往哪儿去呢?我是说,黄河水最终去了哪儿?”
“渤海,黄河流经九个省份,最终在山东省汇入渤海。”湛清然显然不能指望燕回会知道最基本的地理知识,她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人站岸边,长发被风吹得曼妙飞舞,脚边,是一簇青青无名野草,她忽然回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