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冷冷睇他一眼:“你废话这么多?”
苏皓白闭嘴,委屈极了。
敷衍几句后,季辞把苏皓白扔在宴会厅,自己去了停车坪取车。
晚宴才过半程,仍是高朋满座。停车坪里没有人影,四周又黑又静,能听见晚风流连耳畔的声音。
季辞披着宽大的外套,娇细的身躯几乎被湮没其中,下巴越发尖巧,带着易碎的羸弱感。
停车坪分了好几个区域,从A到E,季辞方向感一直很差,绕了好几圈,车没找到还把自己给绕晕了,她只好掏出车钥匙去感应。
昏暗中,车灯闪了下,像两只睡醒的眼,在黑暗中疲惫地睁开。
夜晚起了风,季辞拢紧外套加快步伐朝车位走去,还未走近,依稀瞧见有人倚在旁边的一台车上。
深色的轮廓和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零星点点的猩红色火光,似在指尖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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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淮归没让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自己走去了停车坪,在晚宴上喝了几杯,走一段路全当醒酒。
到了车旁,他也不急着上车,反而在尾箱寻了包没拆封的烟,撕开塑封,抖了一支夹在指尖。
这行径,就连司机也觉得奇怪。
赵淮归是个完全没有烟瘾的人,从高中开始,身旁有多少狐朋狗友算计着想把他拉入伙,他都没被带上瘾,除了应酬时陪着抽两口,私下里决计不会主动找烟。
赵千初嘲笑他,看上去是个风流公子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那种,哪里想到恶习一概不沾,还挺三好的。
名也没占,好也没占,吃不吃亏啊?
赵淮归倚着车门,火机顶端绽着弥弱的光,就着被风倾翻的火苗,他迅速点燃,抽了一口。
烟味很淡,混着丝丝红酒味,迷蒙的月色下,一段烧灰的烟雾凝在他冷峻的侧脸。
季辞定睛一看,心底不由飙出一句脏话。
这狗东西阴魂不散啊!
这么巧?不可能。
她明明记得停在她边上的车是台白色的宾利,可现在却换成了赵淮归那台招风的绿色劳斯莱斯。
本着能躲是躲的原则,季辞蹲下,把西装反过来套在头上,一张脸被蒙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看路。
她放缓步调,猫着身,悄悄往车门边摸过去。
赵淮归像是未卜先知,预料到了身后有人靠近,深深吸了口烟,吐出。
随后他掐着点回头。
就在季辞即将顺利摸到车门边,要拉开钻进去的瞬间,就被赵淮归冷重的目光捉住了。
这人非但不打算收回目光,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像一匹嗅到了腥味的狼。
季辞汗毛倒立,原地装死。
赵淮归抬手吸了口烟,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她,眼尾若有似无挑了一下,很是轻挑。
?
季辞抓到了这一瞬间的轻佻玩味,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这表情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是来找他的吧?
真自信。
想到这里,季辞气到发抖,觉得被侮辱了。
她倏地站直,一股脑把西装外套从头上扯下来,动作很粗暴,精心打理过的长发在瞬间变得凌乱。
也没多想,她拿着外套就走上前去,手臂一伸,杵在了赵淮归眼前。
“喏,还给你。”季辞抬高手臂,晃了晃。
赵淮归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季辞扯下外套的瞬间,他深幽的眼眸动了动,一闪而过的惊讶。
他靠着车身,任由指尖的烟缓慢燃烧。
半晌后,男人嘴角弯出微妙的弧度,哼了一声。
??
哼她?季辞愕然地呆在原地。
阴阳怪气的男人就该立即被拖出去打死,赵淮归这种娇纵狂妄的东西放在宫斗剧里保准活不过一集,当妃子被人掌嘴打死,当皇帝被人下毒药死。
“你留着吧。”赵淮归垂眸,漫不经心地弹了下烟灰,清清落落开口。
季辞冷笑,面色丝毫不显山露水,语气仍旧娇软,“那怎么好意思呢?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能拿你的东西呢。再说....这件外套看上去价格不菲,我不能拿呢。”
我都这么给你台阶下了,若你肯主动交待你是谁,让我有搭讪的可能,我可以考虑原谅你的过错。
…
不知道他是谁?
赵淮归挑了挑眉尾,目光愈发意味深长。
他说:“你留着。我从不要别人碰过的东西。”
真拽。
季辞没声了。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若非她是当事人,她真的要给他鼓掌。
拽出了别家霸总没有的风格。
有句流传很广的话,时尚易逝,而风格永存。
那赵淮归的风格大概是——拽。
杀伤力堪称寸草不生,前来闯关的姐妹们小则落泪,大则心碎。
见血封喉。
可季辞不死心,更准确说是犯贱,就跟霸总小说里犯贱的霸总一样,非要啃不待见他们的硬骨头。
季辞上前两步,“......那我拿回去干洗一下再还给你?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不如你留一个号码给我?我洗干净了就给你送来。”
说完,她委屈地耸了下鼻子,怯怯咬唇。
你若是肯给我电话号码,我就勉为其难再一次原谅你。
底线已然降到了卑微小辞。
赵淮归没搭话,颇为轻挑地咬着烟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靠在车上,顺便打量季辞。
季辞觉得他像是在狩猎。
那模样看着太有耐心。
他不说话的时候季辞觉得是在故意折磨她。
就在季辞扛不下去这种冷冻的尴尬,一阵铃声打破了安静。
是赵淮归的手机。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接通,电话那头闹哄哄的,听上去像是在开party。
“老赵,什么时候来啊!这都几点了,你不到大家都在这催我呢!”
四周很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季辞听的清清楚楚。
赵淮归没有调小音量,无所谓季辞听不听见。
他淡淡说:“让他们等会,就来。”
“你这干什么去了?不会又被哪个疯魔的女的给缠住了吧?”
这句话音量堪称巨大。
对面话落,赵淮归抬眼看了看季辞。
季辞:........
哦。看我。看我?
你看我做什么!!
我又不是那些为你疯魔的女的!!
季辞的脸色在不知不觉间涨红了,耳尖也红红的,像两朵新鲜的玫瑰,等着人摘下来,泡茶。
“没。”赵淮归回答电话里的人。
季辞歇了口气。
“那你在做什么?”黎栎舟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听着赵淮归那头安安静静的,不像是在晚宴上。
赵淮归顿了下,目光辗转在季辞绯红的小脸,一字一顿:“看表演。”
季辞收起笑容。
黎栎舟:“看表演?哪个女明星啊,改明儿我也喊她来宸南演一段。看看是什么表演把你迷的不来了。”
“你请不到。”赵淮归抽了口烟。
黎栎舟愣了愣:“老赵你什么意思啊?”
赵淮归看着季辞一点一点耷落的嘴角,明明是气鼓鼓的,却还强撑着笑意,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像古玩巷子的地摊上卖的粗制滥造的塑料娃娃。
赵淮归觉得好笑,于是他笑了起来。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有少年气,少了故作玄虚的冷漠疏离,是愉悦的,是轻快的。
也分外迷人。
随后,他沉沉吸了最后一口烟,手指利落碾灭火星,烟雾随风飘散开来,有几缕调皮的钻进季辞的鼻息,苦涩的烟草,还有愉悦的酒香。
“喂?老赵!你给我说清楚,瞧不起谁呢?这上京还有我黎栎舟请不动的女演员?”
“眼前这个.....怕是不对你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