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初强迫自己冷静,把季年扯到自己边上,小声质问他:“你知不知道季辞是我弟弟的前女友?”
季年:“啊?”
他顺着赵千初指着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和赵千初的气质无比接近的男人。
同款的冷,只是他的冷中还带着肃杀之气,像冬日里吹过的凛冽寒风。男人眼里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脸色阴郁,比赵千初发脾气起来还要恐怖。
季年被赵淮归的眼神弄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唤人,只是呆讷地冲他说出两个字--
“弟弟?”
“??”
看着那和季辞无比相似的脸庞,同样灵动的眼睛,赵淮归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不,是已经炸了。
弟你妈!
从姐夫变成弟弟,是个人都要被弄疯!
季辞,你真厉害。
你太厉害了。不止你厉害,你全家都厉害!
赵淮归的大脑微微发空,耳朵仿佛失聪,他深吸气,目光如冰棱,直指季年:“你再敢喊一句试试?”
声音凶悍,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只差一点点冲动,就要扑上去撕了猎物。
男人五指攢紧,死命地扣住掌中的酒杯。酒杯上复杂的切割花纹如刀锋,嵌进肌肤里,带来痛感。
季年心中大呼不好,糟糕,他忘了面前的男人是自己姐姐的前男友。
他喊人弟弟做什么啊.....
他脑子有病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季年乖巧地道歉,看上去就像一个被校霸欺负的三好小学弟。
众人见状,都不免叹口气。
赵淮归已经被所有人归为脾气恶劣的校霸了。
赵千初心里一酸,两眼就差泪汪汪了,弟弟怎么能这么乖这么懂事呢?
她的男人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她见不得季年受委屈!可是正当她要为季年撑腰时,一个声音比她更快更狠更准。
季辞:“不准欺负我弟弟。”
她上前两步,拦在了季年面前,倔强地仰头,径直对上赵淮归冷厉的眼神。
护着季年,像护着幼崽的鸡妈妈,浑身羽毛都竖了起来。
众人心里大呼精彩!
是的,校园里的真善美校花站出来发声了!为了守护家人,毫不惧怕地对抗“前男友”恶势力!
是邪恶凌驾一切?还是勇气必胜?
众人兴奋的像尖叫鸡。
“???”
赵淮归被季辞突如其来的一枪弄懵了。
那一枪堪称正中心脏,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疼。小姑娘正视死如归地怒瞪他,一副大不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气势。
赵淮归死命咬着后牙槽,拼命压制住要把季辞拖到无人之处狠狠教训一顿的冲动。
是啊,她心疼自己的弟弟,把他就当洪水猛兽,就不能也心疼心疼他?
他难道不是全场最倒霉?
那看起来奶里奶气的小男孩有什么好心疼的?他难道会把她弟弟给吃了?
越想越觉得头脑发黑,赵淮归把酒杯搁在身后的甜品台上,不重不轻的声音像地底刮上来的阴风。
季辞呼吸加速,脸上因为身体发热多出了不自然的红潮。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向她,蚕食着她仅存的理智。
他要做什么....
那眼神....
季辞觉得自己是一头走到绝路的猎物,惶恐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不是吧不是吧,他不是要打她吧.....
她吞咽口水,正准备绝望地闭上眼睛,视线里多了一抹跳跃的绿色。
和她今日的红,截然不同的绿。
那抹绿贴上了怒火中烧的男人,轻轻柔柔地挽上男人的胳膊,像一汪春水,浇在火上。
“赵公子,别生气好不好?不如陪婉婉去吃点东西吧。”郑婉用我见犹怜地目光看着赵淮归。
温柔的语调,天真无邪的表情,一副这个姐姐好凶啊,我好害怕的模样。
季辞被茶到了。
当着她的面叫他赵公子,这是挑衅?不知道只有她才能这么叫他吗?赵淮归还真喜欢小绿茶这款?和她分手后,找了杯真绿茶??
是了是了,这男人是真的很没品。季辞被狠狠气到了,什么季年不季年的,赵千初不赵千初的,顷刻之间被抛在脑后。
被女孩挽住后,赵淮归停下脚步,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厌恶,可他仍旧精准地捕捉到了季辞眼中的变化。
紧张和惶恐没有了,更多的是.....
不爽?她不爽什么?
赵淮归觉得很微妙,所以忍住恶心,难得没有推开郑婉。
他盯着季辞,一字一顿地说:“好。我陪你去吃。”
季辞:???
赵淮归这是在当着她的面,秀恩爱?
郑婉加入了混战,直接把故事推向高潮。
众人内心已经叫到嘶哑了,有人甚至兴奋到双腿都在抖,像扭来扭去的蛆。
这这这.....
校霸新宠之漂亮转学妹为爱大战旧情校花?
季辞看着面前的女人,看着被女人挽住的赵淮归,他没有推开她。
真棒,他真棒。
季辞对着赵淮归,勾唇冷笑。
赵淮归走之前,恶狠狠地看了眼季年,又深深看了眼赵千初。
这一对“狗男女”,改天再来教训!
今天的他,只想好好解决季辞。
众人热切期盼的两人快点打起来的画面没有发生,季辞落落大方地退两步,为赵淮归和他的“新宠”让路。
一场闹剧结束。
走到了自助餐台处,赵淮归冷着脸,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臂,眼神含着警告:“再敢碰我,你知道下场。”
郑婉双唇嚅嗫,一双纯然的杏眼里满是不知所措。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
“姐,你没事吧?”
看着季辞落寞的眼神,季年心里很愧疚。
是他的错,他没有说清楚就把季辞带来了,却没想到碰上这么尴尬的场面。
赵千初也觉得季辞有些可怜,她忍了忍,还是三缄其口。
没有说郑婉只是她给赵淮归找的女伴,两人见面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小时。
若是赵淮归愿意说,自然会说。
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插手一段感情。
季辞摇摇头,示意他没关系,不用担心。
又朝赵千初笑了笑,“生日快乐啊。今天很漂亮。”
赵千初:“谢谢。”
“其实,你更应该跟他说生日快乐。”
对他来说,你的生日祝福,比所有人都来的重要。
季辞张了张嘴,拼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垂眸,把心思藏在心底,“他不会想看到我的。”
她只是,这场生日宴的不速之客。
是他生命的不速之客。
现在他都找到新的喜欢的女孩了,也那么漂亮,一点也不输给她。她又何必去打扰他的生活?
宴会中途,季辞跟季年说出去透透气,让他好好陪着初姐过生日,不用管她。季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放她一个人,有些劫难只能自己走,不论是谁都代替不了。
季辞从宴会厅的后门而出,这里是一片无人踏足的空中花园。上百根星星灯缠绕在玻璃栏杆上,像璀璨的银河,像迎风飞舞的萤火虫。
童话般美好。
季辞靠着栏杆,安静地看着脚下一览无余的霓虹灯火,川流不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们,一派繁荣的人间盛景。
不是说把注意力放在更阔大的事物上,想着人间,想着历史长河,想着宇宙万物,把自己当作一抹蜉蝣,就能释怀那些个不值一提的细小悲伤吗?
可为什么,她觉得更难受了。
世界上幸福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她就是不幸的那一个?
季辞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女孩挽上赵淮归时的羞赧模样,那脸颊浮动的两抹春心荡漾的粉红色是多么的刺眼。
原来,真的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