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缘立马扣工资警告,乐献仪只能认输道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武松手里拿着工资卡,再凶猛的大虫也得躺下翻出白肚皮。
“路边停一下。”
乐献仪不觉感到奇怪:“这么冷的天你不赶紧回去,还要下车干什么?”
戚缘又贫了两句,挂掉了电话进了路边一家还在开的花店。虽然她戴着口罩,但她真的是太有名了,花店的老板娘还是粉丝,本来正拿着小剪子修花枝,看见戚缘后手里那小剪子啪嗒一下掉了下来:“戚缘?你是戚缘吗?天哪!你是戚缘!!!”
戚缘问:“一般给爸爸送花的花,送什么最好啊?”
老板娘还在激动中:“戚缘!戚缘!我特别喜欢你!戚缘!”
戚缘忍不住笑了:“要签名吗?”
“要要要!要!”
签了名又合了影,在老板娘的热情招呼下,戚缘选了一束天堂鸟,老板娘全程花痴脸盯着她看,疯狂吹彩虹屁:“天堂鸟的花语是吉祥如意、幸福快乐,拿来送给爸爸再合适不过啦,女神好孝顺啊!”
她夸得太真诚,戚缘沉默了两秒钟,“谢谢。”
完了老板娘怎么都不肯要钱,戚缘只好又给她多签了几个名,然后抱着这束天堂鸟上了车,司机看到她买花,居然也夸她孝顺。
戚缘:……
怎么说呢,她其实只是想送穆行川早点上天而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正在这时,管家打了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求救:“小缘小姐!你快回来吧,出大事情了!”
戚缘:“嗯?怎么了?”
“哎呀,电话里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楼上先生发了大火,我担心影月少爷会受伤,您在哪里呀,快些回来吧!”
戚缘安抚他说:“顶多再过个十五分钟我就到了,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管家满是愧疚:“都怪我,影月少爷要做鉴定,我直接哄哄他就是了,结果却、却……”
“结果却怎么样?”
管家窒了一下,“小缘小姐……”
戚缘按下挡板,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声音却满是不解与担忧:“没关系,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你直接跟我说实话就成。”
“是。早上影月少爷给了我两个人的头发,说是让我去帮他做个亲缘鉴定,我想着哄他高兴,就去了,半小时前鉴定结果出来,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鉴定结果居然说小缘小姐跟影月少爷没有亲缘关系!这、这怎么可能呢?”
戚缘轻轻说了一句话,管家没听清楚,下意识追问:“小缘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春暖花开了。”
第90章
戚缘的车子刚到家门口,管家便着急忙慌迎了上来,看样子他在门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急不可耐:“小缘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我从未见过先生生这样大的气!”
戚缘凉凉道:“他平时住疗养院,你也没怎么见过他吧。”
虽这样说,她却还是抬腿往里走,穆家这房子的隔音效果极好,即便如此,在楼下还是能听到穆行川夹杂着剧烈咳嗽的咆哮,戚缘觉得他身体看起来不大行,其实还挺好,不然也不至于叫这么大声。
“我上去就可以了,你在下面等着吧。”
管家老老实实应了一声,戚缘随手把外套脱下,上楼后,穆行川卧室门大开,愤怒的声音正是由此而来,她走了几步,抬手敲门,问:“谁惹你了,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没等穆行川回话,影月先扑了过来。
他那张美丽精致、像是天使一般的面容上满是喜悦跟开心,手里还拿着一份皱巴巴的被撕成了好几片的亲缘鉴定书,此时正如稚童般举起给戚缘看。
戚缘先是接过来,但没有立刻看,而是关心穆行川:“到底怎么了?你对着影月吼什么,他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穆行川瞪着穆影月的眼神简直如同在看仇人,他愤怒地几乎想要将穆影月撕成碎片——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好大儿,哪怕缺陷满身无法成为他理想中的继承人,他也从未想过将上光交给除却影月之外的人。
他对戚行云满怀愧疚,对健康又优秀的女儿戚缘又怜又爱,这都没能撼动他更换继承人的想法。
可现在,他居然用这种眼神盯着穆影月,属实是令戚缘不了解。
而穆影月根本不在乎父亲怎么看自己,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戚缘,只想让戚缘那份亲缘鉴定书,他跟小缘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不是姐弟,以后她可以再亲亲他啦!
——穆影月的脑子向来只关注跟戚缘有关的事,就是天塌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穆行川吼的屋顶都要震碎,他仍旧扒拉着手指头盘算,小缘怎么还不回来?
按理说他是害怕的,可只要想到小缘可以亲亲他,他的心里就充满快活的泡泡,根本听不进去父亲的咆哮。
穆行川被戚缘这么一说,好像他才是那个不懂事的人,这些年医生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持情绪上的稳定与平和,千万不能大悲大喜,他的五脏六腑早就坏掉了,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足够有钱,请得起最好的医生,吃得起最好的药,否则他早该在二十几年前就死去。
他颤抖着手,抬起,指向穆影月:“他、他……”
“他”了个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什么来,戚缘接过穆影月手里被撕碎的纸,发现是亲缘鉴定书,她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找到最后写着结论的那一页,然后冷静地跟穆行川说:“管家已经跟我说过了,您没必要这么生气,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对戚缘来说,这当然不算什么,可对穆行川来说,这可太算什么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他虽然对穆影月失望透顶,却一直都在为穆影月规划以后的人生,想着自己就算是死了,也得把一双儿女的未来安排好,尤其是影月,他跟个小孩一样,容易受伤又很脆弱,一定要让小缘对他好一点,姐弟俩关系再亲近一点,这样小缘才会心甘情愿保护影月。
不仅如此,他连遗嘱都写好了,继承上光的人是影月,小缘作为新的执行长辅佐他、帮助他,经历了商榷拿她当替身这件事,穆行川相信,女儿不会再轻易爱上哪个男人,她会很好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但现在这一切通通都被打碎,所有的筹谋所有的计划瞬间宣告破灭,因为这个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戚缘把亲缘鉴定书放到一边,拍了拍影月的肩膀:“好了,你先去琴房吧,这里我来处理,别害怕,嗯?”
往日她也这样对穆影月,当时看在穆行川眼里,真是感情和睦,姐弟情深,看得他十分满意,觉得自己就算死也能瞑目。
眼下再看见自己的女儿如此温柔对待一个野种、杂种,他只觉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滔天而起,恨不得立刻将两人分开!
“给我站住!不许走!”
戚缘让走,穆行川不让走,请问在这种情况下,穆影月会听谁的?
答案显而易见,他很乖的,戚缘让他去琴房他就会乖乖去,穆行川哪里肯让穆影月这样好过,他用力地拍打着轮椅的扶手:“站住!站住!听见没有?给我把他拦住!”
门口的保镖立马伸手挡住穆影月的去路,戚缘眉头一皱:“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影月是无辜的,你对他发什么脾气?让他先回房,有什么话我们俩不行吗?”
“让他给我待在这里!我要看看,他到底是谁的种!”穆行川咬牙切齿地说。
说完了,就开始疯狂咳嗽,戚缘眉头蹙得更紧,她松开穆影月,走到穆行川身边,“你没事吧?”
“小缘,咳咳咳——”穆行川用力抓住戚缘的手,他平时没什么力气,此时却抓得戚缘都有些疼了。“你是我的女儿,我们父女俩才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你要记住这一点,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你在爸爸心里的地位,你就是最重要的。”
戚缘扶着他的手臂:“行了别说了,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穆行川怎么可能休息?他现在怒火攻心,除非强硬地把他弄晕,否则他绝无可能休息!
“人呢,带来了没有?”
剧烈咳嗽过后,用来捂住口鼻的手帕上出现了点点血丝,声音也变得略微沙哑,但穆行川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特别少见的精神亢奋,而且红光满面,不了解的人看了,一定会以为他的身体好转了。
“马上就到了,先生。”
戚缘不解地问:“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见谁啊?赶紧躺下休息,让医生给你打一针。”
穆行川抓着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力量,他摇着头:“小缘,爸爸没事,这件事如果不处理了,爸爸就是死都不能瞑目。”
很快地,穆行川口中的人被带到,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梁少渠。
上一次见面时,梁少渠还是身材修长保养得宜的中年美男子,气质十足,走在路上都能引得无数人回头,可现在……他看起来分外落魄、沧桑,身上的衣服皱巴巴不知多久没换,像是一颗风干了的橘子,干黄枯瘦,戚缘差点没认出来。
她不解地看向穆行川,“怎么又把这人带来了,我可不想见到他。”
说着,她感觉穆行川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颤抖,而梁少渠在见到穆行川后,也第一时间解释:“穆先生!我什么都没做,穆先生!”
穆行川咬着牙:“快点!我要亲眼看着他抽血!”
紧接着,当着戚缘的面,两个保镖摁住梁少渠,攥住他的胳膊把衣服往上捋,另一人则拿着针管狠狠扎了下去,什么措施都没做,梁少渠闷哼一声,却被堵住了嘴——在结果出来之前,穆行川不想听到他说任何话。
随后,他们又盯上穆影月,穆影月吓坏了,他不喜欢被陌生人靠近,更别提是被他们抓住抽血,于是他受到惊吓便下意识挣扎,戚缘想上前却被穆行川拦住,她只能喝斥:“动作轻点!弄伤了他看我怎么弄死你们!”
保镖们的动作立马变得轻柔起来,不敢再对穆影月强制暴力,穆影月还在拼命挣扎,戚缘带着怒气质问穆行川:“你到底要做什么?非得吓死他才甘心吗?”
穆行川丝毫没有怜爱之心,只死死盯着梁少渠,又盯向穆影月,“给我抽!”
保镖们顿时左右为难,他们不敢违背穆先生的命令,可眼下小缘小姐便是先生唯一的孩子,以后他们还要在她手底讨生活,现在的雇主、未来的雇主,这哪个都不好得罪呀!
戚缘道:“你是想给梁少渠跟影月做亲子鉴定?为什么?”
她愣了下,“你觉得影月是梁少渠的孩子?”
闻言,影月睁大了眼睛,被捂嘴的梁少渠更是像条虫一样挣扎扭动,嘴里呜呜不停,似乎是要辩解。
穆行川没有回话,只是愈发呼吸急促,见状,戚缘对旁边的医生说:“还是你去吧,记得轻点儿,别弄疼他,也别抽太多。刚才梁少渠那连消毒都没做,重新抽一回。”
医生点点头,随后戚缘安抚穆影月:“影月,你要听话,不要吵闹,让医生给你抽点血,很快就过去了,我保证不疼。”
原本在保镖手里拼命挣扎手脚并用还试图用牙咬的穆影月立马安静下来,甚至自己主动撸起袖子,露出皮肤雪白的胳膊,他白到什么程度,连皮肤下的青筋血管都清晰可见。
梁少渠见了,愈发激动,医生跟在穆行川身边多年,知道穆家不少私事,自然也知晓这位未来要继承上光的千金小姐对梁少渠心怀怨恨,于是扎针时故意要给戚缘出气,梁少渠的惨叫,也再一次被闷住。
亲子鉴定不可能立马出结果,戚缘对穆行川说:“你要不要先休息会?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穆行川示意保镖松开梁少渠的嘴,梁少渠显然是被匆匆绑来,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多,就这样被迫跪在了穆行川跟前,面对穆行川的怒火,他畏惧又不安,甚至不敢抬头,穆行川问他:“你是自己承认,还是等见了棺材再落泪?”
梁少渠的肩膀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没有回答,看样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穆行川冷笑几声:“好,好,好,枉我对你这样信任,将上光交给你打理,这些年你做什么决策甚至只需要跟我说一声就行,你却反过来让我给你养了二十年的儿子!”
他看穆影月的目光充满厌恶,原本这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穆行川便很是看不上,如今知道影月果真不是亲生,更是怎么看怎么嫌恶。
梁少渠哆嗦着声音说:“穆先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影月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呢?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
有什么好解释?不是他的还会是谁?
穆行川怒道:“当年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我信任你才让你去做,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的我?!”
他越想越气,再见梁少渠,只觉此人面目可憎、罪该万死,恨不得要将他撕成碎片拿去喂狗!
戚缘心想,至于这么生气吗,梁少渠假装她爸爸时,他还说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只把梁少渠赶出上光就算完了呢!
现在知道自己儿子其实是梁少渠的,差点被人白嫖全部家业,火气立马这么大,啧。
吼完这一句,穆行川是真的被气得不行了,戚缘连忙让他躺下休息会儿,期间梁少渠一直跪着,穆影月因为有戚缘庇护,还得了个椅子坐在边上,他也不在意其他人吵闹什么,总之只要给他个角落,让他能时不时看见小缘,他就心满意足。
等待亲子鉴定的这点时间里,穆行川紧急吸了氧,打了一针,又吃了药,全程戚缘都陪在他身边,这才让他感到了些许慰藉,哪怕儿子是假的,至少女儿是真的,没有儿子,他也还有个女儿!他还有个女儿!
从前穆行川不强求戚缘改姓,可现在得知穆影月并非亲生,他已立马将女儿改姓这件事放到第一位,准备等处理了梁少渠就跟戚缘说。
亲子鉴定结果出得很快,穆行川的猜测没有错,穆影月的确不是他亲生,而是梁少渠的儿子。
梁少渠调换了用作代孕的精|子,移花接木,用穆行川的钱、穆行川的资源换了自己的一个儿子,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不结婚生子也不谋划上光占为己有,那是因为他知道,迟早上光都会属于他!
正因如此,当他看见跟戚行云容貌相似的戚缘时,会反应那么大,还冒充她的父亲,将戚缘哄得团团转的同时,紧密盯着她的行为,阻断任何她和穆行川相见相认的可能。
如果不是戚缘摆了他一道,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以穆行川对梁少渠的信任,以及当时还是上光执行长,能够手眼通天的梁少渠,戚缘就是绞尽脑汁,也别想见穆行川一面,更别提父女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