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陶染一坐下就把KTV的地理位置发给贺南初。
过了会,她收到回复。
“还在忙,一会见。”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
抬眼便看到那个总是喜欢开玩笑的程离参,沉默着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陶染于心不忍,走到他的边上,俯下身劝慰:“少喝点吧,伤身体。”
程离参慢慢地抬头,眼眸失神地盯着她。
过了好一会,才好像认出她是谁。
他失落地喃喃:“我喜欢的姑娘嫁人了。”
确实是事实。
她记得晏姝提起要领证的事。
鼻腔里充斥着,程离参身上传来的浓烈酒气 。
陶染顿了顿,温声说:“都会过去的。”
程离参偏头看着她,反问遍:“能过去吗?”
陶染坚定地回答:“能,时间长了就好了。”
想借此给他点力量。
“呵,能过去、能过去……”程离参重复一遍又一遍,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
“那什么,不是有句很火的话,时间是治愈良药。”陶染开导他。
程离参玩世不恭地笑,反问:“要是时间真是良药的话,他为什么一直忘不掉你。”
他为什么一直忘不掉你。
他为什么,一直忘不掉你。
陶染怔在沙发上。
在她的记忆里,她和贺南初分开后,像所有分道扬镳的情侣一样,各奔东西。
她出国,他留在国内。
她前脚回国,他后脚离开陆城,再不回来。
她甚至打听到,贺南初把名下所有的房产赠予或售卖。
他对她,可谓如避瘟神,不肯呼吸同一立方米的空气。
这决绝的态度,谈不上,有半点复合的可能性。
所以贺南初回陆城后,陶染半分不敢越界招惹,怕给人添堵。
但在此刻,有人告诉她,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等着她。
“怎么,你不信啊?”程离参又问。
陶染张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唉,难兄难弟。”
程离参晃了晃空了的酒瓶,又拿了瓶。
本来想要劝他少喝点的陶染,一点都不记得她的本意。
程离参灌了口酒,苦笑:“我这傻兄弟,明明知道全都是假的,还记个屁!”
假的?什么是假的?
程离参叹口气:“这苦命兄妹俩。全都被在乎的人当物件、当筹码。”
筹码。
陶染听到这个词,胸口像被针扎,心里生出一种恐怖的猜想。
她怔怔地等程离参的后文。
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抱歉啊,我来晚了。”
她抬头,对上门口贺南初搜寻她身影的目光。
他立在门口淡漠地朝里看。
在捕捉到她的位置后,贺南初的唇角立马牵起来。
“借过。”他从几个人中间穿过来,朝陶染大步走过来。
愣神间,贺南初朝陶染摆摆手。
她下意识朝左让了让位置。
然后贺南初直接坐在刚刚为了说话方便靠的很近的陶染和程离参中间。
他扫了眼程离参面前一排酒瓶。
“豁,兄弟,喝这么凶?”
程离参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回视着贺南初。
贺南初看到他那副愤恨的眼神,笑了:“怎么了你这是?”
“你好端端在外面待着,回陆城干嘛!”程离参朝他吼。
贺南初不跟醉鬼一般见识,也开了瓶酒,笑:“要你管我。”
程离参瞪他:“哼,我不管你,当初你醉死了都没人收尸。”
他嘟嘟囔囔地嚷着。
贺南初笑了下,回头问陶染:“他喝了多少?”
陶染指指桌上的空瓶:“挺多的,白的啤的都喝了。”
贺南初伸手去拽程离参手里的酒瓶,放到了离他很远的位置。
“你干嘛啊,你也别管我!”程离参站起来试图拿回酒瓶。
贺南初拿胳膊挡了挡程离参:“喝点就得了。”
程离参依旧保持着抢酒瓶的姿势:“咱们刚不是说好的,我不管你回陆城,你也甭管我喝酒。”
“逻辑还挺清晰,”贺南初没让步:“你坐好,我一会陪对象呢,没人拖你回家。”
“哼!不够义气!”程离参不再执着那瓶酒,坐了回去,目光瞟到一瓶没开的酒,打上主意。
贺南初见状,把桌面右侧的酒也给他拿开。
“你他妈真不够义气!”没了酒喝,不太清醒的程离参闹起了脾气:“还不送我回家!上上周我怎么把你弄回去的。”
“谢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贺南初把手臂收了收。
“哼!不够义气!”程离参看着发小勾着女朋友的手,愤愤地说:“说到上次,我都没告诉人陶染,上上个礼拜你干的好事!”
“嗯,什么事?”贺南初当他喝醉,笑着问。
“你把酒给我,我就什么都不说。”程离参伸手朝他要。
遮遮掩掩的效果就是越抹越黑。
贺南初扫了眼陶染,打算让醉鬼把话说清楚:“你倒是说说,我做什么了?”
“就是那个事!”程离参用最后残存的理智暗示贺南初:“又贱又坏那个事!”
“这都什么玩意。”贺南初招呼人把酒退了,然后递给程离参一瓶矿泉水:“行了,你真喝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见到彻底没酒喝,程离参急了:“妈的,我没说胡话,我清醒的很。你把酒给我!”
“不能喝了。”
“我真没醉!我也没告诉陶染,我吓唬你的!”程离参接着要酒喝。
贺南初笑着问:“不是,我到底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程离参咬牙切齿:“是你逼我说的啊!”
“嗯,我逼你说的。”贺南初笑着揽住陶染的肩膀,等着看他的发挥。
“我上次约你喝酒,你记得吗?就我的失恋之夜,”程离参问。
贺南初点头:“记得。”
“妈的,老子失恋买醉,你喝的比我都多!”程离参愤愤不平地说:“那晚你还睡死在我家。”
贺南初吊儿郎当:“你有事说事。”
上上个礼拜。
陶染好像听明白,程离参指的是哪次。
就是萧岚被忽然派到海外,她发消息给贺南初求情,却毫无回音那晚。
后来听晏姝说,贺南初晚上没回家,住在了朋友那。
然后第二天下着雨,不要命地跑到山上去飙车。
她还挺好奇贺南初那次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两人依旧在争辩。
程离参:“那天,你喝多了说的话我可还全记得!”
贺南初问:“那我说什么了?”
“你那天对自己有个精准的自我定位!”
贺南初催促:“别卖关子。”
程离参往右躲了躲,离开贺南初一个安全的距离。
贺南初的耐心耗完:“你赶紧!”
程离参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你那天半夜说自己真是“又渣又坏”。兄弟,牛逼还是你牛逼!”
陶染和贺南初的目光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