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把手有人扭动,银河一惊,“谁!”
“开门。”是六子!银河哪儿敢,她跑到门边靠着,抽泣“别……”门口六子几近乞求,“没事的,一会会儿,我安排好了……四儿,你想要我死吗!”这银河听得?开了门,六子冲进来就抱着她疯狂地吻啊,“四儿四儿,再不抱抱你我都要疯了!”银河就是抓着他衣襟,“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怎么回事呀!”急得啊。六子抵着她的唇,呼出的全是疯狂滚烫的热气,“没事的,我做戏给他们看的,我身体很好,瘦,也是想你的……”银河哪里放心,“你什么都不吃……”反倒哭更厉害了,这多烫慰六子的心,为她死这儿都甘心……
真还没抱热乎,门把手又有人扭动,六子抱着瞬间一紧张的银河甚至忽得生出“必死之心”来,豁出去了!他只要她!
“是我,”胡育颜的低声,
六子心一下又坠入谷底,回到现实,不过挨着银河的脸揉揉,“不怕,他能来这儿说明安排得更周全,”
胡育颜是抱着小舞一同进来的,
脸沉着,望着六子紧紧抱着银河还在不停亲吻她,银河脸却已望向他,还在哭,今儿算把她的心蹂躏坏了,羞耻,伤心,没办法……
胡育颜盯着她泪眼,“你不过来抱抱我么,我和儿子都在这儿看着你。”看看这魔神,什么话都说得出!
银河就破碎的声音都连不成句子,她也犯病了,结巴病,“你,你们,饶,饶了我吧……”
胡育颜终是红着眼走过去,伸出一手揽住她腰,靠她背后,“就不饶,一辈子不饶!”可爱的是,三个大人纠成一坨,小儿子挤在中间,却不哭不闹,他又望着妈妈的头发了,伸出小爪爪想抓……
再回到筵席,各自的伤心还是各放回自己的肚子里,继续发酵。他们三人的相爱相杀远没结束……
溥皇细心,发现她眼睛有点肿,“累了么,要不,回去休息,”银河轻轻摇头,她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要先回去了,溥皇肯定不得在此久留了,又是除夕,又是他生辰,怎么能行!溥皇就一直握着她的手。
再提到揄月的舞蹈,揄月颇为欣然了,起了身,“这段‘泉灵火焰”献给老祖宗。”一个优美的曲膝礼,雪白的颈脖如白天鹅,公主就是公主,气质超绝。不过,她接下来一个请求就颇叫人意外了,“这是段大双人舞,能否请小舅持个援手,中间帮扶一把,”
揄月望向小璟,目光娴柔,也算落落大方吧。
请求叫人意外,倒也能接受,毕竟小璟就是舞蹈专业,揄月为了最好的呈现,在场也只能求助他,无可厚非。
都望向小璟,
特别是咸宜,她没想到女儿有这个勇气,小璟那古怪傲慢性子,多半是不会答应。可是咸宜也想借此看看自己这个幼弟,我家的面子,你给不给……
小璟一笑,“行啊,”很干脆答应了,咸宜心还一蹬儿,高兴得!就更莫说揄月了,简直心花怒放!
哪知,小璟下一句,愣又叫人“冷暖自知”,“我家小顺子这段舞最拿手,陪你跳个整段都行。”说着,抬手一个响指儿,阶下跑过来一人,这人跑过来的姿态都看着叫人喜欢!有本分,有分寸,但不乏洒脱,欣然,阳光!
一看呀,不就是给她送年画儿的顺子吗!银河心里不禁也好奇,他也会跳舞?
嘿,人只是会跳舞啊?小璟这点没说大话,这段《泉灵火焰》的大双人舞被顺子驾驭起来简直不要太好!连一开始肯定失落的揄月,之后在舞的过程中,被他自然而然带得都心悦诚服起来,这也是个极迷人的男子……
响起掌声,咸宜是高兴至极,且不说成安面带微笑也是欣赏的意思,最重要,溥皇很满意。她当然也知道,溥皇满意也是受王后影响,看来这步安排得极好,王后是喜欢舞蹈,看她看得目不转睛的兴致……
银河单纯,她估计是这里面最简单的心情欣赏这段舞蹈了。本来她就一直伤心,需要这样优美的事物抚慰,她哪里又知道,莫说这个舞蹈本身出现在这个晚宴上目的就是复杂的,跳舞的人,看舞的人,又有几个心上不复杂?包括这个顺子在内,晚宴结束,
参长的车从东华门出来,行至外三巷一处人静的路口,停下来,上来一个人,“参长,除夕好。”
竟是顺子。
六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他,“我是你六哥,接着,压岁钱。”
顺子笑得可好看,“谢谢六哥。”
是呀,这要胡育颜晓得了他身边这个跟了近十年……十年呀!……的心腹,竟是祁家人!如何不再次恨上祁醉!
太鬼了祁醉!把自己的堂弟放我身边当影子这么些年,还一直未启用……想想,多可恨,也可怕!
七顺,本名祁顺。他是祁醉小叔的私生子。
七顺当年差点就被小叔杀害,不是祁醉把他捡回来……所以,七顺一颗忠心就为他六哥,他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第149章 149
小舞三个月时,大地早已回春,又到了山清水秀,山上有荔枝树,水里有锦鲤和黑天鹅,小路上有孔雀,叫起来声音大得如猫叫,叫完就开屏的美好时候了。
这早产小子越长越好,该他足月生出来的日子已经是个小肥墩儿了,他会笑了,一笑涎流,但是笑得灿烂,是个好讨喜的小宝宝。
他眼睛也会动了,跟着感兴趣的东西跑,和他妈一个德行,猎奇的眼睛十分不安分。
他会向上抬手了,他熟悉的人一握住,他就笑,好像感受到无穷的正能量。可小爪子依旧霸道,最喜欢还是扯妈妈的头发。
他妈还是独立能干的,宫里这多人伺候她娘两儿,这小肥墩儿大半时间还是他妈亲手捯饬,所以,银河经常独自带儿子出去溜达也应付自如。
溥皇说话算话,他真的如他所说“只想照顾好她”,根本不干涉她,不限制她,他娶的是“雪银河”,公布在外的,只是这个名字,王后真容绝不对外曝光。而她,照样可以轻松地做“王四儿”,不必承“王后”之责,但,一定享“王后”之尊荣!
这段时间,她最常往的是医院,心语还没出院。
心语坐靠在病床上,她的腿还在做复健。小胖墩儿还是仰躺着,眼睛望着顶上的灯,他心语姨有时候会逗他玩儿。
他妈妈坐在床边正在削苹果,和心语聊着天。
“你也别急着出院,伤筋动骨不是小事,全养好了今后才耐用……”银河叨叨,心语“哟,哟”地逗小舞,又笑着说,“知道,好在我们现在研究的项目有突破性进展,我也开心,”
“那个石墨烯人工喉?”
心语他们学院现在研究的这项黑科技也着实了不起,智能石墨烯人工喉,这种集成声学器件,利用石墨烯的热声效应来发射声音,利用石墨烯的压阻效应来接收声音,实现了单器件的声音收发同体,有望在未来解决聋哑人的“说话”难题。
“是呀,现在到‘编码程式设计’阶段了,就是啊当‘人工喉’佩戴者大声发出低吟时,人工喉会感知喉咙振动状态并发出预先设定的声音,当佩戴者变换低吟的长短、声调时,人工喉发出的声音也会随之对应发生明显变化。但在‘解码’之前,需要聋哑人根据自己的发声特点,将不同强度和不同频率的低吟、尖叫音进行排列组合,形成聋哑人的‘语言编码’。‘编码’后的每个聋哑人发音,就像键盘上的字母键,只需要用不同排列组合,就能表达出聋哑人连续的、完整的语义……”看得出心语真得投入,讲这些时,眼睛发亮!或许她的热情感染到小舞,你看这小胖墩儿,脚直蹬,手乱抓,不知道傻笑啥,心语和银河见了,都大笑,苹果递给心语,银河把儿子抱起来,亲他又给他擦涎水,“你傻乐个什么!”
“或许他也听懂了,他妈是学霸,今后他能差哪儿去。”心语咬一口大苹果说,银河直摇头,“不行,这娃就是熟人跟前疯劲儿足,但凡有个生人,孬得跟坨屎一样,胆子特别小,猫也怕……”
“当妈的别这么说他好吧,”心语都听不过去,张手把小舞抱过去,“毕竟我们小舞还没在娘胎里养好就被迫出来了,哎,都怪我……”眼见心语又要自责,银河赶紧摆手,“又要说些见鬼的话,快转回人工喉的话题上来,我还没听够呢。”看看她就这么个爽快好性子,得多少人喜欢……
正唠嗑着,心语的同学们来了,都是她一个研究组的,年轻学霸们聚集,银河看着都欣羡。
“告诉你,下周老板说学校争取到一个慈善晚宴,推广我们的人工喉……”同学们兴奋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老板”是他们对教授的称呼。如今像这样的科研团队也是艰难,资金当然是最大的问题,如今大学不乏有成果出来,结果推广不力,一直难形成规模量产。
“哎,可惜你不能同行,你最熟悉‘编程数据’这块儿,你要在场,用‘大数据’推广可能更直观些。”同学们遗憾地说,心语却忽然一点不沮丧,她一下指着银河,“诶,我姐替我去行不,她数据玩得也溜儿。”
她同学来了,银河就抱着儿子坐在他们圈子外,笑着听他们叽叽喳喳。小儿子果然孬,生人一多,动都不敢动,银河捂着他耳朵,轻轻晃,慢慢把他晃睡着了。
结果这一听心语“大力推荐”,银河忙直摇头,“不行不行,我外行,太外行了!”
“四姐儿,你过来,”心语朝她招手。人前,心语也不喊她“银河”,毕竟如今这个名字太光耀敏感!
银河只有抱着儿子走过去,
心语接过熟睡的小儿子,叫银河坐她旁边,小声乞求地说,“你就帮我去去吧,他们会帮你,你就当我的一双眼,起码叫我看看当场的事儿。”
同学们见小儿子睡了,声音也变小。心语这个漂亮姐姐几次他们来探望她都在场,是个很可亲的姐姐,也纷纷劝说,“您就答应她吧,放心,没多难的事儿。”
这场景,银河实在无法推辞,唯有硬着头皮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银河再往她这儿来就没带小儿子了,因为她着实“当大事”来“认真学习”的,甚至算“废寝忘食”了,回来也带着不少工具书,熬夜看,了解,熟识,争取“不负托付”,把自己要做的那份工做好!
回宫里她肯定轻松许多,起码小家伙有人带,晚间,她不睡,看书,溥皇也不睡,陪着她。银河总叫他先休息,你明天是有大事要干的,别为了我熬夜。溥皇说没事,我最近几日都是会客,轻松得很,帮你敲敲电脑也好,我也有兴趣哦。
所以,帝后这几天都在忙“数据筹备”,这要此次慈善晚宴的主人晓得了,得颤抖地荣幸吧!
第150章 150
慈善晚宴在西北湖往上坡走的山庄举行。
从前,雪银河也常往西北湖这边跑,因为这里有些年轻人开的小店很有趣。譬如有这么一家,不到十平方米,卖二十世纪二三年代到七八十年代的日用旧货,120相机、拨盘电话、唱片机、收音机,从欧美的二线城市淘换来,集中在这儿卖。因不是西北湖通常卖的那些艺术品古董,所以也没有西北湖那些成堆的和艺术无关的假货,开店的几个年轻人长得又鲜活又生动,小伙子长得像有梦想的真的小伙子,小姑娘长得像有生命的真的小姑娘,所以不管有用没有,她通常买些零碎回去。
至于这些上头金贵的山庄,银河和大多数人一样也就远远瞧过了。今次上来,银河当然不得瞧它如何荣华,主要的,要把任务完成好。
银河的敬业精神充分得到大家认可,展示数据做的着实漂亮,大家都很放心。坐在角落,同学们还在反复检查一会儿要上去推广的PPT,演讲的同学也在默默复习讲词,银河同和他们紧张着,也同被他们的活力感染着——人为了自己感兴趣的事业投入至此,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们的右侧不远就是一个小吧台,时而会有些宾客来此倚靠着添酒交谈。
有位同学展示模型的一小块儿滚了出去,就近的银河赶紧过去捡,就听到了女人们以下对话,“纯丽,今天真好看,”
“看你这话说的,纯丽哪天不好看,”
“纯丽,明儿真要去蒋家拜访?”
“嗯,毕竟我们雪家和蒋家从前有那样的姻亲关系。”
“哎,不是我说话不中听,为你可惜了,以你的出色,般配参长都行。只是参长板上钉钉是长公主家的了。”
“那可不一定,不过你现在叫我去追祁醉,我也不去,那身子亏得,男人体质差就算权力再大有什么用,女人能幸福么。”
“说得也是,听说长公主那边对她女儿这门亲意愿都转淡了,也是,你们雪家如今至尊后族,多得是好选择。不过,蒋心俞……首辅家这位二公子,毕竟王后是他……他从前风评也不好,”
“哎,也只能是他了,首辅家也就他一个未婚的儿子了,父亲说得也对,王后从前和他有段情虽说叫他窝囊,可也能叫他更稀罕我们雪家的女孩子,我也见过蒋心俞,很不错……”
“也是,起码身体好。你说我天朝这些权臣咋各个身上熬这么苦,从前的议长童源,到现在的参长,哦,听说前首辅橘悦最近也不大好……”
银河把模块捡回来,神情怔怔的,其实内心那股子莫大的恻然!
她们提起的每个人哪个不是她心上一个洞!
童源,死了,
现在,连祁醉都被背后口损成这样!
加之,又听见橘悦也不好……她自去西陵,也许久未和老橘联系……
银河顶着心上的剧痛还是坚持完成了心语托付的任务,推介很成功,之后当场就有几位大佬遣人来咨询……银河一待结束,匆匆离场了。
她一人走在湖边,心上是乱的,
她给老橘去了几个短信,都没回应。
她想立即就去看看老橘,但是现在她身份不一样了,老橘那里怕有人认出她来,可就是无穷的麻烦……
“四哥儿,”
一回头,是小林来接她。原来不知不觉她沿着湖边已经走了好久,小林本在早上送她出来她下车的位置等她,结果见心语同学的车都回来了,不见她人。遂问过,然后沿着去西北湖的路寻她。
上了车,小林都看出来她的焦虑与忧伤。可也不敢多问。一路回宫。
银河回来后,一直坐在床边发呆,小儿子仰躺着,自己玩自己的。
溥皇从西朝厅会见来访的别国议会吏员下来后,见小林立在廊下也是神色忧思的样子,“怎么了,”
小林忙上前与溥皇低语,溥皇点点头,快步进去了。
小舞一见父皇又是乐得涎流,谁不爱这样的宝宝,爱笑,又好奇心旺盛,你把他一抱起来,他立即去看自己极目所及,指着有趣的轻轻和他说,快乐处,一耸动,他又笑,可爱极了。
溥皇抱着小舞晃,看了又看另一个宝贝儿,银河自他进来就望他一眼,又看到别处,反正就是无精打采。
“怎么了,今天不顺?”
银河摇摇头,“顺,”
溥皇也没再接着问,抱着小舞坐下来,“心情不好,我陪你下下棋,静静心。”
银河一下就爆发,她转过脸来泪流,“你这么辛苦了!不要再什么都迁就我,要把身体弄垮了,我可怎么办呐!”
这下好,把小舞也吓着了,“哇”胆小的娃子也是说变脸就变脸,大哭起来,溥皇忙起身哄,这大的小的不能一起,只会越来越糟,走下来,卢嬷嬷赶紧把小舞抱走,溥皇这才快步上前,弯腰掌心抹她的泪,低声“好了好了,发泄一下就好了,哭多了伤身,看看把儿子吓着了……”银河就抱着他腰,“我就是个灾星,跟谁在一起把谁拖垮,我会把你也拖垮的……”溥皇弓身把她抱起来,像抱儿子一样抱着她哄,“谁说的,这你就迷信了,那前几天你闭眼抓了只毛笔,狼山的老道士说你要当女博士,你还不信……”“这不一样,”“这怎么不一样,不都是没发生的事,你说你是不是胡思乱想……”溥皇哄了好久哦,银河才慢慢静下来,现在,他确实也是她心上最大的依靠了,没有隐藏,她把自己从前和童源,和橘悦,都哽哽咽咽说了。溥皇从来没查过她的过往,她的从前她愿意说多少他听多少,一个人真爱惜一个人了,她的所有他都能包容。
“原来这样,好了,过去的事了,你全揽自己身上,是不是傻。人都往前看,你倒好,把所有人的命都牵自己一身,你累不累啊……”溥皇轻轻拍她,亲吻她额角,“你担心橘悦就去看看他吧,放心了,小林会安排好。快别这么重的心思了啊,我身体可棒,没得被你说的这么娇弱。”
许久,银河重重抱了抱他,“我决不当女博士!”
溥皇多心爱,傻孩子,还是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