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银河直摆手,“可别这么说,真读书我愣着呢,别给我这么大压力。”
“好好,”心语真是喜欢死她了,银河聪明着呢,知道她这么说是“自我预留贪玩的时间”呢。
两人上了车,往市区去。
这边,参长也收回视线,和蒋昌徐又聊起了别的政事。
……
议长不在,雪银河就不常往议长官邸去了,自童心路过世,她也没再住过他们的订婚房,多半,雪银河还是住在叔父在京里给她买的房里。
雪银河正在家中复习,突然“轰”一声钢筋落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赶紧跑到窗边一看呀,外头来了几辆工程车,托运着钢筋竹板踏,在小区保安的指挥下往下面卸呢。
哦,她想起来这几天在电梯门口看到的小区告示,说是迎接东合会,他们小区靠街面的一侧要“整齐划一”地涂刷改造,估计这就工程要开始了。
可想装修有多吵。
雪银河不堪其扰,只有戴起耳机取得专心的学习环境。
而此时楼下,被拦住不能从这个入口入小区的车辆队伍里,
“参长,这边在施工,估计开不进去了。”新司机荀元回头说,他是老荀的儿子,原来也在宫里司乘处工作。老荀殉职后,参长特别把他调来身边,也是对老荀一家的优待吧。
祁醉看了看前方,
“好,你倒出去吧,在路边等我。”参长下了车。
今天参长亲自找来她的住处接她——祁醉也是思虑了好久。因为按安排,是他亲往荀家吊唁老荀的日子。祁神也是想了好久,和她一起去吧,毕竟她也是当日车祸的亲历者。——其实,明明可以遣人来接她,偏偏最后还是自己亲来——这点,祁神唯有叹气,他阻不住自己。
真的很吵,楼下一些居民多有怨言,有些聚在一起正在跟小区物业反映,“我家孩子马上就高考,你这要没日没夜地弄,她怎么休息!”物业只有耐心解释,“这是大局行为,也请大家多多谅解……”
而参长想到的是,这样多影响她休息啊……
等电梯,
上了楼来,
找到她门前。门庭干净,安静。——祁神哪里想到,之后,这里成为他大半个家时,时常会闹得鸡飞狗跳。雪银河多少次换锁,祁老六不顾身份,踹开门的事儿!哎,想得到么——
按响门铃,
参长耐心有礼等了会儿呢,
再按,
还是没人应答。
不会呀,就是周末摸清她一定在家他才有把握亲自来接这么一次的,出去了?
不甘心,又按,
还没人。
祁神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了,
倒是接得快,
“你在哪儿,”上来就问,
“在家。”
“我在你家门口。”
“啊?”听见那头她的吃惊声——哎,真有这么邪门儿么,怎么一听她这吃惊,本来还有点急躁的,一下就平复了,
所以当雪银河立即过来拉开门,耳朵上的耳机还只扯下来一支,望见门口站着的——神呐,一祗真正端庄贵气的大神!
祁神尽情散发自己的魅力,
他还故作疑惑地稍一退步,“咋了,你家门铃坏了么,我都快按成一支曲子儿了。”
雪银河还是局促些,她老实坨坨举举手上的耳机,“外头太吵了,我在看书,塞着耳机呢。”
请他进来,雪银河着实有些手忙脚乱,毕竟这是多大个领导哇,突然造访她这寒窑……
“坐,”
雪银河手比了比,又赶紧去给他倒水。
祁神也不客气,坐下,那眼睛也不客气地到处瞄,
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也挺好,不过很有她的个人风格,不能叫简朴。有些轻奢。
此时,到处撒着书,零食也多,女孩子嘛,自己家绝对懒散些,稍显乱糟糟也可以理解。
水放在他跟前挺有艺术感的小茶几上,
祁神正捡起一本《微分几何》翻看,“考研呐,”
“是的,”
“准备考哪儿,”
“京大,”
祁神点头,“你应该没问题。”
她乖乖站在他跟前,跟个小学生一样答话。只要还是他官太大。
估计这样的气氛叫祁神也冷场起来,
书轻轻放下,
他抬起头说明目的,“今天是老荀七七,我去探望探望他家,想着你也……”正说着,突然外头一阵刺儿的电钻声,
雪银河不好意思地稍抬抬手,“外头施工,”
“我知道。”他起身,向窗边走去,往外看了看,眉头蹙起来,“这样的环境你怎么复习?晚上休息也休息不好……”像自言自语,
“不要紧,今天才开始,我以后可以去图书馆看书,再说,这也弄不了几天。”
祁醉回头看看她,稍点点头。
事关老荀,雪银河肯定会跟他一道去吊唁吊唁的,
她进去卧室换衣裳时,祁醉立在窗边打了个电话。
雪银河出来,又叫他稍等,
她走去阳台,祁醉也好奇跟了去,
哇,她阳台上种了好多花!——最多的是藏红花。
见她蹲在那边,正在破土摘几株白兰出来,
祁醉走过来也蹲下,“这你养的,”
“也是也不是,”她边弄边说,“买回来都是长得极好的,有些我照顾得好就长得好,有些照顾不周死得也多。”她倒诚实。
见她要拿那边的包装纸,祁醉帮忙,给她递过去,她悉心都包扎好,边笑着说“我这里花现成的,送去心意也足,就怕包装不好。”她手巧,包装得好看极了,祁醉也笑起来,“比外头花店好多了。”
他把包好的花拿着站一边,看她把阳台又收拾干净。她就随意扎着马尾辫,一支发从颊边掉下来,显出她的面庞更柔美——银河真是多姿多彩的,妖艳起来,那样;清纯起来,这样;惊怕起来,那样;生气起来,这样——
他始终捧着这束花,他两一道出门。
晚上回来,雪银河发现,哦,不光他们小区啊,他们这一条街的“美化工程”都停工了,工程车撤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回事一样……
第49章 49
“节哀。”
参长表达了最真诚的悼念意。
估计之前无论参长办公室还是荀家有识的家人譬如荀元都告知过亲眷,见到参长还是要适当抑制情绪,这也是礼节。
但是荀母还是没忍住,哭得伤心可以理解,但是一直拉着雪银河痛说失去老公的苦楚——关键是,她的一些话语,“死得那么惨,头骨都瘪了啊——他的遗愿是把骨灰撒海里,您说我们怎么舍得,埋着,至少也叫咱们活着的人有个念想……”
句句“刺痛”雪银河!
她当场见过老荀的死状,害怕,倒在其次了,
主要是谈及“骨灰”的问题——是呀,哪个亲人不想留个念想?可她亲姐——尸骨无存!她的念想到哪里去祭奠……
所以,雪银河也跟着哭,
她的哭看着就让人伤心,不停流泪,她也知道不好,该是她来劝慰人家的,但是,泪流不止,唯有不停抹,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这叫祁醉看了——多糟心!带她来悼念反倒惹得她伤心不已,这是他的本愿么?参长最后都不得不“不顾避嫌”,托扶着她的手臂把她牵带出来,不停低头安慰“叫他家人节哀,你这样——哎,”雪银河也晓得自己情绪没把握好,连连“对不起”,她又捂着嘴别过脸去,看着祁醉更生怜,最后差点都快抱着她的腰了,得亏还知道这在人前,手没放上去——
到底荀元是见过世面的,他知道作为一个大人物的贴身司机最是要学会“察言观色”,赶紧阻住母亲,估计低声也告诫了几句,反正荀母是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失控了,赶紧地抹干泪要过去赔不是,荀元又赶紧把不识相的母亲拉住,直摇头,只叫她再要好好控制情绪,别因此惹了人厌……
到底通过这一遭,荀元也见到了这位“雪银河”对参长的“特殊性”,反正最后参长再没叫她过来灵堂这边,怕她伤心……
回程的路上,
参长看似平常地靠坐着,
其实,多少次扭头去看她,
而雪银河一直扭头望着车窗外,看似发呆,其实心里懊恼着,怎么这么失态呢……
“你也别太伤心,老荀的身后事我会安顿好,”
“嗯,”她也没回头,只嗯了声,其实也是不好意思。
每每她都能叫他这样,好像好多好多话堆在嘴边,但是就是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懊恼又扫兴地憋着。
只得也扭过头去看他这边窗外,
想想,
又找着话头,
“你,”顿了下,“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也可以支声。”
参长的本意是顺着刚才的“老荀的身后事我会安顿好”这句话说下来嘛,都是车祸的亲历者,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哪知,
雪银河头还是没有回过来——她是真的不好意思,毕竟刚才在他跟前哭那狠,一定搞得人莫名其妙的——“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告诉我王座的下落就可以了。”说过,雪银河有时候就是个直筋,你问她“需要他干什么”,目前,她唯一需要你的,就是知道王座下落咩。
却,
这话儿,听在祁神耳朵里,可就难受了,
一来,你看都不愿看着我吗!
当然,这种情绪也是听了这句话后“雪上加霜”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