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这是您的剧组吗?能不能找人过来将这机器挪一下。”
VIP客人冉月接待的并不少,记资料的能力也是一流。秦时的资料,她还清楚的记得,如果没错的话,此刻眼前取景的这个剧组,就是《梅子黄时雨》,还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冉小姐你就住这楼上啊。”热情的张助理再次接了话茬,挪开步子走到人群里招呼了几个人过来,“来来来,把这台机器挪一下,挡着道儿了。”
“……”
冉月立在楼道口的一层台阶上。
秦时没搭理人,依旧懒懒的靠着另一台机器,自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瞧一眼。
直到这边挡着楼道的机器被磨了个弯,冉月挤着身子从几辆电动车间穿过上楼的时候,秦时方才偏过脸撩起眼皮往这边瞅了一眼。
-冉东初,不然,同归于尽啊。
一句空乏无力的话,突然就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秦总,这女演员虽然是带资进组,但是演技太次了,今晚这条,怕是过不了了。”
一瞬间的晃神,以至于旁边走过来的导演对他说的什么,都没听怎么清:“什么?”口气还有点冲。
导演愣了愣,想着可能这女演员是真的跟这秦时有关系,惹着不高兴了,重新组织了语言说:“哦,大家可能是太累了,不在状态,怕是今晚这条过不了了,要不收工,让他们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来。”
隐约间秦时似乎觉得刚刚这导演说的并不是这句:“不是,你上句说的什么?”
“……”导演顿了顿,头皮一硬,只得重复一遍:“就是,带资进组的女演员,演技不太好,今晚怕是——”
秦时这时方才听清,瞟了一眼人群里此刻投向他这里的一道羞怯目光,淡淡的说:“那就换人!”
话音刚落,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秦时没再理人,走过一边,顺着墙边踱步开始接电话。
导演不明所以的抬手抹了一把过于稀疏的脑壳,替人群里的那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演员,可惜了一番。
白折腾了不是。
-
其实冉月的担心倒是多余的,因为自始至终,秦时就没将刚刚见到的她,同远在一个月前接待他的客房经理联系到一起。
况且是天差地别的行头打扮。
说白了,客房经理的那个冉月,早就被他给忘了。
他哪里会知道刚刚冉月心里的怨念和那点小九九。
秦时是,真的,贵人,多、忘、事、
已经开门进屋,洗过澡,躺在卧室里的冉月,此刻身心都是放松的。
明明已经晚到不行,但是不像往常,她此刻一点困意都没有。
客厅的电视机依旧惯常的开着,放着电影电视剧,悲欢离合、生死离别的演着莫须有却感人至深的故事。
笑声哭声的嘈杂,她也不关,也不看,任由这么开着。
似乎开着电视机睡觉,是她的一个习惯。
不过今晚除了客厅电视里传进来的声音,还有别的。
冉月的卧室是临着街边那条路,虽然是五楼,但是楼下的吵闹和嘈杂,依旧是可以传到楼上来的。
“导演,为什么突然要换人?”
“我回去好好练,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这样突然换人也太——”
“不是我,我真的没想换掉你。”他也不过是发了一个牢骚,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导演再次抬手薅了一把稀疏的头发,怪不好意思的。他真没那个意思。都把小姑娘欺负的要哭了。“诺。”导演伸手往秦时的方向指了指,“你、你要不去跟秦总通融通融?”至于能不能够通融的通,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女明星像是突然了悟了什么事,那暗戳戳的感觉……
看向了此刻顺着墙边踱步讲电话的身影,内心狂跳不止。
女明星深呼了一口气向秦时走过,然后在距离他差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交握的两只手用力拧了拧:“时哥,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此刻秦时刚好一通电话打完从耳边收回手机转过了身:“拍戏的事情找导演就行,我不专业,不好意思啊,帮不到你的。”
秦时倒是很有礼貌。
礼貌的令人尴尬。
女演员暗自搓了一把手,酝酿着刚想说点什么,结果人已经走了。
……
这一晚冉月昏昏沉沉伴着四处而来的嘈杂声,不知道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楼下的剧组何时收的工。反正睡得不怎么好,她本来睡眠质量就差,睡觉开着电视机,声音开到适当,就像是她的催眠符。
接下来的几天这多出来的另外的动静,多少让人不适应。况且房子比较老,窗户的隔音效果一般。
当然冉月也不可否认还有另外的原因,最近几天下班回家,她总是会多绕一圈。
而自那次看到秦时之后,冉月再也没有碰到人。她每天循规蹈矩的上班,下班。倒也没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
这天楼下熙熙攘攘的围了较之平常几倍还要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多半是来了大明星。
冉月也看不到人,也没怎么上心。
倒是最近两天一到她刚进房门不久就会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的“有人吗”叫的震天响。
她没应,敲门声敲了几次之后就会没有,接下来就是腾腾腾的下楼声。
连着两天如此。
冉月照例洗了澡,将衣服晾到了卧室的那扇窗台外,开始吹头发。
较前两次的情形来看,今天的这个时间,已经是过了。
没有敲门声,冉月吹了吹头发,准备去睡觉。
-
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的一个清净角落里,此刻立着的苏瀚正吊儿郎当的拿着一个摄像机胡乱的拍。
秦时立在另一边靠着墙抽烟,然后明知故问:“今天怎么这么闲,非要拉我过来片场?”
“我这是来给你捧场,你倒问我。”苏瀚没怎么搭理他,扛着摄像头转向人群中央:“呵,你公司捧这小鲜肉不错啊,人气挺高。”
“嗯,你可能不知道,他旁边那女明星人气更高。”
“……”苏瀚被人噎的直接没接话。
秦时揶揄一笑。
“时哥。”
大老远的跑来一个人,是剧组的一个场务。
秦时偏过脸:“怎么了?”
旁边的苏瀚摄像机也扛累了,停了下来,伸手拧开旁边的矿泉水瓶往嘴里灌水。
“就是我们的戏,有几场是需要在出租房间里拍的,导演说,那边五楼那个位置最合适。但是那户明明住的有人,敲门总是没人应,也不知道里面人怎么回事。”
秦时顺着场务指的方向抬过头看了过去,房间很暗,似乎没亮灯。
“你怎么确定里面有人住?”接话的是苏瀚,此刻他正将喝完的水瓶扔到了一边。
“诺,那窗台外边的衣服,就是刚晾出来的。刚刚还没,多半是下了班。”
秦时眯过眼看过,确实有几件衣服晾着,似乎是刚洗的,还滴着水。
苏瀚嗤的一笑:“吊带啊,肯定人家姑娘以为天黑敲门想怎么着呢。”说着顶起肩膀戳了戳旁边的秦时:“敢不敢打个赌,我确定里面的姑娘是独居,而且没男人。”
秦时靠着墙,低头看着手机,半晌了撩起眼皮散漫的瞄了一眼苏瀚:“你无不无聊。”
“我就是无聊啊,你才看出来啊。”说着又顶了顶秦时:“诶,到底敢不敢赌?”
“我说苏先生,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让人开下门,商量一下事情才是正事啊。”旁边的场务有点耐不住。
苏瀚冲人挑了挑眉,让他安心,接着又冲秦时说:“你信不信我有办法让姑娘下来,如果赌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秦时挑眉,这才收起手机,终于认真的看了一眼那边晾晒衣服的窗台。还打赌,怕是这后面的条件才是重点,秦时有点好奇,直接应了声:“好啊。”
第10章 暗愫 小、白、兔、
至于怎么让姑娘下楼,苏瀚的招儿有点损。
秦时好整以暇的靠着墙,咬着一支烟,懒懒的立着。眼皮散漫的垂着,看不出情绪。
场务同样立在一边等着苏瀚的表演。
只见苏瀚拉过旁边雨戏专用的高压水头,拧了拧开关,聚了聚水,然后冲着五楼窗台挂着的衣服,就将直直的水柱打了过去。
秦时目光收紧,嗤的笑出了声,真他妈的损。
于是没两下,五楼窗台挂着的几件衣服,就被冲的连带着晾衣架,开始往下掉。
一件直接挂在了楼下一台摄像机器的镜头上。
苏瀚扔掉手里的高压水枪,拍了拍手,几步又走到了秦时所立的墙边:“好了,接下来等着就行。”说完顺手拿过旁边桌子上放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就是不知道下凡的是仙女,还是猪八戒了。”
秦时嗤了一声,刚刚勾起的那点好奇心,似乎此刻又消了下去。摸出了一根烟,咬在了嘴里。
“诶,五楼窗户打开了。”苏瀚用胳膊肘顶了顶秦时,秦时没搭理人,径自的点烟笼火。
“操,皮肤好白啊。”苏瀚两眼盯着五楼的窗台,继续说。这位花花公子,向来对关于女人的方方面面十分的通透。“这手臂白的跟一截莲藕似的,人应该也丑不到哪里去。”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因为看不清人的全貌,他也无法下决断。
接着透过窗台探出了一个头,姑娘头发很短,堪堪遮住了脸,苏瀚啧了一声,因为什么也没看清,人又缩了回去。显然只是为了看一眼衣服掉落的地方。
待秦时听到他的那声啧,撩起眼皮往上看的时候,人已经进去了。
不过没事,因为衣服总是要捡的。
苏瀚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三分钟。”
此刻就连旁边的场务都有点好整以暇了。这苏瀚果然名不虚传的对付女人有一手。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眼看十个三分钟都已经悄然而过,那场务看了几次抬手看表的苏瀚,那苏瀚更是将那楼道口望眼欲穿似的等了许久,都不见个鬼影儿。“我操,奇了怪了。”
事情显然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往下走,就连原本不怎么上心这边的秦时,都禁不住眯起眼睛,往楼道里多看了两眼。
他也没想到苏瀚会失算。秦时原本是对他赢了赌约之后要提的条件挺感兴趣的,但是此刻,有点不一样了。
这个片区是有名的租客聚集地,原房主吃够了政府补贴下来的地皮红利,不是另买了新居,就是移了民长居海外。
而租住在这里的,也定然不是什么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