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些冲动了,打得都不成人样。”赵问岚皱眉看向周星枕,不认可地说,“还用上刀了?别到时候他没进去,你自己倒进去了。”
周星枕站在一边搂着舒雾,虚心承认错误。
他把事情都揽了,舒雾看着很不舒服,打断她:“妈,您看看您丈夫。”
他们齐齐往后转头,陶知衡被两个民警拦住,却依旧朝□□着的黄峋章蹬腿踢过去。嘴里念念有词:“就比我小五六岁,也有老脸去祸害我闺女,我踹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
赵问岚翻个白眼,又走过去数落他不成体统,一大把年纪还毛毛躁躁。
有个民警还想走过来问问舒雾事情经过,周星枕把她挡在身后:“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受了惊吓,现在情绪还不太稳定,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做笔录。”
“这……”民警犯难,盯着他几秒后,又对着他的身份信息看了一遍,“你是那个明星,周星枕吗?”
他淡声:“是的,我的律师已经在你们所里等着了,我们可以先过去。”
…
…
黄峋章这明显是自寻蠢路走,他在不久前的□□罪未遂中好不容易争取到判处一年缓期徒刑。
只要悔罪表现良好,完全可以在几个月后就脱离监视观察。
但他这次总算栽跟头,陶知衡放话要把他告到破产。
加上周星枕的笔录,一切证明都指向黄峋章在服役期间依旧有犯罪危险性。律师给的预估结果是,他会被正式被拘禁,判处一年零八个月的有期徒刑。
配合完警局的工作,周星枕从里头出来。
这事好在还没有引起媒体的关注,否则舒雾不知道会被外界曲解成什么样。
他摸着口袋的手机,下意识想找舒雾。门口停着辆特斯拉,车窗降下,是赵问岚一张冷冰冰的侧脸。
“星枕啊,找雾雾吧?她不愿跟……”陶知衡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叹口气,“她不愿跟我们待一块,应该去墓园看她爸爸了。”
周星枕神色微顿,霎那间恢复正常:“谢谢叔叔。”
“364号。找到她,先带她去吃点东西。”赵问岚突然出声,扭过头,“她小时候最爱吃顺昌路那家的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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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市最大的一块墓园,靠着郊外最远的山。
立夏不久,下午的阳光越加明媚。山上的风有些大,蒲公英种子吹满草坪。
舒雾坐在一块墓碑前,手上握住一束白色百合花,絮絮叨叨地跟这块冰冷的石头讲话:“……爸爸,我好像能接受他了。”
因为舒父头七都没过,赵问岚就迫不及待和陶知衡办婚礼。所以不管陶知衡对自己有多好,舒雾心中始终对他有根刺。
但这根刺或许只存在于小时候的舒雾那,慢慢长大,她对很多事看得很淡,也开始用成年人的思维方式换位思考。
她靠着石碑喃喃:“我也没怪过妈妈,我知道您最想看见的,就是她能开心……陶叔叔能让她开心。”
对父亲的印象,随着成长变得越来越模糊
舒雾记得最深刻的极少有他健康的时候,这个靠着手艺活养活他们一家的父亲,因为患上重病,终年仰卧在床,身上一股药味。
但或许是血浓于水,舒雾从来不曾觉得和生父有过疏远。
她极为小声地抽了抽鼻子,舔舔唇:“跟您说点开心的事情,我有男朋友了。是个……很耀眼的男人,对我也特别好。改天带过来给您瞧瞧,不知道您会不会吃醋,但是我真的觉得他比您还帅一点哦。”
舒父墓碑的阶梯到山脚一共有二百四十个台阶,舒雾中学时候来扫墓,常一心二用。走路时总看向山林风景,因而在这台阶上常摔破膝盖。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在这显然长了不少智。
夏天的雨最是不讲道理,明明刚刚还在艳阳高照,此刻已经乌云密布。
或许是怜悯她前路难行,没有穿竹打叶的倾盆大雨,只是林里起了水汽,几缕雨丝飘下。
走到最后十来个台阶,舒雾也放松完心情。
她往山脚下随意望上一眼,这平平淡淡的一眼却好似隔着万年。
台阶下的周星枕穿了件衬衣,垂落的衣摆被风吹得偶尔卷起。轮廓清冷,面孔洁白,漫不经心的视线又凉又淡,黑睫上仿佛停着山间冰冷的雾。
他撑着伞,不知在原地看了她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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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已婚。
连这雨也催促她快点往下走, 豆大的雨珠滴落在手臂。舒雾抬起手掌,交叉遮住头,向他奔过去。
周星枕揽住她的肩, 伞柄偏向她:“跟爸爸聊完了吗?”
舒雾点头:“嗯,我感觉很久没来了, 墓前的草都长到我小腿肚。”
“那我们秋天再过来。”他抬手拍了拍她头发上的雨水, 仿佛在说一句很寻常的话。
我们, 秋天再过来。
都是代表以后的意思,是约定, 也是承诺。
舒雾顿了顿, 手指攥着他的衣角:“你要上去看看吗?”
周星枕垂眸想了片刻, 拒绝了:“下次一起来。今天没换身像样的衣服,也没准备见面礼。”
舒雾也没什么意见,她腿还泛着酸。边抱着他手臂往车里走,嘀咕一句:“你还挺有仪式感。”
副驾驶还放着一份用保温杯装着的馄饨,周星枕拿了条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顺嘴解释:“伯母让我买给你的,她说你爱吃这家的馄饨。”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吃。”
话虽这样说,舒雾却没打算浪费。
打开盖子往嘴里塞了一个, 她随意道:“小时候家里为了我爸治病, 花了很多钱。因为馄饨很便宜,我吃一份能撑到晚上, 妈妈可能就以为我爱吃吧。”
周星枕瞧她一眼,拿过她手上的馄饨盖好:“不吃这个了,我另外给你买了虾饺和蟹黄包。”
舒雾闷闷地把嘴里那口馄饨吃完,看着他的动作:“你是在展现你有钱吗?”
“是。”他闲闲地应,语气懒散, “所以在我这,你以前不爱吃的,现在也不能委屈自己吃。”
舒雾小口咬着虾饺,唇角微翘,低声应了一句。
车在山道上开得很平缓,雨还在下,舒雾手指滑着玻璃窗上延落的水珠,显而易见地又在走神。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父亲?”周星枕突然出声。
舒雾摇头,他这么一提,她才觉察到虽然一直听说周星枕家庭和睦,但从来没听过他主动提起父母。
也许是为了给她解闷,周星枕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说道:“我父亲是消防员,在我上初中那年因为一次救火行动出了点意外。”
“意外?”
他侧脸看了她一眼,摸摸她脑袋:“没生命危险,现在他人也好好的。”
只是那次行动中,周父不慎被砸到头。
他负责记忆力的海马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出现故障,类似生活中常见的阿兹海默症。
发现他这病情时,周星枕才从自己的升学宴会上回到家。
他看见自己的父亲从客厅到厨房来来回回走了五趟,因为他转眼就不记得自己放下的茶杯在哪个位置。
毫无疑问,周父被上级暂停了出警任务。
他那时候的状态别说执行任务,就连身边人也是常常记不清楚。
后来,周星枕上初二那年偶然被星探撅发,邀请他去拍了一组广告宣传片。
他生得很有辨识度,国民喜爱度也很高,很快就受到很多经纪公司的邀约。
说来挺好笑,周父转眼就不记得自己儿子长什么样。
但自从周星枕出现在各种广告牌上之后,他想忘记也很难。
舒雾听得咂舌,为了让他记性损伤的父亲能抬眼就认得清自己,就多拍了几个广告,然后很顺利地被影视公司的老总看重……
于是一步步成了今天这个享誉全国的大明星?
她不可置信地问:“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原因,把这条路走到了底?”
周星枕听出她的惊讶,也没否认:“一开始是这个原因,后来我爸这个病治了几年终于治好。我那时觉得拍戏也挺好玩,后来让我支撑下去的,应该是十几年的卖身合同和兴趣。”
“好戏剧化。”舒雾撑着下巴,情绪渐渐被他带出来,“雨停了。”
他勾唇:“是。雨停了,我们快到了。”
一天从早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们从墓园到市中心回来一趟,天已经暗下来。
舒雾看着他停车的位置,很懵:“怎么来体育会场了?”
“今天晚上有个微博官方组织的颁奖晚宴。”周星枕帮她把安全带松了,从车后面拿了套西服出来。
这显然是要在这换衣服的意思,舒雾眼皮一跳:“那我先出去。”
他伸手拉住她,把人扣在自己怀里:“上哪儿去?帮我系个领带。”
何止系个领带,连里头那件衬衣也要换。
舒雾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直接脱了上衣,上一部戏是缉毒警的缘故,周星枕为了身上这些肌肉增重了近10斤。
从荧幕里看就已经够性感了,何况近距离摸着。
帮他纽扣子时,舒雾尽量做到心无旁骛地低眼做事。
纽扣扭到靠近他喉咙的倒数第二颗,她指甲无意划过他锁骨。她眼神乱了,眨好几下,就是不敢看他。
周星枕喉结蓦地滑动一下,出声:“舒雾,大胆点。”
她磕巴:“大、大胆什么?”
“你的眼神出卖你了。”他悠悠道,“你想亲我。”
舒雾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眼睛,下一刻反应过来,他纯属是在胡说八道。她没回答,只是很认真地看着他。
周星枕挑眉:“看我干什么?”
她一本正经:“看看你脸皮还能厚到哪儿去?”
“什么叫我脸皮厚?”他俯身直接勾下颈,掐着女孩软乎乎的脸,“你难道不想?”
两人在静谧的车里对视几秒,舒雾盯着他漆黑清亮的眼终于投降,顺着他的话点头:“好吧,我想亲你。”
周星枕眼尾微扬:“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