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相宜咬了一下嘴唇,走出房间,最后回过头往许露的方向看了一眼,企图看出痛苦的情愫。
然而并没有,她看到的只有陌生和冷漠,和刚开始她在老宅见到的那个女孩儿判若两人。
“一月十六日部队决定给他举行葬礼,到时候,你能过来吗?”娄相宜脚步停顿,还是问道。
回忆到此终止,许露从地铁上下来,撑着伞走进殡仪馆。
“嫂子。”陈延彻看到许露马上走过来,“我帮你把伞放好。”
“谢谢。”许露刚说完,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棉袄的姑娘走过来。
简澄九看向陈延彻:“燕子哥,你在叫我么?”
陈延彻向来是个温吞的性子,然而这一刻,他却抬起头看着简澄九,一字一顿:“不是,我叫的嫂子是许露。”
许露和简澄九四目相对,简澄九故意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率先开口:“你来做什么?”
许露轻轻笑了一下:“戴着刻有别人名字的戒指,不膈应么?”
简澄九一愣:“你说什么?”
许露眼睛一眯,看见简澄九把戒指取下来,之间这颗粉色钻戒正中央刻着四个英文字母“XLWA”。
许露吾爱。
简澄九手里紧紧攥着戒指,脸色微白:“你已经知道我怀孕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又丢出一个筹码。
许露歪了一下头,语气波澜不惊:“那你也最好确保生下来之后,孩子的DNA和他相匹配。”
简澄九瞳孔遽然放大,眼边微红:“……你在说什么?”
许露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殡仪馆内部。
而就在此时,几个警察把简澄九围起来,戴上手铐。
娄相宜站在在他们之中,脸色阴沉,闭上眼睛:“带她走吧。”
“娄姨……”简澄九哽咽起来,“我是小九啊。”
娄相宜并没有看她。
原来他的队友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个摄像头,是仡引旅店的一条黑色产业链,却在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调取婚宴那天的视频内容后,众人发现严骆荣根本就没有和简澄九发生关系,只不过是简澄九拍摄角度刁钻,给人造成了误会而已。
这说明,要么简澄九没有怀孕,要么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严骆荣的。简澄九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机关算尽,把自己给栽了进去,树立好的人设和名声毁于一旦。
在简澄九被带走之前,娄相宜把那颗天鹅心钻戒拿回来,走到许露面前,蠕了蠕唇,然后说:“你也知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要不戒指……你还是留下?”
许露看着那颗闪烁着光彩的钻戒,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和他的遗物一起,放入那个黑色匣子。
花圈中央摆着一张黑白遗照,照片上的严骆荣依然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欠揍表情,但是他确确实实已经不在了。
由于是给任务做出了巨大贡献而牺牲,他将被授予烈士称号,埋葬在烈士园林。
许露双手合十,看着遗像上他的那双眼睛,默念道:
“你说过你会娶我,我是知道的啊。”
“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天主会不会允许你吃腌咸菜和牛肉味泡面呢?”
“你是为了祖国边境的安全而死,所以按照《圣经》上说的,你会上天堂。”
“神父没有骗我,原来我的幸运和归宿真的指向南方,因为我在那里遇到了你,而你的灵魂也在那里安息。”
“我不怪你是个骗子,不管贫穷还是富有,我喜欢的,也只有你。”
第67章 江岸67 我有一个老朋友
“三哥, 这件怎么样?”陈延彻站在一排西服前,看来看去,挑其中了一件。
“嗯……也许可以?”沈岸略一沉吟。
事实上, 两人已经为陈延彻和戚因莱的订婚典礼挑了很久的衣服了。
得出的结论是:因为觉得每件都长得差不多, 所以真不知道挑哪件。
店员热情地向他们介绍了二十分钟,神采飞扬的样子,竟然没喝一口水。
“额,要不我还是发给因莱看看吧?”陈延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女生来挑。
没想到几张照片发过去,戚因莱回道:“哈哈哈你干嘛也去挑礼服了呀, 我早就已经挑好了。”
“啊?”
“你拍的这些不好看,等下次我带你去啊。”
陈延彻就把这些西服一一放好:“因莱说不好看,我也觉得不好看。”
这个逻辑很到位,因为媳妇儿说不好看所以就是不好看, 没有为什么。
沈岸也拍了几张留下来,想等江有枝视力恢复了带她过来。
婚礼服饰可以定制,还可以有宠物款, 美元和丫头各一套。
他今天要去给丫头结扎,这小姑娘非常聪明,在车上的时候就抓了他一道口子, 还不断往陈延彻身上扑,发出“喵喵”的求救声。
“小丫头,你再想生就是给美元戴绿帽子。”陈延彻笑着抱住丫头, “都已经有一窝了, 够了啊。”
丫头直接抬起爪子给了他一掌。
陈延彻握住丫头的小爪子,轻轻哄了哄:“没事儿啊,等你和美元成了好姐妹, 叔给你俩办一场婚礼。”
丫头“喵喵”几声,青蓝色的眼珠子轱辘转了转。
陈延彻笑道:“放心,叔给你做主,没有一百个罐头咱还不嫁了。”
似乎是听到了“罐头”两个字,丫头温顺下来,“咪呜”叫了几声。
二人还真以为她变乖了,结果在手术台上,抬起爪子就又往沈岸手臂上划了深深一道口子。
“天啊,好凶一姑娘。”医生被惊了一下,“没事儿吧,疫苗打过吗?”
“打过。”沈岸也没有恼,淡淡回答。
“我给你点儿酒精棉,你消一下毒。”
沈岸点头,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娴熟,因为是很小的伤口,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低下眼,看到一道影子匆匆赶来。
“嘶——”沈岸把用酒精棉擦掉周围的血液,发出一声闷哼。
“我的天哪,丫头抓你了吗?”江有枝听到他的声音过来,看不见他的伤口,以为伤得很严重,便深吸了一口气。
沈岸抬起眼看向她,轻声:“嗯……很疼。”
江有枝皱起秀眉,在他身边坐下:“用酒精棉消毒了吗?”
“正在消毒。”沈岸又发出一声闷哼。
江有枝抬起头有些心疼:“还是很疼吗,多大的伤口呀?”
“嗯……”沈岸略一沉吟,“大概两三厘米。”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只有一厘米左右。
“怎么这样啊,这么凶。”江有枝握住他的手,然后低下头轻轻帮他的伤口吹气。
温热的气体喷在手臂上,江有枝明显感觉到沈岸的身体僵了一下。
“别吹了。”他把手臂往回缩了缩。
“啊?吹也会疼吗?”
“会。”沈岸把药品都放好,站起身。
“要不要包扎一下?”江有枝有些紧张的样子。
一厘米可能都没有还包扎什么。
沈岸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跟我来一个地方。”
江有枝就被他牵引着走,感觉到四周的光线暗下来:“嗯……这里是洗手间?”
“是安全通道。”
“哎呀,做什么呀?”
沈岸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香喷喷甜滋滋的软曲奇。
他掰了一小块儿放进江有枝的嘴里,她就一声惊呼:“呜呜呜好吃。”
沈岸失笑,又喂了她几块儿,到第五块的时候,他低下头轻轻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废话,吃个软曲奇干嘛来安全通道。
江有枝往后缩了缩,沈岸留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正要亲她,被江有枝躲开。
“怎么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传来,很清晰,也很温和。
“再给一块儿软曲奇吃吧~”她拉了拉他的袖子,软软央求。
他喉结上下一滚动,眸子晦暗:“软曲奇还是接吻?”
江有枝斩钉截铁:“软曲奇。”
沈岸被气笑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放到上一格台阶上,这个高度他可以直接握住她的腰肢。
“没了。”他沉声,“再选一次。”
“那我不选了。”江有枝想开溜,无奈看不清台阶,只好去拉沈岸,“走嘛。”
沈岸就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我只带了一张餐巾纸,不要浪费。”
江有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突然想到自己今天涂了口红,顿时脸都烧红了。
沈岸把她重新带入怀中,落下缠绵的吻。
他抬起头,用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边的口红印。
巧克力味。
江有枝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衬衫。
他就用自己的手环住她的手,低低地笑了笑。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能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