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喝酒了?”
“嗯,还喝了不少。”
“您醉了吗?”
“醉了就用不着你了。”
“您还好吗?”
“不好。”
“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我浑身难受,我感觉自己要死了,医生都救不了我。”
吴起:“……”
这是喝了多少啊吗,都开始说胡话了。
吴起摸到床沿,坐下。
空气静默一瞬,吴起听到年轻男人微弱缥缈的嗓音,“吴起,你说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吴起:“……”
“公子,您这问题有些高深,恕我回答不了。”
“你看得透女人吗?”
“看不透。”
“梵音呢?”
“梵音就像是一张白纸,她很简单,不需要看透。”
“我以前觉得自己非常了解梵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她。可是今天,我突然发现我居然一点都不了解她,她让我觉得无比陌生,好像变得了一个人似的。或许这十年,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完全说不下去。
卧室虽黑,但也并非全无光亮。有一丝丝微光透过窗帘溢进来,飘窗上坐着一个人影,他一动不动,稳如雕塑。那人影虚薄、模糊,显现出浓重的失真感。
只有在这一刻天之骄子才真正变成了普通人,所有的情绪都是真实存在的。
吴起远远望着,嗓子眼发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不管说什么这这一刻都是不合适的。唯有沉默。
“吴起,梵声她要跟我分手。”黑暗处刚才那个男声明显又低了几分,像是在问他自己,“分手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第45章 第45根绳索 首发
吴起再度沉默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看来情况是真的很严重, 这二位都闹分手了。
吴起给谢予安当了这么多年助理,这么些年下来,这二位大吵小吵不歇, 可断没有哪次闹得这般严重的。以前再怎么闹, 也不会提分手。
吴起试探一句:“公子,很晚了, 这酒也喝了, 咱们去休息吧?”
“不睡。”谢公子跟个三岁小孩一般赌气道:“我睡不着,不睡。”
吴起:“……”
吴起只好先摸黑退出主卧,到一楼客厅烧水,给谢予安泡了杯蜂蜜水。
谢予安胃里火烧一般,难受得紧。咕噜咕噜一下子就把蜂蜜水全喝了。
喝完蜂蜜水胃里舒畅了不少。
不过精神虚晃得厉害, 像是摇曳的烛火, 拢也拢不住。
窗帘紧闭,也看不见外头什么光景。
“几点了吴起?”
“两点多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呀!
谢予安瘫靠在飘窗上, 鲸鱼玩偶也一直没离手。
自打梵声把这只玩偶送给他, 他就特宝贝,上班带到公司,下班带回家里, 从不离手。
过去她送了她那么多礼物, 每年生日都送,名牌衬衫、球鞋、领带、袖扣, 比这玩偶名贵的多的是,可唯独这只鲸鱼他最宝贝。就因为她说她想像鲸鱼一样陪他一百年。
说好了要陪她一百年的,怎么转头就要跟他分手了呢?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吴起,你觉得祁俨这个人怎么样?”
“公子指哪方面?”
“你觉得他对梵声怎么样?”
“我不了解祁总,不好评价。”
“那你觉得梵声看得上祁俨吗?”
“公子, 您多虑了,梵声小姐不可能看上别人,她的眼里只有您。”
“是么?”谢予安露出一抹苦笑,呢喃低语,“可刚刚她为什么不解释呢?”
“公子,恕我直言,您不该怀疑梵声小姐,你们十年的感情,您不该对她产生任何的猜忌。”
“这就开始替未来大姨子说话了?”
“公子,我只是实话实说。”
谢予安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静默数秒,吴起继续说:“您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您太累了,精神状态也非常糟糕。这样会影响到您最基本的判断。等您睡醒了,精神变好了,您再来好好思考您和梵声小姐的这段感情。到时候您一定会得到真正的答案的。”
***
南方的雪一向就是下着玩的,除夕夜下了几个小时,还是雨夹雪,过后立刻就停了。
大年初一,天色阴沉不定,无雪也无雨。
闻梵音早早就起床做好了早餐——开年的第一碗阳春面。她还特意卧了两个鸡蛋。
梵声一晚上都没睡好。一来有些认床,二来心绪不佳,一直睡不安稳。
六点不到她就醒了。不过她没起来,而是一直在床上窝着。
听见梵音喊她起床吃早餐,她这才爬起来洗漱。
时光好像一下子回溯到过去,那段姐妹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梵音自小就能干,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梵音厨艺不错,面条顺滑Q弹,口感极佳。
梵声一整晚都没吃多少东西,眼下也饿了,胃口大开。
梵音说:“现在疫情严重,出入都要通行证,哪里也去不了。不然都该出去走走。”
梵声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阴沉的天空,“天这么冷,在家待着吧。”
梵音:“姐我吃完饭就去给你拿行李。”
疫情刚爆发,现在出门也不安全。只是她的药还留在谢予安那儿,不去拿又不行。她这个病不能停药。
梵声想了想说:“音音,还是我自己去吧,你是生面孔,保安可能不会让你进去。”
梵音:“你那不是有通行证么?有通行证应该就能进吧!”
“你就搁家里吧,我自己的东西我去拿更好。”
梵音觉得这两人应该再谈谈,就没坚持。只叮嘱道:“口罩戴好,注意安全。”
“等我拿了行李,我再去趟超市,多屯点食物。眼下疫情这么严重,到处都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吃完面,梵声就开车出门了。
梵音的车,一辆红色的现代,她公司给配的车。
梵声挺长时间没开车了,刚开始还有点手生。
不过很快就找回感觉了。
街道前所未有的空旷,行人几乎看不到两个,只有外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穿行于这座城市。
一路畅通无阻。
在车上闺蜜白伊澜给梵声打来了语音电话,两姑娘随意聊了几句。
因为疫情,白伊澜暂时被困北京,连过年都回不来。
到了松原一号,梵声悄悄进了家门。
家里空荡荡的,客厅的灯还亮着。估摸着亮了一整夜。
梵声走到墙边,伸手摁灭开关。
主卧里,某人还睡着,只盖了个被角,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里。
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赶紧替他把被子盖好。
不过一夜,他的样子却明显沧桑了,脸色疲惫不说,连下巴的胡渣都长出来了。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甚至显得有些痛苦。
看到他这样,梵声鼻头泛酸,眼眶饱胀,几欲落泪。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满腔酸楚,然后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几盒薄荷糖,全部放进包里。
做完这些她去了衣帽间。
拿了只21寸的小箱子,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护肤品也不落下,全都塞进箱子。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她暂时是要在妹妹家住一段时间了。
收拾完,拉上行李箱出门。
正好碰到从外面买早餐回来的吴起。
吴起见到梵声手里的箱子,当即一愣,忙问:“梵声小姐,您这是?”
梵声压低声音说:“我过来拿几件衣服,要在音音那住几天。”
吴起面露难色,“您和公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