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那么久了,想起这段往事,左幼还是会脸红。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蒸腾的面皮才一点点凉下来,恢复正常。
李娟应该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车子刚一入院,她就迎了出来,直怵怵地朝左幼而来。来到左幼跟前,一把抓住她,假意打了她两下:“你这孩子,”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弄得左幼也红了眼眶:“李婶 。”
“妈,先进去吧。”辛煜文锁上车说道。
李娟擦了擦眼泪,看着两手空空的二人:“行李呢?”
辛煜文:“阿端没让带。”辛煜文只有在他妈面前才会保持对林端小时候的叫法,除此外,他都是叫林总的,毕竟他现在是在给林端做事,靠他吃饭的下属。
李娟是林家的老人了,当初林端被他叔伯打压,被逼到乡下时,只有李娟带着个跟林端差不多大的儿子陪在林端身边。三人的情份可谓不浅,像家人一样。
而左幼是后来加入他们的,对于左幼来说,李婶也像半个家人,她的真心疼爱弥补了左幼缺失的一部分亲情,这一点上左幼是感激的。但她也明白,无论是李婶还是辛煜文,他们对自己好,都是看在林端的份上,没有了林端,谁认识她啊。
进到屋里,左幼有一点恍然隔世的感觉,她还记得最后在这屋里的情景,她策划好了出逃,像平常一样跟李婶说再见,而在她心里,那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李娟可能也想起了那一幕,拉着左幼坐到沙发上,开始埋怨她:“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狠心呢,就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就连我都想你想得要命,伤心的要命,就更别提我们阿端了。”
说着开始抹泪:“你走的第一个月,他找你找疯了,基本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过一个囫囵觉,人瘦得像根杆。然后就大病了一场,家里那时真是鸡飞狗跳,我这身子骨天天守在医院又做不到,不去看着又不放心。现在想起那段日子我就心悸,比在鹰梢村时还难受。好在,阿端年轻,身体也有基础,慢慢地扛了过来。”
左幼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听到她耳中,她只觉林端是在无病呻吟,听李婶这意思,林端是想她想的,左幼可不这么认为,明明就是被她气的,被她反抗他,挑战他的权威给气的。
她笑笑,只道:“您辛苦了。”
能留在林端身边的人都是极忠心,处处为他着想的,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都是偏的。林端伤心了,林端病了,怎么没有人问问她为什么跑,她伤不伤心?
早在逃跑前左幼就看清了这一切,她早就释然了,此时也只是在心里感慨一下。
林端是真忙,一周前他就得到了左幼身在哪里的确切消息,当时真想直接冲过来,脑中各种疯狂极端的想法,被他好不容易全压了下来。失去她的这两年,他至少认清了一个事实,他对左幼的独占欲超出了他的想像,她这辈子只能待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林端自然不会蛮干,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没想到只做了第一步,她就怕连累莫启珊的表叔,乖乖地主动地走到他的车前,求他允许她回去收拾行李。
她满身软胁,如何跟他斗。
本想着亲自抓她回来,不凑巧工作上的事需要他亲自走一趟。
车里,赵安跟他就一会儿要进行的会谈详细地谈起了各种方案。说完这些,赵安想起刚才他跟左幼的那一幕,他看了看林总,斟酌着语句:“刚才我好像又把左小姐得罪了,以前因为右端贸易她就恨上了我,现在恐怕是更恨了。”
林端本在闭目养神,准备着一会儿的重要会谈,听赵安说到这儿,他睁开眼看了赵安一眼,给他来了句:“恨你?可不是人人有资格让她恨的。”
赵安心里一凛,看来他是说错话了。马上转移着话题:“还没祝贺您终于找到了左小姐,那,左小姐是否还会回公司?需要我提前做什么安排与准备吗?”
林端重新闭上了眼:“办正事要紧,其它不相关的事情不要提。”
赵安应了,安静了下来。但大脑却停不下来,林总明明就知道左小姐对他的观感,却在带她回来的这天特意把他带上,还让他来做坏人。
此时静下来一想,赵安就明白了,可不就是用他来恶心左小姐的嘛。林总这样的人,被个女人抛弃,一抛就是两年,他怎能不气不恨。这是气大了,成心拿他气左小姐的吧。
这两年,赵安可是见识到了左小姐对林总的影响力,不过就在刚刚,他又刷新了这种认识,连说个左小姐恨他,林总都不爱听,这是把左小姐恨人的权利也要独占了去。
品泊园,吃过晚饭,辛煜文也没有回后院副楼,那里是他与她妈李娟的住处。
左幼看在眼里知道辛煜文这是在监视她。林端临走前明显是有重要的事要办,也不知今天能不能回来,左幼记挂着左钧的事,很想给他打个电话,还有莫启珊,也不知道表叔有没有告诉她自己离开的事情,怕她担心,想给她报个平安。
别墅里以前是有座机的,但后来随着手机的发达,座机被拆除了。左幼接过李婶递过来的果盘,随口说:“李婶,能借您手机用一下吗?”
李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辛煜文也看了过来,母子俩视线对上又分开,李婶拒绝了左幼:“阿幼你知道的,这个家还是阿端做主的,你有什么需要,还是等他回来跟他提的好。”
左幼忽然觉得闷,闷得她喘不上来气,她站起来打算上二楼躺一会儿。
第3章 “换上它。”林端命令道……
左幼习惯性地走到了二楼最右的一间屋,伸手拧开房门,在看到房内的情况后,她才醒过味来,她要去的不是这间屋。
这里是二楼的主卧,是她逃前与林端住的房间。熟悉的家具摆设,当初她为了迷惑林端,而特意没有带走的衣服鞋帽,化妆品都还放在原位,甚至她当天脱下来的丝质睡裙也还躺在床前凳上。
时间仿佛在这间房间里被定了格,左幼一阵恍惚,她有一种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感觉。视觉上的冲击后,味觉开始苏醒,左幼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是林端身上的味道,也是这间卧室经常萦绕的味道,以前让她安心的,现在变成了毒气,左幼感到胸口更闷了,她马上关上了门,去了另一侧的客房。
这间屋没有了林端的痕迹与味道,许是久不住人,虽然李婶有天天打扫,但还是有股似有似无的潮味。可左幼宁可闻这个味道,呆在这里胸闷都缓解了。
曾几何时,左幼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温馨的港湾 ,后来发现,不过是裹了糖衣的□□,今她只想逃。
这间客卧面积不大,只放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左幼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当然她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进到了屋里来。
左幼慢慢地睁开眼,一个黑影挡在她眼前,待她看清来人后,一下子就清醒了。林端站在床头,幽幽地看着她,他眼里盛装的东西太多了,看过后令左幼心慌。
她想坐起来,但慢了一步,林端出手了。
胳膊一疼,他拽了她一把,下一秒,左幼就被林端抱在了怀里。他速度太快,力度太大,左幼身疼头晕,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呻|吟。她能感觉到林端箍得她更紧了。
左幼想挣开,发现自己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这又是林端骗她的一个地方。
尤记得少年时初见,他唇红齿白,看上去比同龄的男孩子瘦弱一些,让人不由地生出保护欲。
明明左幼不会水的,却在见到他落水时,只想伸出援手去救他,不想自己却滑了下去。只觉得肩磅被人按了一下,她就与林端换了位置,眼见着他上了岸。
还是存了希望他可以来救她的,至少把岸上她刚用于救他的树杈抛给她也好。可他没有,少年立于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就在左幼扑腾不动快要放弃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大人赶过来的声音。同时,岸上的少爷终于动了,一根树杈杵到了她眼前,左幼求生的本能,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抓住了它。
她得救了,左幼昏过去前留在脑中的最后画面,救她的那根树杈的另一端是握在少年手中的。从那后,她认他为救命恩人。
后来,她考到云市,搬到品泊园,在展示柜里,看到了林端得的各种奖项,其中就有儿童组自由泳亚军,少年组蝶泳冠军的两枚奖牌。
李婶见她看得发楞,还好心的讲解:“阿端从四岁就开始学游泳,请的市队里有名的退役教练,他几乎所有泳种都会游。”
再后来,回想起这一段,左幼只能怪自己傻,事实早已摆在眼前,她却用那时林端并不认识她,跟她不熟这个理由来自欺欺人。早在看到他的奖牌时,左幼就该知道,她了解的林端并不是真正的林端,他绝非良善之辈。
林端成年后,依然高瘦,依然唇红齿白,依然能使左幼生出保护欲。令她这个想法产生动摇的时刻,竟然是在床上。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合身的西服革履下,隐藏着的是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肤纹理,强健的筋骨,强势的力量,那一刻左幼不得不承认,林端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他的强大无可撼动。
这样的林端,以前有多让她沉迷,现在就有多令她惧怕。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看上去并没有辛煜文那样强壮魁梧,只是个身材不错的高个男人,却能轻易把她抱起,拿捏,她却连反抗都做不到。
左幼只能心里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林端把她抱回了主卧。
终于,林端肯放下她,用的方式是把她扔到了床上。扔的并不温柔,左幼一时头晕没起来,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覆在了她的脸上。
左幼拿起,是那件放在床尾凳上的睡裙。
“换上它。”林端一边解衬衣的扣子一边命令着。
左幼怎么可能听从,她跳下床想出去。林端追上把她拽了回来,用刚刚暴力脱下来的衬衫三两下就把左幼的手给捆了起来,然后,再一次把她推倒在床上。这次覆来的是林端自己。
他摸着她的脸,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带着温热的气息说着:“你不乐意换,那就我来。”
左幼几乎是用喊的:“我换!我换!我自己来!”林端却没有马上放开她,而是突然发难,狠狠地吞噬着她的唇。
左幼被他弄疼了,却不敢发生一丝声音,怕勾起他更多的兴致。终于,他放过她,并起身让到了一边,鹰一样的眼睛盯着她。
左幼了然,她起身,拿起那件白色睡裙,扭过身子,背对着林端。脱掉了身上的T恤与牛仔裤,期间因为着急套上睡裙,她踩了裙尾,踉跄了一下没站稳,身后传来林端的轻笑。
左幼感到羞耻,但也比他过来扶她要好。
左幼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耻辱都是林端给的。左幼不明白,从她认识林端的那天起,她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林端的事,相反,她崇拜他,爱护他,为他付出了所有的真诚与真心。他凭什么这样伤害她?
“转过来。”林端在身后又命令道。
左幼转了过来,她眼睛里饱含热泪,隐忍又委屈。而林端眼中翻滚着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卷着深重的欲念。
第4章 他强压下心里的戾气,对左……
林端一步步朝左幼走来,他停在她身前,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叫了她一声:“幼幼。”
不同于刚才的强势,此时的林端十分温柔,双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并在她耳边呢喃着她的名字,好一副温情脉脉的醉人画面。
“林端,我还会逃的。”左幼不动如山,缓缓地开了口。
一句话气氛全无,刚还涌动着的脉脉温情全部烟消云散。虽然林端搂着左幼的手还是温的,但他的心却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失去她的日子他过够了,林端绝不允许此事重演,对付养不熟的小东西,他该换种手段了。
其实左幼说这句话,只是在表明她的立场与态度,她是被逼被强迫才跟他回来的,回品泊园继续呆在他的身边也不是她本意。所谓的还会再逃,左幼清楚地知道,她是逃不了第二次的。
林端放开了她,去衣帽间换着衣服说:“听阿文说,你挺关心你弟弟的情况?”
左幼听他主动谈起左钧,心揪了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阿文说跟我弟弟有关。”
林端换好了衣服从衣帽间里走出来:“你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左幼:“你威胁他了?”
“你弟弟倒是比你懂得感恩,大学生毕了业知道工作难找,很是感激我给了他个好岗位 。我并没有要求他,是他自己想着帮我找你出来。倒是个有耐心的,发了半年多,你等来了你回他的那一条。不过,一条就够了,够我逮到你。”林端在说到“感恩”两个字时,颇有些咬牙切齿。
左幼想过左钧或无心之失或被胁迫,却没想到会是林端说的这种情况。但对此事,左幼还是保持着怀疑,还是要见了左钧再说。
林端看出她的心思,拿出一个新手机,并把旧手机一并给了左幼:“给你准备了新的,把卡换上,你可以自己问他。”
左幼:“我要见他。”
林端:“可以,知道他现在住哪吗?我告诉你,天水园。”
天水园,林氏旗下的产业,建成后自留两幢用作职工宿舍。看来左钧是真的去了林氏。
林端去洗漱的时候,左幼把新旧手机的交替工作做完,开始查看她关机这两年来的所有信息。
其中有不少是林端给她发的,她只翻看了一条,就退了出来。那条写着:“你继续藏,藏好了,千万别让我找到你,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说,但这比说了还令人心悸,左幼删掉了林端发给她的全部信息。
因为林端的说辞,左幼想给左钧打电话的心情没那么迫切了,她真怕林端说的是真的,左钧是自愿帮林端找她的。产生了这样逃避的心态后,左幼决定还是先给莫启珊打电话的好。
正想着,心有灵犀般,莫启珊来电话了。
左幼马上接起:“喂,珊珊。”
“幼幼,他找到你了?!”
“是。”
莫启珊的声音听着很是着急:“那你现在在哪?林端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跟莫启珊的急迫比起来,左幼这个当事人,倒淡定多了:“我在品泊园。”
“我过去接你。”
这时左幼有点急了:“别,你别来,林端没把我怎么样,这件事我自己解决。”林端既然找到了她,就肯定知道是莫启珊帮助她逃跑的,他们两个人本就不对付,莫启珊关心她,不如关心自己,比起对付她,林端更有可能找莫启珊的麻烦。
躲着他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把好友往林端枪口上送。
“对不起,珊珊。”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话说,咱们哪出纰漏了吗?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察觉到问完这个问题,左幼那边就沉默了,莫启珊压低了声音:“不方便说话吗?他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