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幼拉住他:“真不用了。”说着带头往回走。
林端打开自己房间门,左幼跟了进去。与左幼房间的步局一样,左幼对床有了阴影,哪怕不是自己屋里的那张,她也没有坐下来,而是直接坐进了沙发里。
林端收着自己的杂物,左幼忽然问道:“你困吗?”
林端停手答:“不困。可能是赛前太注意休息了吧,睡多了,现在一点都不困,你呢?“
左幼:“我也不困,被老鼠吓精神了。”
林端揣测着:“那,聊聊?”
左幼缩进沙发里:“嗯。”
林端这下可以确认,她真是怕老鼠怕得要命,连一个人呆着都做不到。也是,这房间四通八达的,还不定有多少老鼠在暗处藏匿着,她应该是怕再遇见一只吧。
林端盘腿坐在床上,与左幼面对面。时间已经不早了,林端给前台打电话叫了吃的,喝的。
左幼对老鼠还心有余悸,并不想吃这酒店的食物,只让林端给她倒了杯刚开封的红酒。
一杯下肚,左幼慢慢放松了下来。林端吃了一点东西,又给她倒了一杯,拿起自己还没喝的那杯,与左幼碰了下:“祝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老鼠。”
左幼闻言,主动与林端又碰了一下:“借你吉言。”
二杯下肚,左幼身上暖乎乎的,身上开始发软,感觉到了一种轻松。她慵懒的样子看在林端眼中,别有一番风情。
林端抿了一大口酒,舔掉唇上的酒液,直勾勾地看着左幼,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此时,他真的是没有任何邪念,只想这样看着她。当然如果能把她搂在怀里,这样惬意地厮磨一晚是最好,只是他不能,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林端提醒自己,能把酒言欢,同屋而坐就是最大的进展,他不能贪心。
左幼把杯子放在桌上:“倒上。”林端想了想她的酒量,一边倒一边说:“最后一杯了,喝多了明天头疼。”
左幼乖乖地、郑重地点着头:“嗯。”
林端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化了:“乖。”
左幼这回不急了,慢慢地喝着这最后一杯:“你说,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林端送酒进口的动作一顿,这是要酒后吐真言了?
他把杯放下:“怎么说?”
第95章 嫉妒、恨只是他情绪的基……
左幼用手点点他:“你还装傻, 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的不是你吗?你怎么就不死心呢?”
林端:“人活的就是口心气儿,心要死了,那还怎么活。”
左幼微醉的状态听不懂他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她一摆手:“我把安保撤了,想着看你知道后会怎么做, 你竟然真的什么都不做,甚至比以前更谨慎, 更少出现在我面前。”
左幼的目光渐渐迷蒙起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还是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我认识的林端从来不懂何为隐忍, 从最先不喜我以工作为重,直接给我工作设置障碍,到后来把我禁锢在家, 你是有什么诉求直接上手就取的,从不肯迂回。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你可真能忍。”
林端不插话,任她说个够,难得她肯与他交流,哪怕是控诉他骂他, 林端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左幼并不是刻薄之人,并没有借着醉意光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 反倒是把她自己个的那点小心思抖落个净。
左幼好像也不需要林端与她互动, 略带苦恼地说:“我想试试你的底线在哪, 这能让我获得安全感。我又能怎么样呢,没办法, 甩不开啊。”
说着,她竖起一指朝林端点了点:“太粘了,狗皮膏药似的。”
林端轻笑, 可算是有点脾气了,这骂得算轻的。
“试吧,试到你满意,试到你有安全感。幼幼,你根本不懂,我现在的底线是什么,等你有一天明白了,就不会再有怀疑。”
左幼开始揉眼了,林端知道她这是困觉了。把人抱到床上,多想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她已经闭上眼,呼吸都重了,这一吻应该不会被发现,但林端还是放弃了,如左幼刚才发的感慨,“你可真能忍”。
林端给她盖上被,直起身子,看着她的睡颜,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忍耐力非常人。临走前林端小声地愉悦地说了句:“我等着你的试炼。谢谢你。”谢谢你终于肯给我些反应,让我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心机没有白费。
左幼醒得很早,彻底清醒以后,她又想起昨晚遭遇老鼠的事,马上就躺不住,爬了起来。一眼瞥到桌上的残羹,这才想到这是林端的房间,并且昨天晚上,他们一起喝酒,还聊了很多的片段。
左幼蹙眉,回想着昨天到底说了什么,可惜一想到具体点,大脑就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的感受,正是处在对林端行为的不解与埋怨中。她不会是数落他了吧?
刷牙洗脸后,其他的跑友差不多也都起了,雾也散了,一行人坐着来时的车终于回家了。
辛煜文如林端所说,来了好几天了。也算是从少时就认识,林端她都能平和地面对,辛煜文更没什么不能见的。
辛煜文主动到左幼家拜访,只他一人,带了小礼物,林端并没有如他先前所说一起过来。
左幼留辛煜文吃饭,席间他讲了近况,也问了左幼的情况。
左幼:“我的情况,你应该从他那里听到了吧。”
辛煜文:“还真没有,这些年他几乎不在我面前提起你,只有在每年医师的回访时会谈到。”
“回访?”
“他很珍惜现在的状态,每年不用人提醒就会按时约见医生。阿幼,林端......”说到这儿,辛煜文一顿,想到自己以前在他二人之间有失偏颇,把话吞了回去。
左幼像是没注意到一样,照常聊天:“那是比我强,我早就不看医生了。”
辛煜文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看上去状态很好,很健康,阳光,感觉比以前更有力量,强大了。”
左幼扯了下嘴角:“金钱给的底气吧。”
辛煜文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自嘲,正色道:“不是的,这次出走做得很聪明,你的困局本来就是他造成的,所有一切,好的坏的都是。你拿他给的东西来治住他,这很公平。阿幼,事事都讲绝对的公平是很累的,也没必要。”
左幼:“我如果过不了自己这关,是不会这么行事的,你不用劝我,我都明白的。”
“明白却还是会心存芥蒂。”辛煜文一语中的。
他摇头:“你这样不行的,理不直气不壮,会心软的。”
左幼觉得惊奇:“你,现在怎么不替他说话了?”
辛煜文只笑不语。
饭毕告辞的时候,辛煜文站在门口:“我还要呆几天,这次回去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不是要你看着他,只是防个万一,万一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你通知我一下。林端现在不像以前那么依赖我了,其实是好事,但我操惯了这份心,放不下的。”
左幼给了辛煜文自己新的联系方式,也拿了他的。
没过两天,辛煜文给左幼发消息,说他正在机场,马上要回国,跟她打声招呼。左幼回了个:“一路平安。”
自打马拉松赛过后,林端就从左幼眼前消失了,风平浪静了几日后,左幼发现林端搬家了。从离她两个街道远,到现在搬到了她家隔壁的街道。
虽然没有住对门这么近,但也算是比以前又前进了一步,捱得近了一些。
左幼没理,只要自己的房子不在林端的视线内,她倒还能接受。最近,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一件她想了很久,最近打算付诸行动的事。
林端已经搬家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只有少数几天他在社区里见到过左幼,其它时间连人他都看不见。比起马拉松赛前训练那段时间,碰面、交流的机会可以说是一天一地。
他暗戳戳地搬到近她一个街道的房子,虽然在新房子里并不能看到左幼的房子,但林端的满足感被增强了。
他也就只敢做到这一步,再离左幼近些确是不敢的。行了这一步棋,林端开始心虚,畏手畏脚了好一阵,自觉地减少了社区里活动的时日。
可今日林端发现,自己这些丰富的心理活动,全部都是独角戏,左幼的身边开始出现男性,固定的男性。
这位与左幼年龄相当的当地华人,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左幼的身边,他们会一起跑步。不止,在一些周末的傍晚,男人会在她屋外等着她,而开门而出的左幼,穿着盛装,一起走向车子的时候,真是郎才女貌,令人驻目。
林端的世界一下子就灰暗了下来,嫉妒、恨只是他情绪的基本盘,除此之外,他还痛苦。
终于有一日,他的忍耐达到了顶峰。那个男人进了左幼的家,是在晚上送她回来后进去的。
林端开了辆车,停在了可以看到左幼住的那条街唯一的出口。
他等了很久,他给自己设下心里预期,超过十二点如果那个男人再不出来,林端想,他要做点什么了。
第96章 全文完。新文四月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 眼见着十二点到来,林端从车里下来,但他并没有提步而去, 而是在车门附近来回踱步。
林端做事何尝这样纠结过,此时他心里有一根弦在拴着他的脚, 在阻碍着他的行动。林端也明白这根弦是什么,是左幼口中的底线, 是她心中的安全感。
可以想见, 如果他这样冲到她面前, 就是明晃晃地在对她的生活进行干涉,他以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白搭,左幼将再不会相信他一毫。
这些道理林端都懂, 他甚至想得更多,旅馆里的那场酒后谈话,她说了要试探他的底线,她做到了,这确实是林端的一条底线。
但林端的底线并不只有这一条, 另一条是左幼本人。林端也是近来才明白, 他心底真正不能触撞的是左幼这个人。只要她好,只要能时时看到她, 能生活在她附近, 跟她同呼吸几公里之内的空气, 就是林端的底线。
现在,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妒意, 恨意,那他可能会失去左幼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一直踱步的林端,忽然就停了下来,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得有几分钟之久。最终,他缓慢地拉开车门,重新坐了回去。
这几分钟对林端来说,过得相当辛苦,说是在与自己的心魔做斗争都不为过。本想一脚油门离开的,但他还是做不到,自虐般的坚持地等在原地。
期间,被嫉妒啃噬着内心,林端甚至感受到了心理上的疼痛。
终于,那男人驾着车出来了,林端冷着脸阴着眼,死死地盯着对方,全程目送男人的离去。之后他在原地又呆了几分钟,见那男人不再回来,这才发动车子,转个圈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林端把他许久不用的人又启用了,雇他们来查那男人的底细,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左幼产生了兴趣。
这头刚把资料传给林端,左幼身边就换人了,林端再也没见过那个男的。林端回想,左幼与那男人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一周。
但左幼身边出现了新的男人,这次的男人不是华裔,而是当地人。一样的年轻高大,依然车接车送并晚归,依然资料刚递到林端这里,左幼那边的约会又停止了,而没过几天,她身边又出现一位新人。
林端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左幼身边不断换人而轻松起来,他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她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个认真。
左幼在尝试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生活,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她有异性之间的情感需求,而是她发现自己好像被林端温水煮青蛙了。
林端潜移默化地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呆在左幼身边,左幼从一开始的应激到保持警觉再到习惯了。这一步步,等到她重新审视这一切的时候,左幼产生了自我怀疑,怀疑自己被林端套路了,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她有点迷失。
所以,她想尝试可不可以开展一段新的恋情,不要满脑子都是林端,不要林端占满她整个生活。而这样做的好处还有一个,她可以试探一下林端是不是真如他所表现的那样,不会再干扰她的生活,不会在发现她不受他控制、不按他意愿生活后而发疯。
左幼用这种方式来正视自己内心所求并考验着林端,是在逼自己,同时也在逼着林端。
之所以,身边人换得勤了一点,一是因为相处下来实在没有感觉,二是也怕林端会对她身边的这些男士进行伤害,她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万一呢。
可见既已意识到“温水”,左幼的思考模式还是没有完全挣脱出来,她没有更深的意识到,她所有的想法作法还是在围绕着林端进行的,她从来没有完全挣脱出来。林端日复一日所编织的茧房,层层缠缠,异常厚重。
左幼这个类似于相亲找男朋友的活动并没持续多久,她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快乐可言,这些留给左幼第一印象不错的男性,在后面的接触中,虽然他们依然优秀,但却无法让她产生感觉,没有进一步交往下去的欲望。
在得到她明示或暗示后,对方都没有纠缠,有些从此不再联系,有些当朋友相处了。
虽然在这方面左幼没有得到快乐,但她心中还是有暗喜在流动。林端,说到做到了。他没有做任何小动作,甚至在后来,有一次左幼与当时的男伴遇见了他。林端表现得非常淡定,还和他们打了招呼,态度温和彬彬有礼。
林端在左幼一系列行动中的表现,自然而然地,她停止了寻找新恋情。停下后的左幼内心安定,吸呼顺畅,觉得生活都亮了一个度。
夜晚,在距离左幼家一条街区的林端的房子,整幢楼除了一间屋泛着微弱的光,其余区域全部黑着灯。
林端坐在台灯下,手中摊着的是左幼这段时间,所有约会过的男性。他面无表情的翻看着,看不出情绪几何。
最终他把这些个人资料一张一张地放进碎纸机里,做完这些,林端倚回椅子里,一幅轻松自在的样子,一切都结束了,在他平静的与左幼身边的男人打过招呼后,她身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新人。
慢慢地,林端笑了,嘴角上挑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百忍成钢,他做对了,他赌赢了。
剩下的事,林端觉得他该收利息了,为他在左幼的试验里所受的煎熬与苦痛。
左幼最近发现她屋子左手边的邻居在搬家。平常偶有来往,左幼与对方告别时得知,他们一直都有出售房子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人出到合适的价格。现在非常庆幸一直坚持原则没有降价,不差钱的买主出现了。
左幼给出了祝贺与祝福,对方还把自己新买的没机会用的一件小家电送给了左幼。平常年节的他们都会互送些礼物,左幼估算着价格,并不贵重,她收下了对方的这份心意。
邻居刚搬走,房子就开始了装修。这天,有人按门铃,左幼开门,见是林端站在外面,他说:“我是来跟你报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