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的那段时候过去,也就不再那么难熬了。
来这里留学的第一年,还有个很有意思的小插曲。
有个同学过来留学的男生不知怎么的开始热烈追求虞阮,经常手捧玫瑰花在实验室外面等她,有学姐跟她聊天时还不忘明里暗里地劝她几句:“能来我们这里念书的人成绩都不错,我帮你打听过了,他这人家境也好,他那么喜欢你,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学姐,”虞阮笑着拒绝,“我国内有男朋友的。”
学姐听她这么说,也没好再继续劝下去,只不过对她那个国内的男朋友,实在不怎么看好。
人心的变数太大了,她这些年见过多少异地恋分手的了,更何况是异国呢。
虞阮不知道学姐心里想了什么,她照常每天准时教学楼,实验室和家里三点一线地跑,直到某天从教学楼里出来,被追求的男生在外面拦住。
男生也不晓得听了谁的主意,举着厚厚一叠房本站在她面前,胸有成竹地跟她告白:“做我的女朋友,我愿意把它们都加上你的名字。”
围观的女生们发出一声声惊呼,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明白这个社会上金钱的可贵,他这一出表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
然而被告白的女主角只是无动于衷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跟往常一样拒绝他:“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友了。”
她被这人围追堵截的态度弄得实在有点烦了,于是又向他补充了句:“虽然我男朋友穷的要命,但我是绝不会抛弃他的。”
她声音清脆,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原本围观的同学们面面相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她嘴上说的好听,等以后吃到没钱的苦头了,早晚有哭着后悔的那天。
许佳意知道这件事情后哈哈大笑,赖在虞阮家里的沙发上问她:“阮阮,你是怎么想的,这种违心话都说得出来,咱们时哥知道你背地里这么说他吗?”
“当然不知道。”虞阮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所以你也不许告诉他。”
不然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肯定又该不高兴了。
许佳意笑嘻嘻地应她:“放心吧,我明白啦。”
她跟虞阮大学这几年,有时候也会很羡慕她跟沈时钦之间的感情。
许佳意大学里交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出国之前,两个人就选择了和平分手,这一年,她没有再谈新的对象。
但虞阮和沈时钦,还是好好地在一起。
两人之间隔着时差,视频的时间总是不能卡得正好,有时候虞阮就开着视频,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也觉得开心。
—
转眼就是圣诞节。
国外对这个节日格外重视,因此早早地就准备起来,大街上随处可见都是过节的气息,虞阮也随大流地跟着同学们去买了棵圣诞树放在家里,又往上堆了不少装饰品,连家门口也挂上了墨绿色的彩条。
这天学校放了假,虞阮另外学着YouTube上的方式烤了些橙子片放在家里,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微酸的橙子香。
最近刚下过几场雪,外面天冷的厉害,虞阮婉拒了几个同学聚会的邀约,自己去家附近街区的中餐馆打包了晚餐和披萨回家。
雪地靴踩在积了厚厚大雪的地面上,每一步踩下去,都陷下一个浅浅的坑。
小姑娘盘算着这个学期剩下的时间,想到再过不久就能回国跟男朋友见面,连心情都好了不少,走在大冷天里都不那么冷了。
虞阮走到家门口,想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她怕冷怕得厉害,手上戴了毛线手套,一手又拎着东西,拿钥匙时不大方便,一个没拿稳,钥匙就啪嗒一下掉在了阶梯上。
她正要弯腰把钥匙拿起来,只是还没等她伸手,另一只手就先一步伸了过来,帮她拾起了钥匙。
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大衣下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个熟悉的小皮筋。
虞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仿佛被人点穴成了樽小木头。
手的主人在她眼前晃了晃,把她手里拎着的东西接过来,眼底含着深深的笑意,沈时钦朝她张开双臂,说话的嗓音温柔磁性,“这么久不见,不来抱一下吗?”
听见他的声音,虞阮终于回过神来,她睫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忽然抬起双手,把小脸挡得严严实实的。
小姑娘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她原本都做好今天不会见人的准备了,所以今天什么妆都没化,身上还裹着件厚实的军大衣,暖和是暖和了,就是跟好看这个词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她、她起先还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惊艳他一把的呢。
但还是像被他抱抱。
久违的拥抱对她的吸引力太大,她一边捂着脸,一边小步挪进他怀里,像猫咪在吸猫薄荷似的吸了口她男朋友身上冷冽的香气。
抱住了就不愿意松开。
她在他耳边小声地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时钦一手揽着她,一手找出正确的钥匙打开屋门,他低头亲亲她的额角:“公司这两天有时间,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
“我想你了。”
圣诞节在国内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节日,并没有什么团聚的象征,但看见街边热闹的氛围,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想她。
所以把工作压到几天做完,跨过一万多多里的距离,将近二十小时的航班,也要过来她在的地方,亲眼见见她。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她软着声音告诉他:“我也很想你。”
很想很想。
房间里开了暖气,把屋外的寒冷全挡在了窗外,窗子上结了一层霜,虞阮一进房间就快速把军大衣脱了丢回衣柜里,她从房间出来,看见沈时钦已经打开了那些打包盒。
她庆幸今天为了过节特意多买了许多好吃的,两个人也很够吃。
虞阮把餐椅挪过来到桌子的同一边,两张椅子并排亲密地靠在一起。
沈时钦笑了笑:“变得这么粘我啊?”
小姑娘诚实地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知道他不可能在这里陪得她太久,所以跟他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都不想错过。
装披萨的袋子里还放了一瓶披萨店老板热情赠送的果酒,酒精度数不高,但胜在甜滋滋的很好喝,虞阮洗完澡出来,自觉钻进男朋友温暖的怀抱里,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的酒液,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他几眼,好像他的脸就是她最好的下酒菜。
沈时钦的手指抚过她眼下那片淡青色,他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来放回床上:“听话,你该睡觉了。”
虞阮拉着他的手不放,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原告,她脸颊浮现起淡淡的绯红色,小姑娘又委屈又依恋地凑过去抱住他,嗓音软得不像话:“你是不是要出去睡沙发啦?”
她平时一个人住,小一点的房子反而更有安全感,因此这里只是简单的一室一厅,她床又不大,沈时钦不跟她挤的话,就只能出去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了。
可他那么大老远地飞过来陪她过圣诞,她又不想他这么将就。
她不肯放他走,就手脚并用地挂在他身上。
小姑娘穿的是件乳白色的睡裙,睡裙毛茸茸的,宽大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往上一扬,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沈时钦的呼吸明显加重了不少,他撑着手臂附身看她,一个个亲吻绵密地落下,男人幽深的眸光中流露处肉食动物的危险,他嗓子压得很沉,隐约透出种压抑已久的渴望,他说:“阮阮,你喝多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掐着她的纤腰,顿了顿,又开口问她:“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没有喝醉。”
少女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目光盈盈,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脸颊因为害羞红得发烫。
她把颤抖的唇瓣印在他唇角,嗓音比蜜还甜:“我知道,你是沈时钦。”
是我,最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沈时钦。
窗外隐隐约约地传来行人们放声高歌欢庆圣诞的声音,雪花从天空中慢悠悠地飘下。
虞阮被动承受着来自他的亲吻,因为疼痛含着眼泪咬紧了下唇,唇瓣中偶尔透出几声含着哭腔的叫声。
她感受到男人温柔而坚决地把她可怜的唇瓣拯救出来,自己送上门来递给她咬:“乖,被咬自己,要咬就咬我吧。”
她轻颤的睫毛上沿着泪珠,张开双唇咬在他肩上。
最亲密的距离,连彼此的气息都交融在一起。
……
第二天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
虞阮身体酥麻,整个人又累又软,她刚想抬手揉揉眼睛,目光就定格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钻戒不知何时被他戴在了她手上,切割完美的钻石光华流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面的钻石都大得有些过分。
她转过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沈时钦这一晚都没怎么睡,但仍看上去神采奕奕,事实上,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想过无数种求婚的方式,但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他的手已经自觉把戒指给她戴了上去。
跟他想的一样,大小恰到好处。
他执起她的手,将吻落在她戴着戒指的手指上,抬眼温声询问她:
“阮阮,愿意嫁给我,跟我组成一个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不用忍啦,给时哥放烟花!
感谢读者“Sein zum Tode.”,灌溉营养液+2,“”,灌溉营养液+5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chapter 62
沈时钦从小就没有体验过, 一个真正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年幼时每个人都面临过这样的题目, 要求他们用稚嫩的笔触去书写家庭的温暖,沈时钦还记得,当年他花了很长时间去拼凑出一篇足够长度的作文,可当他那篇文章给老师当作范文在讲台上读出来时, 他却并没有获得什么想象中的成就感。
他只是觉得空。
心中像是有块尖锐的石头在无尽地下坠,却永远碰不到底在哪儿。
作文里所有温情的互动跟和谐的家人,都是他编造出来的结果, 在他的记忆里, 这样的画面根本从未出现过。
后来他母亲宋媛过世, 他跟沈遂安近乎决裂,被带到沈爷爷身边生活……
再后来。
他遇见了她。
因为是她 ,他开始学会对所谓的将来抱有期待, 偶尔听见公司的员工们坐在休息室里聊着家长理短的那些小事时, 他也愿意停下脚步,静静地靠在门口去听一听。
沈时钦从来就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
但自从认识眼前这个姑娘之后,他好像变成了一位想象大师。
他想,能跟她在一起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想必会很好。
虞阮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他应该在她累到睡着之后就已经给她做了清理, 身上的床单和睡裙都是重新换过的,因此干净又清爽。
他昨晚不肯关灯,窗帘上挂着的星星灯发出的光芒和透过帘子照进来的日光融合到一起, 发出柔和的光晕。
胸腔有热意上涌,化成剔透的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她隔着眼前这层朦胧的水雾望向他,耳边回荡着他刚刚问她的那句话。
她微微抿着唇,脸颊上染起的淡粉色是最好的妆点,小姑娘使劲往回憋着眼泪,开口时的声音却暴露里嗓子里含着抹不去的哭腔:“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