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滋味最煎熬。
本来她都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谁料九点刚过,电梯下到一楼,一行人推开玻璃门,鱼贯而出。
荆羡仔细辨别了下,发现那人走在最后,前边的几位频频回头同他说话,态度很是恭谨。同她擦肩而过时,他不咸不淡瞥了眼,脚步却未曾停下。
眼看着就要错过。
荆羡硬着头皮:“容淮。”
他已经走出几步远,闻言驻足。
不远处有人交头接耳:
“我就说嘛,长这么美,肯定不是来找我们这种凡夫俗子的。”
“确实,兄弟们把般配打在公屏上。”
“容先生怜香惜玉不忍美人受冻提早下班,我哭了,你们呢?”
荆羡听着这些调侃,恍惚以为自己穿回八年前了,那会儿她和他公开表白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每节课间,都有人在讨论他们的绯闻。
男人清冽的嗓将她拉回现实。
“又来拍鸽子?”
荆羡:“……”她明明连相机都没有带,这人睁眼说瞎话的实力可以,她纠结了片刻,清清嗓子:“抱歉,你能不能替我引荐……”
容淮:“现在不行。”
荆羡耐着性子:“什么时候可以?”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淡声:“我出去吃个饭,一会儿回公司。”
荆羡很无奈,她算是发现了,这些爱装杯的男人都喜欢把话说一半让你猜,就好比现在——
是让她一起跟着出去吃个饭?
还是让她在这里继续等?
这特么到底什么意思。
荆羡后牙槽都忍不住磨了下,“我也没吃,我请你吧。”
学学她!
简单!直接!粗暴!明了!
荆羡死死盯着他,眼神警告他最好不要说出什么撕裂她理智的话。
不料这凶悍的表情落在男人眼里,也不知让他想到了什么,他甚至翘了翘唇角:“就近解决吧。”
很快又到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为了避免尴尬和没话找话的煎熬,荆羡自告奋勇开车,毕竟她自己车里的音乐爱放多大声就放多大声,不过容淮没给她这个机会,一路上他的电话振动就像在微波炉里加热的速食爆米花,疯狂蹦跶,没完没了。
火红色的法拉利在科研基地附近转了两圈,硬是一间饭馆没找到。
荆羡有点小崩:“你们这附近什么都没有,要不去市区吧?”
他还在打越洋call,说着一些叫她完全摸不清头脑的专业词汇,忙得飞起,只给了个眼神,意思就是你定。
南郊太偏,荆羡油门一踩,图省事直接上了绕城高速,一路飙在高速临界点,跑车的引擎轰鸣声刚拉起来又被限速拍照的闪光灯压下去。
一如她脑子里崩到极限的那根线,感觉都快断了,又被她强行续命。
路途过远,22点15分,荆羡终于在商业街的咪表处停稳车,路边一排餐馆,全是黑灯瞎火的状态,齐齐打烊。
吃正餐是不可能了。
隔壁那位屈尊降贵结束了他的工作,先行下车。
荆羡在公司餐厅吃了饭出来的,这会儿心力交瘁,居然也有点饥肠辘辘的意思,她跟着下去,小声嘀咕:“这个点哪里能吃夜宵。”
月光将男人的身影拉得颀长,他侧头,一半面容隐在阴影里,嗓音沉沉:“学校附近不是有么?”
三中,他们共同的母校。
荆羡没搭腔,倒也不是怕触景深情,只是觉得故地重游,身边还跟了这么一位年少时的负心人,未免太过讽刺。然而踟蹰半刻,毕竟有求于人,她也没扫兴,慢吞吞跟上去了。
泗大广场对面的美食城,烧烤夜排档各色齐全,专做夜场生意,开口处正对着三中封闭的北门,经常有学生翘了晚自习爬墙出来,如今学校改成寄宿制之后,这种现象更多了。
荆羡坐在塑料椅上,周遭全是夜不归宿的男学生们,这些青春期荷尔蒙泛滥的少年们目光肆无忌惮落在她脸上,叫她心中愈发恼火。
她抬眸,不客气地剜他们一眼,结果反而惹得他们此起彼落吹口哨。
容淮又去一边接了个电话,等到他回来,对面的姑娘脊背挺得直直,面色愈发冷冽。
他皱了下眉:“怎么了?”
荆羡小姐脾气上来,话都不想说了,自顾自看菜单,像个不假辞色的清冷美人。
烧烤摊老板过来点菜时都有点头晕,看了她好几眼,又看看那足以叫日月失色的俊秀青年,越看越眼熟。
“哎哟,我记得你!”老板很激动,用来记菜的铅笔夹在耳朵后面一颤一颤,“以前你是这儿的学生对吧?你有很多小弟的哈,他们都叫你什么来着?”
老板相当苦恼地回忆前尘往事。
“对了,淮哥!”他突然用力拍了下手。
荆羡忍不住笑了,对上桌子对面那位的眼神,愣了下。
他有些松散地靠着椅背,漂亮的唇角噙着笑,漆黑的眼慢吞吞眨了下,视线没有避讳,直勾勾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侵略感。
如果说先前的那位容先生是克制有礼疏离冷漠的,那么如今的他更贴近她记忆里的那位乖戾少年。
她能感受到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先行拿起塑封的菜单,半挡住脸,“我饿了,点菜吧。”
老板很感慨:“哎呀,真怀念啊,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他转身又挂上殷勤的笑:“淮哥,尽管点,我这边绝对给你打折。”
容淮笑笑,点了些不那么重口味的东西,又给荆羡要了杯柠檬水,末了,问老板有没有打火机。
纤长手指从烟盒里慢条斯理敲出一根烟,他抽掉荆羡脸上的菜单:“介意么?”
荆羡摇头。
男人抽烟的样子很好看,清冷的五官,略带痞气的动作,薄唇抿那一下的时候眼眸会不自觉眯起,一股颓然浪子的模样。
帅到掉渣。
少女时代的荆羡曾经做梦都是他身上的烟味。
这会儿不仅男学生往这儿看,连偶尔几桌的妹子也开始频频扭头了。
可能是这种举动惹火了她们的男伴,十七八岁的少年,最血气方刚也是最没脑子的时候,互相使了个眼神就开始找茬。
先是故意推推搡搡,荆羡的包被后面那桌撞掉两次,第三回 捡起来时,她被容淮拉到了他那边。
他眼底隐隐有戾气,“换个位置。”
荆羡拿起一串羊肉串,递到嘴边,没什么胃口地嚼了两下,偷偷观察了下后面那几个染着黄毛校服七歪八扭的小子,轻声道:“要不我们去车里吃吧。”
容淮嗯了声,把打火机扣在桌上,叫来老板打包。
未料那帮子人愈发过火,佯借起了冲突,互相推搡,拍桌子摔凳子,不知哪儿飞来一个啤酒瓶,不偏不倚砸在容淮的肩膀上。
荆羡睁大眼,捂嘴尖叫了声,抽了纸巾去帮他压伤口。
他偏着头,碎玻璃将右侧脖颈有四五公分长的一道伤口,血珠子很快渗出来,弄脏了衬衫领子。
四周静悄悄,喧闹的环境像是被上了发条。
不知谁喊了声:“我操,教导主任来了。”
远处有个戴着红袖章的中年男人,后边跟着几个拿手电筒的模范生,男人挺着肥胖的肚子,一溜小跑,边跑边骂:“你们几个哪个班的?你们要翻天了是吧?翻墙!旷课!打架!你们这帮社会的败类!”
蒋福徳揪着其中一个黄毛的耳朵,破口大骂,一边为了学校的荣誉和无辜路人道歉,只是他看清这位无辜路人的脸后,当初被三中恶魔支配的恐惧全回来了。
这位哪里是无辜路人?这位简直就是这帮兔崽子的祖师爷!
容淮还坐着,笑容阴恻恻:“蒋老师,好久不见了。”他慢条斯理卷高袖子,站起来,“没能准备重逢的礼物,我帮您教教学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给我提的意见我都看到啦。
其实我想说的是,男主的克制有礼都是假象,他还是当年那个他。
而且他会因为外界的刺激,求而不得慢慢有一点点黑化。
and他也不是霸道总裁,他是个潜心于医药的,我认为算是个科学家吧~
当初他爸爸的事情给他打击很大,所以他开始研究降低器官移植副作用的药。
后文会写到。
至于文的设定和巧合,我觉得这边我还是有自己的理解,当然啦,你们的意见我也会参考~
不过毕竟一万个读者心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所以大部分情况下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下去~
免费不V当然不是写的烂的理由。
但我认为这个文我真的还是花了很多精力的,我一旦自我感觉写不好就会修。
另外,我还是希望大家多一点点耐心。
少年和成人,本就是分界岭。
如果26岁的容淮还带着那股子少年心气,去逗弄女主,我觉得他可能有点问题。
毕竟两人有八年的隔阂,所以需要一些时间修复感情。
最后谢谢追更的小伙伴。
我知道有等了很久的宝贝,所以我会好好写下去的。
实在觉得想看校园篇的读者,那就等到番外吧~
屁话有点多今天。
总之祝我的宝贝们天天开心。
今天太迟了
投雷的小伙伴们明天一起感谢嗷
第11章 青春
蒋福徳的青春全回来了。
老蒋在三中工作已逾二十年,曾执教单门学科课目,也曾全心全意带过毕业班,无奈经常因为过于严苛暴躁和家长产生冲突,后边终于找准了定位,在教导主任的位置上干得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