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稍微难受了那么一下之后很快又缓过来。
没什么可急的,过完新年,也就27岁而已,她一点不急,还想多玩两年。
怀着这样的阿Q精神,荆羡让自己跳脱开这些奇奇怪怪的烦恼,接下来的日子,看他空中飞人处理美股上市的事情,自己也不甘落后,全神贯注投身到工作里。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冬季的风从昨夜逝去,都没怎么享受春天的恣意,盛夏便风风火火来了。
七月底,崔泠的结局也在蝉鸣声中姗姗来迟。她在十三年前买通镇医院药房护士,用小伎俩毒.药慢性杀害丈夫的真相得以揭露,同时故意伤害罪,伙同团伙抢劫偷窃罪也一并成立,最终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法院判决的那一日,容淮作为重要证人前去旁听,荆羡因为有重要拍摄没能陪同。她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等到晚上加完班回去,正巧在楼道里与风尘仆仆归家的男友打了照面。
襄南今日有阵雨,他不幸中招,浑身都湿透,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额前湿发淋漓,状态并不太好。
荆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温顺地埋入他怀里,手伸到他腰后,安抚又生疏地拍了拍。
容淮埋在她颈窝,语调挺淡然:“我没事。”
可惜等到夜半,又发起高烧,荆羡心疼得要命,忙着物理降温,又是喂药又是测体温,折腾半天,他才半梦半醒地睡过去。
荆羡差不多也快精疲力尽,火速冲完澡,跟着躺下。
第二日是周末,她没设闹钟,却反常地在天蒙蒙亮之际苏醒,探手一模,旁边的床榻空荡荡。
荆羡瞬间清醒,抱着被子猛然坐起,趿拉着拖鞋喊他名字,以为会是在露台之类的地方缅怀岁月,谁知道男人端坐在书房,见她进来不动声色关掉了电脑。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
每次入睡前陪着她,醒来时却不见踪影,古里古怪地摆弄笔记本。要不是这人几乎夜夜抱着她需索无度,她差点以为他每日都在偷偷看小电影DIY。
心里的困惑愈来愈大。
直到有一天,荆羡非常偶然地在朋友圈刷到了李晋的新动态。
【哥们打算和女友求婚,有建议没?成功采纳的重重有赏。】
这条朋友圈就出现了五分钟,等到她手指松开再度刷新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像是做贼心虚,故意删除了。荆羡的智商遗传父母,随便思忖半刻,心里便有了初步的怀疑。
当晚,她缠着容淮没完没了,活脱脱一个榨干精血的妖精。他虽然觉得蹊跷,但也陷在这销魂的美人陷阱里,恨不能死在她身上算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夜半,荆羡强撑着起身,解锁了他的手机,
果然,李晋那条朋友圈还在,原来不是删了,是故意分组屏蔽她之后又发了遍。
荆羡对着空气发了好久的呆,渐渐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怕惊动熟睡的男人,就一直捂着嘴。翌日,趁他出去超市采购,她破解完电脑密码,很自然就发现了他浏览各种求婚idea的网页记录。
联想到他布置的烛光晚餐,摩天轮,香槟玫瑰等等土到掉渣的浪漫行径……
荆羡相当能理解他迫不得已和网友求助的心情。
惊喜提早窥得,并没有破坏任何流程。
荆羡伪装得很好,按兵不动,她甚至在镜子面前练好了表情,届时该如何喜极而泣,该如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总之绝对能让他满意。
只是这苦等的日子,未免太长。
等到她这一年生日来临之际,荆羡已经彻底没了耐心,和宁瑶抱怨N次之后,宁小花在电话里大吼:“你他娘的不能自己主动点?新世纪了,就算女人和男人求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得不说这番话犹如醍醐灌耳,荆羡挂完电话后,竟然心动了。
随即这念头就跟鬼迷心窍一般,日益发酵,她在日历板上画了红圈,8月25日,如果他再没动静,那就换她来。
又一年生日,正式迈入27岁的坎儿,奔三指日可待。
容淮请了一帮子人,在映莲餐厅帮她庆生,李晋邵忠都成功脱单特地带了女友来。蛋糕是特制的三层,服务生帮忙切了一块最中心的端给寿星。
荆羡面带微笑,在那块蛋糕里反复搅了至少三次,没发现戒指后心态崩了,她决定不再等待。
临散场前破天荒喝了四分之一杯啤酒,壮胆。
容淮也没阻止,买完单后电灯泡们很识趣地闪人。他牵了她的手,信步闲庭一般,走在街边,淡声:“先不开车了,散散酒。”
荆羡憋着一股气,不吱声。
途径三中,不远处的夜宵摊依旧热闹,补课的男学生们嬉皮笑脸地围在一块吃烧烤,也有几对情窦初开的小情侣,喁喁私语。
此情此情又勾起回忆。
荆羡驻足许久,被他拉了一把才回过身,不知不觉已走至学校门口。
容淮:“进去逛逛?”
荆羡有点懵,看着分立两侧有些年头的两块木质校训,又伸长脖子,望着里头黑漆漆的教学楼,脑子转不过弯:“大半夜的,又是暑假,门锁着呢,怎么进。”
然而他并没走正门,牵着她来到北边暂时封闭的消防通道。两边石墙不算矮,边上有颗同等高度的歪脖子树,树干间印了不少脚印,显然是三中混混们来去无踪的绝佳路径。
荆羡咂舌:“蒋老师难做啊,这墙都加到这么高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容淮攀上树桠,身手干脆洒脱,随后将荆羡拉上来,语气散漫:“老蒋要真心狠,就该把这树砍了,他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荆羡点头。
容淮将她抱到墙头,自个儿先行跃下,继而仰头,静静望着坐在围墙上的姑娘。
她穿着短裙,脚踝纤细白嫩,双腿轻轻晃荡,风吹着脸颊边的长发,头歪着,娇憨又天真。
那位一跃而下强行扑入他怀里的少女似乎从未走远。
共同的回忆让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彼此对视,情意如破土春笋,在雨水的浇灌下,无限生长。
月明星稀,夏风阵阵。
荆羡鼓起勇气,念出了当年的称谓:“喂,容同学。”她鞋后跟蹭了下砖墙,缝隙里的泥土扑簌簌往下落,她深呼吸两口,冲他眨眨眼:“你想不想尝尝仙女味?”
容淮插着兜,喉结滚了滚。
有那么一瞬,他像是穿越回了过去,他看到年少时的自己就站在面前,也看清了她落入少年怀中后被推开时落寞的小脸。
他冷眼瞧着,恨不能将那挣扎不堪言不由衷的少年一脚踹开。
哪怕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亦无法原谅。
须臾,墙上的姑娘拉长着调,百般委屈,又像是撒娇地重复:“想还是不想,你倒是说话呀。”
容淮从臆想的幻境里回神,缓缓张开手,“想的。”
然而她没急着下来,舔舔唇,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定,垂头去摘无名指上他去年圣诞节送的戒指,一边摘一边嘀嘀咕咕:“你配合一下我,等下你……”
“荆羡。”他开口打断。
荆羡:“嗯?”
容淮看着她,面上表情挺淡漠,只是眼神别样炽热,这两种特质矛盾糅合,反倒显得他有些不自然,薄唇抿成直线,像是紧张。
荆羡心跳慢了拍,意识到什么,把手背到身后。
夜空里,他的嗓音缓慢又温柔:“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时间,什么样的地点,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这个流程显得不那么随意,才能足够弥足珍贵,让你我刻骨铭心。”
荆羡攥紧手指。
“可我发现我错了。”
“唯一重要的因素是你,只要你在,这一切就有意义。”
容淮从裤兜里摸出红丝绒盒子,单膝跪下,“所以,嫁给我。”
荆羡泪如雨下。
她想,何尝不是呢。
不需要那些山盟海誓,也不需要花费心思的惊喜,更不需要空前绝后的浪漫,只是那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足够了。
她爱了那么久的少年。
她午夜梦回时的遗憾。
她16岁时就开始的梦。
终于在27岁时,圆满成真。
荆羡跳下来,勾上他的脖子,眼泪尽数落在他颈侧:“你甩不开我了。”
容淮:“求之不得。”
他的天上月。
终于落到他怀中。
这一辈子。
下一辈子。
生生世世,他绝无可能再放开她。
至死,不渝。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了!!!
呜呜呜呜,好多屁话要讲。
对于容淮来说,忧忧是他的水中月。
对于忧忧来说,容淮是她的梦。
我在写念你番外的时候,就构思好了穷小子和千金小姐的设定。
这种身份背景大不一样的主角们爱起来,才更轰轰烈烈。
当然,写起来也挺爽的。
从7月27日到10月17日,50来天,三十万字。
很高兴我坚持下来了,更高兴的是,你们陪我走下来了。
我知道很多都是老读者,这文其实没宣传过,也没上过榜单。
每天的更新动力其实很单纯,就是看看大家的评论。
虽然是前期免费不V的文,但是可以摸着良心说。
对这篇文的爱,对这篇文花的心思,构想的情节和人设,绝不会比我过去的任何一本要草率。
甚至,还要来得慎重一些。
因为是系列文,我总是想着,要让容淮和忧忧,得到最完满的结局。
中途有过放弃校园开头的彷徨,也有开了都市背景之后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