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那酒上了再来跟我扯皮,怪不得没生意。”
韩兆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这哪儿用我操心,今儿我这小外甥女还真来得挺巧碰上你过来了,这不出几分钟她就到这吧台来了你信不信?”
沈屹西笑笑,没说什么。
这话路无坷在旁边听到了,眼睛扫了下吧台后面。
等收回视线的时候就对上了沈屹西垂着眼皮看她的目光。
她那点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
路无坷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眼。
沈屹西眼睛里带上了点儿笑,故意逗她:“路无坷,找什么呢?”
路无坷顶着那张清纯脸,怎么看怎么乖,嘴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找你的老相好。”
沈屹西闷闷地笑。
倒是韩兆宇替他着急了,给他说了句话:“小姑娘,你这还真冤枉他了,我这小外甥女啊是一厢情愿,这追了两三年了都还没追着人,你说说,这男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沈屹西开了口:“不用跟她解释,她知道的。”
酒上来了,路无坷接过,她确实知道,指尖下意识抠了抠杯壁。
韩兆宇有些意外,看了看他俩。
不知道为什么,他终于有点懂了就沈屹西这以前十天半个月身边就换个女人的人怎么这几年在这种事儿上跟变了个人似的。
还真可惜了这情场浪子的性子。
果然没一会儿韩兆宇那外甥女就来了,意外的是,这对路无坷来说是个熟人。
许浓浓在看到路无坷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
那张脸还是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娃娃脸上还是那双跟赵薇一样大的大眼睛,大学那会儿许浓浓经常到宿舍喊上她一起去上体育课。
路无坷突然想起那会儿她跟沈屹西谈恋爱,他到篮球场找她,许浓浓见到沈屹西后那个紧张跑开的身影。
这一切好像都在这一刻有迹可循了起来。
许浓浓那一瞬怔愣过后很快恢复了自然,往这边走了过来,像是多年没见到老同学了一样跟路无坷打招呼:“无坷。”
路无坷很礼貌地对她笑了下:“许浓浓。”
许浓浓也弯了弯眼睛:“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旁边的韩兆宇掀了半边眉毛:“你们认识?”
许浓浓转头去看他:“认识啊,我们以前一个大学的。”女孩儿用笑掩盖了脸上那丝不自在。
“原来认识啊,”韩兆宇看了看他们三个,“这么说你们仨都同学?”
沈屹西看了他一眼:“这很重要?”
“是不重要,”韩兆宇笑,给他们让出时间叙旧,“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我那头还有事儿。”
许浓浓却叫住他:“我跟你一起过去。”
韩兆宇有那么一丝意外,他这跟他差了十岁左右的外甥女每次一见着沈屹西就跟丢了魂似的,也不少跟人套近乎,今天可真是奇了怪了。
他瞧了眼路无坷,这看起来跟个乖乖女似的女孩儿,得有多大威力。
把这执迷不悟的给当头一棒敲醒了。
他对许浓浓笑:“行,走吧。”
等韩兆宇和许浓浓走了,路无坷却推开了手里的酒:“我不喝了。”
沈屹西觑她:“怎么,还瞎吃飞醋?”
“你才吃醋。”路无坷从高脚凳上下来,往外走。
沈屹西瞧了眼她背影,笑笑插兜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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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无坷本来要回去了,被沈屹西弄上副驾驶,车门一关带回了酒吧。
结果俩人刚进去,就有员工一脸焦急地上来了:“老板,来了个客人,不买单硬是让我们先上酒,还说这账记在你头上,你肯定会帮他还。”
沈屹西边听边往里走,一点儿也不着急:“这人来过这儿?”
“没。”服务生摇摇头。
“哪儿呢?”
服务生立马上前领路:“就那边。”
隔着热闹的人群和卡座,还没走近,路无坷就看到了那个和这酒吧格格不入的身影。
她脚步顿了下,很快伸手拉住了沈屹西。
沈屹西顺势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路无坷死死地盯着那头的人看。
沈屹西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偏头望了过去。
某张散台窝了个邋里邋遢的人在那儿。
沈屹西这么一瞧,再加上路无坷这反应,他也立马认出是谁了。
路无坷说:“路智远。”
沈屹西移开了眼,往里头扬了扬下巴:“到里面去。”
路无坷能听出沈屹西话语里那股不爽和厌烦,跟几年前见到路智远在她脸上甩下的那巴掌一样的情绪。
沈屹西说完就想走了,却被路无坷拉住了:“沈屹西,我去和他谈谈。”
沈屹西微皱眉回头看她,明显不同意。
但和她对视了几秒后,他偏过头,最终转了回来,只有一个要求:“这次人动手了必须给我躲。”
路无坷难得这么乖:“好。”
就这乖样再加上她那张无害的脸,任谁看了都得给她那张脸骗了。
但沈屹西知道她这德行,他简直给她弄得没脾气,气笑了。
他俯身,靠上她耳边:“就拿这套唬我是吧?”
路无坷知道他吃她这套。
她耳朵发痒,有点想抱他,但是忍住了:“是啊。”
灯光光怪陆离,在这片晦暗不明的光线和人声鼎沸里。
沈屹西唇狠狠亲了下她耳垂:“老子还真他妈吃你这套,今晚床上别忘了使使。”
这人都还在旁边等着呢,他就公然开黄腔。
但路无坷也不是个害臊的,她睫毛轻颤了颤,食指勾上了他手指,下意识的动作。
沈屹西给她磨得不行。
她把想要他抱她这点情绪通通告诉他了。
以前在一起那会儿她也没少这样,真是应了她奶奶那句话,她其实很会撒娇。
爱抱爱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很喜欢给他碰。
沈屹西故意逗她:“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多不好。”
他起身,下巴往路智远那边示意了一下:“赶紧把那事儿了了。”一听就没什么耐心。
路无坷看了眼他往前面走的背影。
服务生刚在旁边不该看的都没看,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跟着老板走还是跟这位小姐走。
路无坷视线从沈屹西身上收了回来,开了口:“给他上酒吧,我结账。”
服务生知道她的意思,连忙点头:“行,那我去端酒了。”
人离开了路无坷抬脚往路智远那儿走了过去。
路智远估计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坐那儿看舞池看得津津有味,路无坷过去的时候他都没发现,直到路无坷在他对面坐下。
路无坷坐下后才发现沈屹西在她不远处的桌子那儿坐着,见她看了过来,他示意她干自己的事儿。
这一瞧就是不放心,留了个心眼。
路智远余光里注意到对面有人坐下来,转回了头。
父女俩已经五年多没见过面了。
身体里留着一半同样的血,却在五年没见的情况下双方见面后都无动于衷。
路智远一瞧是路无坷,开口尖酸又刻薄:“哟,这不我那便宜女儿?五年没见了居然还认得出你爹?”
一起在同个屋檐下生活的那二十年,路智远这位父亲教给路无坷最大的道理大概就是把垃圾当空气。
而路智远对她从来也是如此,女儿的生活他不闻不问,一点儿都不关心,唯一的交流大概就是回到家里看不顺眼骂几句。
他们几乎跟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正是因为如此,路智远每次一张口对她说话便是尖锐又刻薄的言语,但路无坷向来不会被这些刺激到。
她没有什么感情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路智远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伸出了自己那截断掉的小拇指,包扎的纱布上渗出了红。”
他跟感觉不到痛似的,眼睛睁得很大:“你觉得我还能找你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那警是你报的,啊?你爸都这样了,你不送钱过来你报警!”
他嗓门很大,甚至吼过了音浪,引得周围几桌人都看了过来。
路无坷却一点儿也不受惊:“路智远,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帮你报警已经是仁至义尽。”
“路无坷,你他妈还知道你姓什么吗?”他嗓门忽高忽低,这会儿跟刽子手似的想用原生家庭绑着她,残忍却又现实,“你姓路,你再怎么讨厌老子你也改变不了你是老子女儿的事实,你就是得养我一辈子,跟我谈仁至义尽就他妈拿钱给老子。”
原生家庭是个感情很复杂的东西,它可能是一个人的避风港,也可能是一个人的牢笼,不管是好是坏,它都是你没办法否认的一个事实,从出生就注定的,要一直跟着你的。
路无坷很不幸是后者,但她又很幸运地没有受到很大影响,因为奶奶和妈妈。
她们把她保护得很好,几乎不会让路智远伤害到她分毫,路智远这个人在路无坷的生命里几乎是可有可无。
她说:“我为什么要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