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一点也不甜。”莫小西仰着脸去拧六叔的耳朵。
“不甜吗?我再试试……”两人已经拐进了自家的小胡同,莫少北这次有些得寸进尺地,一连亲了好几口。莫小西晕乎乎地说了句:“咦?真的很甜欸……”
莫少北一下子捧住媳妇儿的小脸,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低低笑起来:“小乖乖,你怎么恁好骗呢。我刚才吃了颗薄荷糖。”
莫小西吃味起来:“你都多久没给我买过糖吃了?自己偷摸吃也不给我,我算看清你了,以前说的都是骗人的,哼……”
“这怎么成骗人的了?医生说了,怀孕期间不能吃太多糖,最好不吃……”
“又是医生说的,六叔你怎么恁听医生的啊?”莫小西抱怨道:“你明知道的,我最爱吃糖了……不给我吃……”莫小西突然把手伸进六叔衣兜里,没有,裤兜里也没有。
“不用翻了,一块没有,我这只是为了戒烟才买了几块薄荷糖……”
“六叔,你以前是不是抽烟抽的很厉害?”从六叔那两根被熏的发黄的手指看,六叔肯定抽了很多烟。尽管他当着莫小西的面,从来没抽过一颗烟。
“嗯,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抽上几颗------”
“幸亏我没有让你心情不好。”莫小西点点头:“虽然老话里说,男人都是烟酒不分家的,可,抽烟抽多了确实不好-----人家说抽烟容易上瘾的,要是戒不了的话,就算了。”莫小西碎碎念。
“只要我想,没有戒不掉的。除了你!”莫少北听到媳妇儿说到幸亏她没有让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牙齿有些痒痒的。他心道:在外面将近五年的时间,每每想起你来都让我头疼不已。我把你当媳妇儿,你却跟同学说,在你眼里比爹都亲,疯了才会喜欢我。
莫少北从那一天也不愿意在家呆了,他怕,怕自己哪天鬼迷心窍伤害了莫小西。可是一旦离开了,那思念就像肥沃土地里的野草一样,疯了似的肆意蔓延。
他不敢想象莫小西万一跟别的男人处了对象,不要说在一起睡觉了,就算想到她的手,她的脸被别人碰过,他心里就像万只嗜虫在啃咬、在撕挠。心里的痛苦只能用酒来麻醉神经,用烟放松心情。
最严重的时候,他一天能抽两包半,孟令华叫他“老烟枪”后来打趣地说,你要是想少抽烟就应该学会转移目标,实在不行,去找个女人呗。
“你们两口子也太过分了啊,把我这一个客人扔家里,你俩跑出去卿卿我我的,好意思,怎么地?还打算让客人给你们做好饭,端给你们吃啊。”
莫小西见六叔不知道想什么呢,眼神都直愣了,正想吓他一下,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姜诚端着膀子,拧着眉毛在大门口站着。望着两口子的眼神,就像抓住了一对奸夫yin妇似的,那鄙夷的眼神,冷嗖嗖地飞过来。
“怎么?眼热了?眼热赶紧找个媳妇去!都多大人了。还让我老舅跟着操心。”莫少北怀里揽着莫小西,心满意足、炫耀十足地对姜诚说。
姜诚“切”了一声:“你个老男人三十岁才娶上媳妇,有脸教育我?”
“虽然我娶媳妇晚,但是我一直知道我媳妇儿是谁啊。哪像你,媳妇儿在哪住着都不知道。”
“莫小西,你看你家老男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姜诚身上穿了一件枣红色的羽绒服,人比以前白净了不少。
“姜诚,你得叫表婶了。哪能直接喊表婶的名字呢。”莫少北走到姜诚面前乐呵呵地说。
莫小西也跟着傻乐起来。
姜诚鄙夷地瞅着这两口子一样的嘴脸,果然是近墨者黑,莫小西跟着这个老男人都学坏了。
三个人吵吵闹闹的进了家,莫太奶奶高兴地说:“今天我烧火,你俩掌勺,用煤炉子蒸螃蟹、炖鱼。”
莫小西开心地说:“还有螃蟹吃呀?”可随及小脸垮了下来:“我是不能吃的。”
“为啥不能吃?”“怎么不能吃呢?”三个人几乎同时问道。这螃蟹可是姜诚托人从阳澄湖买来的,一共两箱,用网兜装着,一箱给了爷爷奶奶,一箱给老姑奶奶送来了。
“以前认识的一个阿姨,她是妇产科的大夫,说螃蟹是寒性食物属于大凉,切记少吃,尤其是在怀孕初期,孕妇不可以多吃否则受凉引起腹泻,有可能会诱发流产或早产发生坠胎的现象。”
莫少北眼疾手快把螃蟹箱子顺手扔进堂屋里:“那都别吃了,省的我们吃的时候,你馋得慌。”
“你怀孕了?”姜诚不由自主地瞅了瞅莫小西的肚子,莫小西便自豪地挺了挺一点也不显眼的肚子。
“快三月了。”
姜诚看向莫少北目光,有那么一丝丝佩服:“行啊,老男人战斗力不弱呀。”挥舞着菜刀,哐哐地剁着排骨。
莫少北不示弱地“哐”地剁掉了鹅头:“说的你比我小很多是似的,你今年也25岁了吧,我只比你大4岁半!不要嫉妒比你成熟的男人!”
“切!我嫉妒你?”姜诚鄙夷地说:“顶多嫉妒你找了个这么小的媳妇儿,旁的,你有啥值得我嫉妒的。”
“呵-----”莫少北笑了,这么多年,终于说出来,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放下了。
“六叔,跑了!都跑了”堂屋里传来莫小西惊慌失措的叫声,骇的两个人菜刀都没来得及扔,拎着就往屋里大跑。
堂屋的地上都是螃蟹,还有两只爬上莫小西的小腿。莫少北冲过去一把打掉。一只手把她抱了出来,他冲姜诚说:“你带来的,负责抓起来呗,”
姜诚崩溃大叫:“这么多怎么抓啊,还不把我的手嚼碎了?没天理啊,你媳妇儿闯的祸,让别人善后,什么人呐这是?”
莫少北被姜诚的某句话说的心花怒放,把媳妇儿放下来,迅速抓住螃蟹的背部,一手一个的,不大一会儿,把几十只螃蟹尽数抓回网兜里,系好口。放回箱子里。
莫小西崇拜的目光望着六叔:“六叔,你真厉害!”
莫少北回媳妇儿一个挑逗的眼神:那是,六叔干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小插曲一过,两个人各回各位干活去了。莫小西不好意思再去数螃蟹的腿了。
“莫小西,我刚才搬东西的时候,羽绒服腋下崩开线了,要不你给我缝几针吧?”姜诚不由分说把羽绒服脱下来,塞到莫小西怀里:“虽然我知道你啥活都干不好,但麻烦你,尽量给我缝好看些,我还得穿着回家----”
“好呀-----我记得家里正好也有枣红色的线。”莫小西高高兴兴地接过来,挺关心地问了句:“要不要把六叔的衣服拿来,你穿一会?别冻着了。”哎----果然是拿人东西手短,莫小西看在他送给她那么贵重镯子上的份上,没有反驳他。
莫少北的脸慢慢黑了,而姜诚却高兴地回了句:“不用,我年轻,抗冻。”
莫小西想着赶紧给姜诚缝上,万一冻感冒了,姜诚又得抱怨她。莫小西抱着衣服回屋了。莫少北压低了声音问:“姜诚,说吧,你去谭城的目的是什么?”
第58章 学着放下
姜诚切菜的手顿了下:“表叔你说话真是云里雾里的,我这就是正常工作调动----我去谭城有什么目的?还不是因为谭城比县城有前途啊。”
“我可是听说本来毕业分配,你就分配到谭城市公安局分局了,你死活不干-----”
“切,谁胡咧咧的,估计是我喝多了,随口一说,别人都相信了,我那是吹牛的。这样显得自己不太掉价啊。”
莫太奶奶朝厨房门口瞅了眼,没看到西西,才放心地说道:“小诚,你是个好孩子,老姑奶奶知道,你一直拿西西当妹妹疼的。西西在谭城也没受欺负,那个男孩对她百依百顺的,是真的待见她,都没-----碰她-----”
“她不是被人下药-----”姜诚激动地说。
“骗人的,那个男孩来抱走贝贝的时候,都说了,他把妈妈给他准备的药换掉了-----唉----孩子心眼倒不算坏,就是有两个缺了大德的父母----姜诚,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诚不自然地低下头:“莫小西的同学,回爱敏说的,我刚警校毕业,恰好遇到回爱敏,她说原来你当警察了啊,那你怎么不把欺负莫小西的坏蛋都抓起来。我一问她怎么回事,这才知道,她原来不是自愿嫁去谭城的。她就是为了救她的好六叔!”最后一句话阴森森的。
“要是搁在以前,我能连夜跑去省城,把他们一家三口都剁了,年轻的时候做事冲动,从来不计较后果,我冲动的代价,就是4年多不回家,西西被人算计-----我要是再出事的话,娘和西西还怎么过?”
“西西不愿意提起谭城的事,你们也不要为这争执了,小诚,你要是真的是为了给西西报仇什么的,去谭城的话,没必要,他们家的那腌臜事,还用得着你们掺和?”
莫少北跟姜诚对视一眼:“什么腌臜事?”
“听西西说,那个姓王的小子有一个相好的,俩人好了没多长时间,那小子就不要她了,他相好的一气之下,跟他当局长的爹好上了,而且还生了一个闺女。最恶心人的就是:两个人合伙骗他儿子,把小闺女送到王家,说闺女是他儿子的种。
有一次,西西抱着孩子在街上玩,无意中撞见了两个人,要不是拿这事要挟他,西西没能利索地回来。父子俩同一个相好,你说恶心不恶心,上次那个女人和姓王小子的来接他闺女回家。啧啧-----说是两个人要结婚了,西西都说了,这种事瞒不住,就他妈妈那个万恶的,王家早晚都得家破人亡-----”
“娘,您咋没早点告诉我王家乱七八糟的事情?要是-----”
“你也没问过!我还以为西西给你说了呢。”
“她从来没说起谭城的事,我也不敢问,我怕她会多心-----”
莫太奶奶和姜诚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久,姜诚才说道:“既然这样,稍稍添把火不就行了,明知道是早晚的事,但一直等着太煎熬了。”
“你就安安生生守着爷爷奶奶多好,你爷爷那个倔强老头子,到老了肯定不指望你那个不要脸的爹!”莫太奶奶想起自己那个腌儿臜的侄子就气的不行。
姜诚点点头,对于那对夫妻,他一个字都懒得提。他想了想,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谭城我还是要去呆一阵子的。”姜诚解释道:“谭城发生的一起案子,嫌疑犯也曾经在咱们县城做过案,头儿派咱们这边两个人去协助调查。其实,说白了,我在咱们这边就是实习而已,这次去那边,就想着会会那个神通广大的王局长而已,其实我档案在谭城呢。等案子结了,再调回县城,还是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里活的自在啊。”
“去了,也不要插手,省公安厅的已经着手调查了,贪污受贿再加上他这些风流事,够他喝一壶的了。”
姜诚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了,因为莫小西出现在厨房门口,她把衣服递给姜诚:“快穿上吧。别价感冒了。”
“我壮的跟牛似的,从小到大都没感冒过!”姜诚赶忙用水冲了冲手,接过来细细看了缝过的针脚,美滋滋地穿上:“行啊,莫小西,以后谁在说你啥活都不会干,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手还挺巧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缝过的。”
莫小西得意洋洋地说:“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不过我呢,也就是十全九美吧,除了不怎么会做饭,别的我可一点都不含糊。别动。你等一下。”莫小西随手扯下墙上挂的花围裙,不由分说替他系上。
莫少北不是味地对莫小西说:“我的呢?”
“什么?”
“围裙啊。”
“你穿的皮夹克根本不用围围裙----姜诚的羽绒服,溅上油就太难洗了。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会洗。”
“就是,跟我一个光棍汉子争围裙,好意思吗你!你的衣服都是小西洗,我的可得自己洗,洗不干净的直接就扔了------啧啧-----都是钱哪----”
“你缺钱吗?”莫少北很想给他一铲刀。
“我缺媳妇呀-----”姜诚依旧美的不行,他就喜欢看莫少北为了小西憋气又窝火的样子。他发现,偶尔气气变态表叔,日子也不算太难熬。
“那是你眼眶子太高,肯定是挑花眼了,姜诚,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挑来挑去,到最后,好看的都早早结婚了,剩下的大多是年龄又大,长得又丑,啧啧-----你不娶的话真得打光棍了。”
“莫小西,你在咒我娶个丑八怪是不是?凭啥莫少北这个老男人能娶个漂亮媳妇,我娶的却是丑八怪!”姜诚作势撸起了袖子,扬起巴掌。
莫小西躲在莫少北身后:“六叔,姜诚欺负我!你揍他!”此情此景,就像小时候一样。于是姜诚就朝莫太奶奶撇嘴:“老姑奶奶,表叔揍我。”把莫太奶奶乐的前仰后合。
闹够了,铁锅里的肉香味飘出来,莫小西眼巴巴地盯着:“这个菜是不是铁锅炖大鹅?有没有贴饽饽啊?”
“贴什么饽饽,死面儿的饽饽吃了不容易消化,一会让你六叔到镇上给你买高馒头吃。”莫太奶奶往炉膛里填了把柴火。
莫小西习惯性地蹲下来,还没托住下巴,就被莫少北一把拉起:“有板凳不坐,怎么又蹲下了。”
莫小西便乖乖地坐在了凳子上。
“莫小西你能不能有点囊气?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这么窝囊丢人不?”
“嘿嘿-----”莫小西悠然自得地嘿嘿一笑,接过六叔递给她的鹅肝,边吃边说:“两口子之间,计较什么囊气不囊气的,都对着干,还不成天打架啊。再说了,我从小就知道的,六叔每次说我,还真的都是我的错,嘿嘿-----反正以后听六叔的,肯定没错的,对吧,六叔?”
莫少北要不是手上沾了葱姜蒜末,早就心花怒放地摩挲媳妇儿的头顶了。
“切,莫小西,你上辈子肯定是小狗托生的,而且还是一只小哈巴狗。”姜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男人不能惯着,知道吗?你得有底线啊!你要让他知道,他要是触碰到你的底线,他就完了。”
“底线?有啊?只要他不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胡搞乱搞,别的都不算事儿。”
“你六叔就不是那样的人!”莫太奶奶笑着说。
“所以,我这辈子就栽在六叔手里喽------”莫小西说着,朝莫少北可怜巴巴地伸手:“六叔,你那未见面的儿子说了,他还想吃肉-----”
莫少北被逗笑了:“再等一会儿,这大鹅太难炖了-----现在还不能吃,塞牙-----”
“怎么地?就这么想生儿子?没看出来,你们还重男轻女啊?”姜诚白了他们一眼:“真是瞧不起你们!”
“闺女儿子都一样,不就是觉得,先生个儿子,再有个闺女,以后妹妹有哥哥撑腰嘛。”莫少北瞅着姜诚也没那么讨厌了。
饭菜做好后,四个人围着火炉子吃的挺暖和。等姜诚要开车回去的时候,莫小西突然问道:“姜诚,你真的要去谭城吗?”
姜诚看了莫少北一眼:“还会回来的,就是去协助一下-----”
“那,你去了千万别说漏嘴了,不要提我的名字-----”
“怎么?怕我被那个王局长杀人灭口啊?”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说出来,莫小西瞪了他一眼:“那个姓王的最不是东西了,他老婆更不是东西,他儿子也不是东西。原本以后根本跟他们没什么交集了,你这冷不丁地跑谭城去,他那种心里有鬼的人,我怕他调查你,万一查出来咱们是亲戚,他真的会害人的。真是想不到,那种一肚子坏水的人,竟然能坐到局长的位置。”
因为听莫少北和老姑奶奶说过,莫小西从来没有主动说起谭城的事,现在她竟然为了自己的安危,能够主动提起来,让姜诚莫名的感动。
“不要觉得姓王的那个人,没有啥真实本事,前些年,那报纸,收音机,铺天盖地可都是“王青天”“王神探”呐。王念军在侦破案件上还是有一套的。也就是最近几年,被他媳妇拉下水的,要么说妻贤夫祸少呢。让他们一家子狗咬狗去吧!我只远远观看就好,我说西西啊,你这么担心我,我真的很感动,要是以后表叔敢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帮收拾他!”
“切,谁担心你了,我只是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去谭城了,万一你在谭城结婚生子了,我不到场的话,是不是份子钱都省下来了?”一股东北风吹来,冷嗖嗖的,莫小西被六叔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