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被推开,谢忱时裸着没耐心擦干水珠的结实背肌走了出来,腰身只裹着一件浴巾,从玻璃柜里拿了烈酒和高脚杯,没会儿,外面传来刷卡的声响。
蓝缨踩着细高跟在大理石地板上,娉娉袅袅地走进来:“恭喜,下午茶相亲的十个里,除了麦心慈小姐当场婉拒了你外,有六个愿意跟你加个联系方式,两个已经有男朋友了,还剩下一个没看上你。”
“没看上我?”
“乐氏的千金认为谢氏这么严的家教都没能教好你,对未来婚姻生活没什么指望……”蓝缨话顿两秒,看到谢忱时靠坐在真皮黑色沙发上喝酒,浴巾略松隐隐约约露出性感的人鱼线,还要往下点儿也不管,便走过去扯过一旁毯子盖住那轮廓突兀的部位。
随即,又轻声地说:“而且她是学医的,由衷建议你去看精神科逛一下,这是医嘱。”
谢忱时被她毛毯攻击的猝不及防,连带那瓶红酒都洒了半边性感线条的胸膛:“什么医嘱,我像很不正常的样子吗?”
说罢。
就要把这黏糊糊的毛毯扔走。
蓝缨已经转过身,只留下一侧靡丽优雅的侧影,同时将份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沙发上:“这是你明天要见的另外十位名媛背景资料,谢二,今晚请你务必将她们的喜好倒背如流哦。”
“你知道就行了。”
蓝缨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也有应对之策:“你不背也没关系,少背一位,我晚上就拿一把小刀,随机挑选从你车库那十辆新款跑车里,挑一辆划成艺术品。”
气氛静了几秒。
谢忱时不怒反笑:“长本事了啊,以前只会哭哭啼啼去找我爸告状,看来这些年没少跟在谢忱岸身边学,威胁人一套一套的。”
蓝缨不爱听他这话,侧颜表情极冷艳,抬指将耳朵的助听器摘了下来。
瞬间,整个世界都归零,清净了。
…
连续半周都待在思南公馆里,跟挖宝藏一样,到处挖谢忱岸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贺南枝已经沉迷其中,并不知道谢忱时都快给夜店头牌一样,从他那张豪华大床上醒来那刻起,就被蓝缨跟打扮男版洋娃娃一样精心捣鼓完,然后送往泗城界内各种高档场所,跟一些脸都记不住的淑女名媛相亲。
一日午后醒来,贺南枝想在影音室里观看会电影,无意间被她翻出了一堆珍藏的录音带。
每张的背面都有字。
年份越久的,墨水就越淡。
有一张的墨迹最清晰,是她退出戏团那年。
诧异了瞬后,贺南枝蹲在地板上迟迟没起身,乌锦的长发已经过腰散着,许久,她抬起白皙的手背,压住了清透眼眸,才克制了那抹泪意。
楼上楼下都很安静。
夕阳快下山的时候,她洗了点葡萄吃,室内有暖气不觉得冷,穿着一件薄绸浅绿的睡袍就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偶尔看眼手机时间。
谢忱岸最近对做家务来了研究的兴趣似的,非得跟她过二人世界,给全部佣人都放了个长假。
现在偌大的地方,贺南枝只能等他提早从公司回家做饭。
有时谢忱岸一边研究食谱,一边站着岛台给她炖鸡蛋羹吃。
所谓熟能生巧,贺南枝会抱着他的劲腰,不眨眼地吹着彩虹屁,声音软软夸着他厨艺大有提升,都快到了跟五星级别的大厨一较高下水平了。
而那碗鸡蛋羹她吃了两口,就死活不愿意张口了。
往往这时候,谢忱岸气定神闲端坐在餐桌对面,利用极短的时间回复几条公司邮件,柔黄色壁灯照耀下,俊美的侧颜轮廓不显半分情绪。
到了夜深人静时。
自然有另一种方式,温柔而又暴烈的将她这张小嘴巴塞得满满的。
*
贺南枝的葡萄快吃完,窝在沙发上打了个盹,等外面自然光暗了,水色潋滟的眼眸睁开时,迷迷糊糊看到了谢忱岸已经回来,正俯身,薄唇极轻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贺南枝习惯抬起手,搂着他,跟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肩膀上:“我在楼上,发现了好多录音带,你连我七八岁的都开始收集了,谢忱岸——你这人,心思真藏的深。”
谢忱岸没开灯,如墨的眼被染得更暗:“真是你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谢忱岸!”
看贺南枝气鼓鼓的小脸,他薄唇溢出絮绕着哑意的笑,瞬间就被勾起了欲,又想看她这般羞恼到来扯他的衬衫衣物,用牙齿咬他。
贺南枝舍不得真咬,大多数都是刚下嘴,就后悔似的,改成亲了亲那线条冷白的肩颈。
谢忱岸手掌温柔扣着她后脑勺,面朝着面,溢出的嗓音灼着她:“可以咬重点。”
“你这又是什么特殊变态癖好?”
喜欢她的牙齿印,在他身上深深烙着,最好永不要消除。
贺南枝纤软的手指将他衬衫纽扣,一粒粒的严严实实系回去,正当两人低声细语交流着今晚吃什么鱼,思南公馆外传来了一阵催命似的门铃声。
这气势汹汹的,不太像是秘书。
贺南枝红唇讶异张了张:“不会是你弟弟吧?”
谢忱岸俊美清隽的面容很是沉静,先松开扣着她细腰的手臂站起,随即慢条斯理地朝外走去,在门外,一辆蓝黑色帕加尼嚣张至极的停驶着,而另一道修长身形手插裤袋,懒散地就站在壁灯的橙黄光下。
亲兄弟见面分外眼红,谢忱时只是站在,考虑到贺南枝还在里面,没有火烧公馆已经是祖上积德。
他是来寻谢忱岸的仇,只因近日被蓝缨逼得无处可躲,无人肯收留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居心叵测打什么主意,谁家相亲差点能把百家姓都轮一遍啊?想靠女人玩死我么?”谢忱时锋利的眼尾覆着点戾气,盯着门内的暗色身影,自身散发出的气势就如同贞洁烈男般,句句指责谢忱岸想借这种阴谋手段侮辱了他纯洁高尚的少男清白。
谢忱岸垂目看腕表时间,估算着还剩下九分钟闲余时间。
晚了一分钟,贺南枝那娇气的胃口怕是要饿坏。
随即,他冷漠的薄唇扯动,只对黑色门栏外的谢忱时说了一句:“所以你一路飙车过来,就是为了站在外面炫耀自己日益严重的妄想症?”
当然不是。
谢忱时嘴角懒散冷淡扯着:“继续相亲可以啊,我要跟你住这里。”
“做梦。”
第64章 火烧小洋房
落地玻璃外的庭院亮着暖橘色光晕, 透进来照亮了半个客厅。
看着茶几旁边堆了大小十几个行李箱,以及刚走掉的那一群听从吩咐的保镖还不忘将门掩上,贺南枝反应极速, 先去拦谢忱岸, 纤软的指尖握紧了男人冷白修劲的腕骨:“别动怒, 奈奈阿姨十月怀胎的时候, 他跟你还跟个连体婴似的光溜溜黏在一起呢。”
她是会比喻的。
话音一落。
连仰在柔软真皮沙发靠背里的谢忱时都倏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贺南枝,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贺南枝漂亮的脸蛋瞬间垮起来,踩着棉拖走过去就要踹他。
“你才坏了小脑子!”
就在谢忱时扯过靠枕抵御的时候,蓝缨也终于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高跟鞋稍顿在了玄关处。
谢忱岸眼风极淡扫向她:“把人带走。”
蓝缨纤细精致的指甲捂着胸口, 心想幸好还有挽回余地,不是什么血淋淋的案发现场,赶紧去拽谢忱时:“亲爱的,你前些天相亲不是拒绝良家少女, 突然想拯救小寡妇了么,跟我提出离婚的不要, 怕前夫回来闹,要丧偶的那种……我筛选了一个完美符合你的人选,叶氏大小姐, 刚死了第三任丈夫。”
“人给你约出来了, 要是看顺眼, 明儿就能领证!”
谢忱时却说:“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蓝缨手指忽然一松, 随即优雅地侧过身, 对在场的谢忱岸和贺南枝, 唇角始终弯着弧度:“劳烦二位转过身。”
贺南枝不明所以, 却选择尊重她。
刚面朝墙壁的时候, 眼尾余光却瞄见蓝缨秾丽的容颜冷了下来,脱掉一双红底高跟鞋,就狠狠地抬腿,踹了还在沙发上躺尸的谢忱时好几脚,待解气后,又弯腰,将鞋子穿上。
重新抬起头时,又是自带招牌式秘书职业微笑。
“我近日休假就多学了一门脚语,看来是没白学。”她看向谢忱时被踢到腹肌,想暴怒又强行忍下来,额际的青筋都浮现在了冷白皮肤表层,幸灾乐祸的掩着唇笑了笑,又对着贺南枝分享心得:“你看,适当的切换一下语言沟通系统,事情就变得简单的多了呢。”
是简单了。
谢忱时直接以被暴力殴打至重伤做借口,直接死在了沙发上。
“你们谁敢再碰我一下,下半生就等着被讹吧。”
这话刚出。
贺南枝又给他补上一脚。
谢忱时捂着膝盖,胸膛内那颗昂贵而脆弱的心脏碎了满地,眼神震惊看着她“你!”
贺南枝立刻躲回了素来神色淡漠的谢忱岸身后,又露出一小半张漂亮的脸蛋,红唇慢悠悠地拉长了音调:“谢家掌管家业日理万机赚钱的是我未婚夫啊,你下半生本就是靠你哥养,这不踹白不踹嘛。”
蓝缨在旁边,差点没笑气茬过去:“小公主殿下真相了。”
*
贺南枝为了避免兄弟相杀,在谢忱时坚持选择死都要拉着这栋思南公馆同归于尽之后,她跟谢忱岸十指相扣,踮起脚尖先在他耳旁做一番思想教育工作。
等把男人哄好,再去找出一张纸和钢笔。
贺南枝清了清嗓子说:“你跟蓝缨要住下也行,做饭打扫卫生先分工清楚。”
谢忱时立刻抗议:“虽然我一向低调有内涵,对自己是第一豪门谢家出身的富贵少爷这个不太平易近人的高贵身份深恶痛绝,但是要传出去我天天在家洗衣做饭,还有什么脸面?”
贺南枝垂落的眼尾轻抬,轻轻淡淡地看他好几秒。
“我不可能给你们做饭,洗碗可以。”
“唔。”
“谁做饭?”
“你哥哥呀。”
贺南枝笔尖陡然顿住,侧过脸看向神色自若靠在沙发上,膝盖还搁着个笔记本的男人。很显然,谢忱岸往往这时候都对他俩的智商感到无可奈何,索性就不参与,邮件已读了一封又一封,俨然是副“谢氏掌权人日理万机” 的高贵做派。
谢忱时轻啧出声:“他厨艺能好?”
贺南枝睁着清透的眼眸很认真地说:“能啊,万能的谢大公子一切都是最厉害的。”
窗外的月亮高悬于天际,柔和的光晕又晃晃地照进来,恰到好处落在围坐在宽大松软的沙发上四人身上,贺南枝懒懒倒下来依偎在谢忱岸怀里,布料绸滑的裙摆如一抹胭脂红在男人黑色西装裤迤逦而下。
而谢忱时没什么正经,看着挺不好对付,修长的手拿着她那薄张纸划来划去,正点出凭什么洗菜切菜都得他来。
蓝缨曼妙婀娜的身姿坐在一侧,端起水,红唇沾了沾玻璃杯沿。
这晚,思南公馆肆无忌惮地喧闹着,偶尔巨型鱼缸里的鱼儿倏然摆尾,水波一荡,转瞬即逝的浮光虚影又在这人间烟火气中,渐渐地恢复平静。
*
贺南枝刚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带着一身袅袅水汽的淡香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