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矜被他平静的眼神感染,下意识往旁边看,两侧都坐满人。
难道,他是特意过来打招呼的?
可惜不是。
谢容与脚步微顿,悠然停在林逾白身侧,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点了下林逾白身后的红木端椅靠背,温和道:“麻烦林先生让一下,我要坐在这里。”
本来就寂静的包厢更加寂静。
孟初紧紧捂嘴,抑制住脱口而出的吐槽,“真不要脸。”
但这个社会,地位就是一切,即使谢容与此时的做法根本不占理,但也没有人为林逾白仗义执言,甚至,连夏棠都默默垂眸,不说一句话。
全场的目光都凝聚在谢容与跟林逾白身上。
他们都在期待林逾白的选择。
林逾白抿了抿唇,脸色异常阴沉,拳头紧握,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道:“谢先生位高权重,但不能不讲道理,明明有空座,为什么非得坐在我这里?”
谢容与不疾不徐,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微含笑意,“没有理由,只是想坐就坐了。”
林逾白额头青筋隐隐暴露,气得恨不得掀桌而起。
他看向姜矜。
谢容与本来温和的面色瞬间变冷,他冷冷勾唇,“林先生现在还是小孩子么,争辩不过便需要找别人帮忙?”
他似笑非笑,讥讽道:“难道姜总在事业扶持林先生还不够,吵架的时候也得为你挺身而出?林先生,谢某私认为,您有时候也需要顾及一下自己身为男人的脸面,不要总是躲在女人身后。”
包厢内气氛更安静了,但每个人眼底都发光。
哦豁,好刺激哦!
打起来打起来!
林逾白被谢容与羞辱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揭竿而起。
众人目光此刻又聚焦到姜矜身上。
自两人争执起来,她还一直没开口,温婉沉静,稳坐钓鱼台。
汤其则毕竟是资格最大的,他并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矜矜。”他提醒姜矜解决乱局。
姜矜抬眼,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上菜都那么久了,该吃饭了。”
孟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戏谑问:“还有人没落座呢,怎么吃?”
谢容与望向姜矜。
姜矜平静与他对视,而后移开视线。
姜矜看向林逾白,“去坐汤导身边的那个位置。”
“矜矜……”林逾白显得很委屈。
姜矜以手支颐,淡声重复,“去。”
林逾白攥了攥手心,还是听了她的话,挪动位置去了汤其则身边。
姜矜又站起来,望向谢容与,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坐我的位置。”顿了顿,她道:“我更喜欢林先生的座位。”
“好。”谢容与垂目,缓步走过来,悠然在姜矜的位置上落座。
他似乎在跟她讲话,“这个位置很好。”
姜矜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抢来的位置。”
第74章 和好
因为这一个小小插曲, 包厢气氛变得非常诡异,一向喜欢活跃气氛的制片人都没怎么说话, 一次聚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结束。
聚餐安静介绍后, 姜矜送汤其则出门,林逾白望她一眼,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倒是谢容与依旧不动如山,坐在包厢内沙发上,面色沉静。
姜矜留神望他一眼, 视线与他有一瞬间交汇, 而后她收回视线,直视前方,抬脚离开。
姜矜把汤其则送到停车区。
汤其则笑笑, “有很多事情没谈明白, 我们还要找时间再聚。”
何止没谈明白呢?
几乎就没开始谈。
想着刚刚谢容与的模样,姜矜有些走神。
汤其则说完话她愣了片刻才微笑接上话,“孟逾也在深城,您有事情随时可以找他。”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当然,找我也是可以的。您有要求,我立刻从历城飞过来。”
汤其则被她逗得莞尔。
说得差不多, 汤其则在助理陪同下上车离开。
见汤其则的座驾驶远,姜矜回眸看一眼会所的六层小洋楼,有一间屋子依旧灯影憧憧。
她有些许牵挂留在那里。
姜矜微微抿唇,抬步朝会所走去。
“矜矜, 你去哪儿?”林逾白的声音唤住姜矜的脚步。
姜矜回眸, 终于望见他。
林逾白其实一直跟在姜矜身后, 但姜矜一直漫不经心,倒没怎么注意到他。
姜矜的眸光淡淡掠过他。
林逾白同样直勾勾看着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收腰长裙,领口坠着细细的珍珠链子,妆容素净,显得沉静而美丽。
十年过去,姜矜似乎还是初见的模样,高雅而美好,他遇到这么多女人,没有一个比得过她,没有一个能与她匹敌。
姜矜用万年不变的温和腔调回道:“我有些东西落在包厢。”
林逾白很聪明道:“你去找谢容与。”他微微眯眼眸,嗓音发沉,“你让我给他让位置,你好偏心。”
姜矜垂眸,睫毛长而卷曲,在夜灯下,似乎撒了层银粉。
“嗯,我是去找他。”她很坦然承认。
“你去找他,那我呢?”他有些艰难开口。
姜矜语气轻缓,像是谈论天上飘着的漂亮云彩,却把林逾白刺到心内汩汩流血,“你可以去找依琳、夏棠还有很多很多女明星。”
“但她们都不是你。”
“但你一样跟她们上床。”
林逾白眸色怔然,嘴唇有些颤抖,“你知道。”
姜矜宽和道:“你是成年男人,我知道你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我很能理解你。”
“如果是谢容与呢?他跟其他女人上床,你会理解他吗?”林逾白近乎急切问。
“他不会。”姜矜唇角勾起,漂亮的面容显得自信又得意,“他只爱我。”
“可我也只爱你啊。”林逾白眼眶发烫。
“别这样,都过去了。”姜矜轻轻拍一拍他肩膀,而后转身,毫不留情离开。
*
会所。
包厢内气氛宁静,只有谢容与一人松散靠在沙发上。
他在历城忙完,没有歇息,便直接飞回深城,即使是铁人,也感觉到困倦。
沙发前摆着一张黄铜茶几,茶几上的紫砂茶壶里冲泡着伯爵红茶,散发幽幽茶香,与包厢内本来的香薰味道融合在一起,显出一种奇异的芬芳。
他抬手,慢条斯理倒茶。
手指刚刚握上茶壶柄,似乎心有灵犀,他微微侧眸,望到门口那一道窈窕有致的身影。
谢容与眸光定了定,确信不是错觉之后,才站起身,朝门口的姜矜缓步走过去。
“我以为你很累,没有睡觉吗?”未等谢容与说话,姜矜便很从容开口,好似他们根本没有芥蒂,也没有冷战。
谢容与语气也放得很温和,丝毫没有那日在车内的剑拔弩张的怒气,“怎么会回来?”
“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啊”
姜矜望着他,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谢容与微微一怔,从容温和的面具此刻有了些许裂痕。
接下来,姜矜更令他意外,“那天的话我说得很不妥当,我思考清楚了,我不想离婚。”
说完,她抬起漂亮明润的眼眸,细细打量他,问询,“你想离婚吗?”
“当然不想。”这个答案几乎不用思考。
姜矜露出满意的微笑,“那我们和好吧。”
谢容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响,他沉吟问:“你思考过了?”
“嗯。”姜矜已经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腹,脸颊埋在他怀里。
谢容与当然不会推开她,他搂住她的腰肢,环住她细腰的手臂越收越紧。
他只会比她更想和好。
刚刚和好后的相处有些尴尬,尤其是他们和好的很生硬。
在包厢稍微坐了会儿,谢容与和姜矜一起离开,坐到车上,谢容与开口问:“曲助理没跟你一起?”
“没,他母亲病危,他回历城了。”
这其实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曲致礼接到医院病危电话,同在一个车厢,姜矜耳聪目明听到,她立刻下决定让司机载曲致礼去机场,她则自己打了个车前往会所。
说到这里,姜矜蹙了蹙眉,还有些不解,“现在出租车这么贵了么?从松云路到会所我花了二百。”
谢容与也不大清楚物价,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出租车,也很久没有出门买东西结账。
姜矜直勾勾看着他,期待他能给出些许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