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今晚要加班,要他不要接她了。
这已经是她这个星期第三次加班了。
谢承礼眉头紧锁,良久拿起一旁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直到坐上车,司机恭谨地看了眼后视镜:“谢先生,去哪儿?”
谢承礼下意识地想要说尤枝的小区,下秒却又想到了什么:“先回一趟别墅。”
*
尤枝并不知道谢承礼这段时间的胡思乱想,反而很满足于二人当下的关系。
再没有了那一晚的心慌,情绪也不会不受自己控制,不会得寸进尺想要更多,更不用害怕自己会回到当初仓皇逃离锦市的状态。
即便有时候会觉得少了些什么,但似乎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天,尤枝受邀写一篇一部文艺片的影评,发布到台里的对外账号上。
这部文艺片在国际上刚刚获得了最佳剧情片的大奖,只是国内没有上映。
在公司加班时她便查了相关资料,回到出租屋,忙完后便将影片投影到电视上观看起来。
看到中间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尤枝正沉浸在剧情中,起初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暂停影片,从猫眼看了眼门外,看清外面西装笔挺的男人时,眉眼诧异了下。
傍晚时她和谢承礼通过电话,她说了自己会加班的事,要他不用接她了,他当时的声音虽然低落,但还是应了下来。
尤枝打开房门:“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最后三个字,在尤枝看清谢承礼时断在了嘴边。
她定定地看着门外的男人,明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西装,可尤枝还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似乎很少穿这种双排扣西装,眼下却还在暗色条纹的西装下,搭配了同色系的西装马甲,满是淡漠气息的白色衬衫,黑色领带笔挺。
宽肩窄腰的身形,修长的双腿,就连被骨骼的轮廓撑起的褶皱都近乎完美。
而那张脸上,黑发一丝不苟地梳起,只有几缕垂落下来,连垂落的弧度仿佛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略显苍白的脸上,五官深邃俊美得像是画中的人,金丝眼镜下的瞳仁像是黑夜里的星辰,不敢多看。
像一位清贵又禁欲的英伦绅士。
尤枝抓着门把手的手一紧,那股心慌仿佛又在涌现。
“不方便吗?”谢承礼启唇,嗓音低哑。
尤枝回过神来,忙摇摇头,让开了门口的位子。
谢承礼看了眼她微颤的长睫,弯了弯唇,长腿一迈便走了进来。
尤枝看着他的身影,他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她才惊觉他今天似乎喷了香水,是他的衣帽间里那股熟悉的冽香,却比平时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要浓郁一些。
“你今晚出席什么晚宴酒会了吗?”尤枝只能想到他刚出席了什么重要场合。
“嗯?”
“怎么这副打扮……”
只是……想到以往也没见他这样隆重地打扮过,尤枝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谢承礼垂眸看了眼自己,没有回答,目光落在电视暂停的影片上:“你在忙?”
尤枝察觉到他在转移话题,抿了抿唇,点点头:“在看电影。”
谢承礼体贴地点头:“你先看。”
说着,他将西装外套脱了,随手放在一旁。
尤枝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随后又落在他的腿上,怔了片刻。
谢承礼甚至连袖箍和衬衫夹都佩戴了,黑色的袖箍固定着白色的衬衫,左腿上一圈凸起,那股禁欲优雅的气息里掺杂了几分说不出的色气。
尤枝忙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按下继续播放键。
谢承礼这一次再没有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与她一块看着。
可看着看着,尤枝便觉得不对劲起来,影片中,所有与女主角的爱情,来源于一场似真似假的幻想。
画面一转,暗黄的暧昧色调,男主角站在淋浴下,一手撑着湿淋淋的墙壁,镜头一点点地扫过他的下颌,喉结,锁骨,胸肌……
而后继续往下。
尤枝早就听说,这部戏的男主角“牺牲”颇大,却没想到大到这种地步。
出于两性本能,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一时没有移开。
只是在镜头掠过腹肌,还在缓慢下移时,一只大手突然蒙住了她的眼睛,冽香将她层层叠叠地包裹在其中。
尤枝只觉眼前一黑,惊了一跳:“你做什么?”
谢承礼下颌紧绷,声音就响在她的耳畔:“我今晚如果不来,你是不是就看下去了?”
尤枝一愣,只觉得耳垂被温热的气息喷洒着,酥麻的感觉仿佛连着心脏也颤了下。
“这是我的工作。”尤枝气弱地解释。
谢承礼紧抿着唇,两秒钟后,近乎恼怒地拿过遥控将电视关了,而后松开蒙住尤枝眼睛的手。
尤枝的眼前逐渐大亮,却在看清身前的人时一顿。
谢承礼离她很近,那张放大数倍仍找不到缺点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尤枝,我不比他好吗?”谢承礼突然开口,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像是带着钩子一样,直勾勾地望着她。
尤枝的呼吸一滞,像是缺氧一样,微微启唇重重呼吸了下。
谢承礼拉着她的手,落在他的胸口,而后落在腹肌上,明明只是简单地碰触,他却觉得灵魂仿佛都在颤栗。
单人沙发太过拥挤,谢承礼近乎半压在她的身侧,左腿压在她的双膝,衬衫夹偶尔蹭到她的腿侧。
尤枝感觉到指尖在划过分明的腹肌,并没有停下。
似乎只剩下本能,甚至从客厅是怎么到卧室的,都无人再在意。
曾经那近两年的共处,他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谢承礼吻着她,近乎取悦。
某个瞬间,尤枝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谢承礼对她再没有某些层面上的吸引力。
她说错了。
谢承礼这样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吸引到任何人。
似乎察觉到她的走神,谢承礼以齿尖咬了下她的耳垂。
尤枝身子一僵,最后的理智被淹没,沉沦其中。
这是他们久违的欢好。
直到最后,尤枝看见重新回到她眼前的谢承礼,唇角沾染暧昧的润泽,薄唇微启,沙哑而暧昧:
“尤枝,你不是问我,今晚为什么这么打扮?”
“……为了给你看。”
第67章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
尤枝醒来时,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的床上,天已经大亮。
腰上一只大手正紧密地搂着她,有人伏靠在她的后颈, 呼吸声若隐若现。
尤枝动了动,身后立刻传来一声沙哑的:“醒了?”
尤枝身子一僵, 昨晚的记忆涌现出来,整个人仍有些怔忡。
这场欢爱和曾经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承礼。
过了许久, 尤枝才低声应了个“嗯”字。
说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语气除了沙哑外, 还有些冷漠。
谢承礼似乎也察觉到了,拥着她的手顿了顿, 很快恢复如常, 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我做了早饭, 不过现在应该算早午饭了。”
尤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嗯,我先起床。”
话落,她拥着被子坐起身,也离开了谢承礼的怀中。
谢承礼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臂弯, 又看向始终没看自己一眼的尤枝,薄唇微抿, 眼中的光芒黯淡, 低落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尤枝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很快拿着自己的衣服去了洗手间,直到将门关上, 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想到昨晚自己沉沦在他给她造的“梦境”里,那种失控的感觉越发汹涌。
往脸上泼了一捧凉水, 尤枝抬头看向镜子,随后猛地僵住。
颈间、锁骨、甚至后肩、身上的红痕,暧昧地遍布在肌肤上。
彰显着昨晚的事情究竟有多“激烈”。
尤枝穿上睡衣,又忍不住拢紧领口,欲盖弥彰地遮住那些痕迹,直到洗手间的门被人敲响:“尤枝,吃饭了。”
尤枝回过神来,打开房门正看见谢承礼站在门外,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比起昨晚多了几分休闲。
尤枝抿了抿唇,抓着领口看了他一眼,飞快朝餐桌走去。
谢承礼微怔,下意识地跟在她身后,却在看见她侧颈隐隐露出的红痕、以及嫣红的耳朵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对不起。”他坐到她的对面,诚恳地说。
尤枝仍没有看他,只低着头吃着早餐,低声问:“什么?”
谢承礼:“我昨晚不该……”他的目光扫了眼她的颈间,“这么‘鲁莽’。”
“抱歉,我只是,没法很好的克制。”
碰到她,他觉得自己就像随时处在失控的边缘,而那条牵制的绳索,就在她的手里。
她一旦冷淡,他便会惶恐不安。
而她的回应,像是点燃他的春/药。
尤枝正在喝粥的手一顿,终于抬头看向他:“昨晚你说,你那样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