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解一下扣子。”低沉的声线有种有别于平时的性感。
陆尔轻轻抿唇,有种说不清的危机感,眼前的画面是一开始没有预计到的。
跟艾絮一起计划了一处捉奸,本是为了将两人关系恶化,之后再制造些许误会,便又能朝着分手方向走。
但沈听肆受伤是意外,且她发现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就是自己的情绪放到沈听肆面前,都会被他很好的给削弱。
到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或许是因为这人情绪太过稳定的关系,导致自己的情绪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陆尔皱了皱眉,紧跟着脸色变差了起来,怨气满满的开口:“你跟艾絮在外面鬼混,现在回来还要我伺候你,想的是不是太美了些?”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沈听肆这道歉就跟吃饭一样随意,紧跟着表明态度,“为了杜绝此类状况再次发生,我觉得你还是搬过来住比较好,可以随时盯着我,省的再有女人找上门。”
“……”
陆尔摇头,“两人相处是靠自身自觉,不是靠别人监督。”
沈听肆捞起边上的手机走过来,将浑身僵硬的陆尔搂进怀里,当着她的面把艾絮的通讯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他薄唇贴着陆尔的耳廓,轻声说:“这样行不行?”
“……”
呼出的温热鼻息让陆尔缩了下脖子,她试图从沈听肆怀中出来,对方手一紧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行不行?”他坚持问了句。
眼前水汽氤氲,陆尔表情僵硬。
她突然意识到某种变化,在自己对沈听肆完全放下之后,对这个人有了一定的心理排斥之后,眼下这种亲近居然让她难以忍受。
她胡乱一点头,抓紧从他身边退开了些。
沈听肆轻轻眯了眯眼,对她的反应并不满意。
不过他能等。
他再次示意让陆尔过来。
陆尔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过去给他搭了把手。
顺顺利利的洗完了澡,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沈听肆的头发浓黑细软,老话都说发质软的人性格也偏温和。
但现在看来,这话还是不太准,沈听肆这人只是表面看着的温和,实际上跟这个词完全不沾边。
陆尔给他吹完头发,想着终于可以走人了。
“这么晚了还走什么。”沈听肆理所当然的说,“这边有你的换洗衣物,就睡这里吧。”
“不用了。”陆尔想也不想的拒绝,“我现在习惯自己的小床了,换个地方会睡不着。”
“噢?”沈听肆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你的习惯更换的真快。”
陆尔当听不懂他的讽刺,自顾自起身。
被偷袭的次数多了,难免警惕心提高不少。
沈听肆自后跟来时,陆尔神经下意识绷紧,不过预期中的强制手法并没有出现,因为这扇门她压根打不开。
“我是个念旧的人,习惯的更改往往需要很长时间。”
沈听肆单手倒了杯水,继续说:“我刚彻底习惯有你的存在,你却突然要跟我分手,这段时间我可没睡过一个好觉。”
鬼扯吧!
这话陆尔完全没法信,交往时他们也经常冷战,真要缺不了她,沈听肆又如何舍得那样对自己。
因为出不去,陆尔只能被迫留在这里。
她试图平心静气的跟沈听肆好好谈了谈,将眼下的局面剖开来,将自己的底线放出来,把两人的天差地别摆上桌,让沈听肆自己带着脑子好好斟酌斟酌。
当然最后无疾而终,陆尔口干舌燥喝完一杯水,沈听肆甚至体贴的又给她添了一杯,顺带嘱咐了句:“晚间还是少喝水,免得睡不好。”
陆尔沉默下来,无语至极。
在她的印象中,沈听肆可算不上什么深情人士,看多了他对其他女人表白时的没心没肺,知道他跟深情不搭边。
若真要算,那也是过去跟艾絮的那一场青春年少了。
说来说去也就艾絮尝过了属于沈听肆的深情。
她木然坐到夜深,最后被沈听肆拖拉着去了卧室。
右手受伤,想来也做不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陆尔稍稍放下心来。
一人占据一头,沈听肆过来抱住陆尔,属狗一样的深深吸了一口,吸的陆尔感觉天灵盖都要翻了。
她完全没睡意,只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没动。
过去很久,身后人的呼吸变得绵长。
而陆尔意外的发现了床头柜上的一只有线耳麦,连接着一个迷你播放器。
出于好奇,她拿过来放到耳朵上听。
在听到内容后表情微妙的变了下,她侧头用余光扫了眼沈听肆酣睡的面容。
音频内容居然都是她之前的配音作品,这代表了什么?
用听音频来缅怀他们的过往?
陆尔不太理解,她几乎又要推翻沈听肆薄情的错觉,有没有可能他对自己也真情实感过?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所谓?
可就算如此又如何?
礼宸无法在配音圈立足是事实,前不久自己被各种团队拒绝是事实,柳慕远被架空也是事实。
这些事情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要存在过便再抹杀不掉。
陆尔将耳机放回去,闭上眼用被子裹紧自己,腰部还搭着一只胳膊。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伸手把那只胳膊给掀了下去。
“做什么?”沈听肆睡迷糊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被缠的更紧。
就算是沉睡着,沈听肆似乎也担心她会走掉。
陆尔不觉得宽慰,只觉得可笑。
次日醒来,陆尔配合着用过早餐,随后离开四季华府。
一开始沈听肆不太愿意,他知道陆尔的工作并不忙碌,甚至可以随时被人替代,因此这班上不上意义不大。
但陆尔难看的脸色成功制止了他的发表,关系本就没缓解,再因为这个原因雪上加霜实在得不偿失。
于是他便眼睁睁的看着陆尔走了,嘴上嘱咐了句下班过来,可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陆尔不止这天没来,而是之后好几天都没来,甚至连条信息都没有。
她倒不是按部就班的在上班。
而是在收到一个消息之后,去找了礼宸的好友蚂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逼仄昏暗的房子内,蚂蚱坐在快散架的摇椅上嗑瓜子,还很好心的递给陆尔,陆尔摆手拒绝。
蚂蚱将瓜子壳一吐,回忆着说:“有半个月了吧,他之前那事闹得很大,老家虽然信息落后,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见风声。家里虽穷,但二老要面子,邻里间闲言碎语听多了,一个没想开就……”
有人说是直接跳了河,也有人说是吃了药后跳的河,反正有好几种,最后都脱离不掉一个死字。
蚂蚱也是这两天阴差阳错得到的消息,没敢跟礼宸确认真假,只知道这人确实回了老家,并且还没离开。
“所以我就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一下。”蚂蚱将瓜子皮吐的乱飞,眼睛锁着陆尔发出邀请。
陆尔几乎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这里走不开。”
蚂蚱对她这话并不意外,但眼底还露出些许淡淡的嘲讽,毕竟先头时不时来消息问礼宸情况的也是这个人,搞得来交情多深厚一样,最后也不过都是嘴上功夫。
陆尔从这头离开时天色还早,路上行人往来匆匆,落下的暖阳能够抚慰人心。
但是她还是从头凉到了脚,甚至指尖都忍不住轻颤着。
礼宸双亲受不了流言蜚语皆选择了自杀,前后差了没一周。
礼宸的事业由沈听肆一手摧毁,沈听肆拿他下手的原因则是陆尔,左拐右拐仔细算下来是不是她间接背了两条人命?
陆尔愧疚又惊惧,笼罩着自己的一层保护膜因着这个事情而彻底粉碎,将她拉扯出来毫无保留的面对这个世界。
她甚至连补救都没地方补救,她去哪里找一对老人给礼宸做父母?
陆尔行尸走肉的回了家,整整两天都过的浑浑噩噩,也没有心思上班更没有接私活。
不知道过去多久,公寓门被敲响。
陆尔起身去开口,看到来人一点不意外,她侧身让他进来。
沈听肆沉默着走到里面,环顾一圈后又把视线落到她身上,可能是人状态实在太差,连带他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他手上的纱布已拆,创口暴露在外看起来有点恐怖。
陆尔走过去,忍不住伸手在他的伤口上戳了戳。
力道不算大,但因为伤口没长好稍微还是有点疼意。
沈听肆转身捞住她的手腕,俯身望进她的眼睛,“瘦了,这两天没好好吃饭?”
陆尔确实没吃东西,也完全没有胃口,眼底的青黑显示还没怎么睡好觉。
她把手抽出来,越过他朝里走,一边冷声问:“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想你了。”沈听肆跟在她身后。
陆尔冷冷的扯了下嘴角,她知道不过是没去上班,所以他得不到她的动向了,才找上门来一探究竟。
艾絮已经将身段放到最低,依旧得不到沈听肆正眼,已经变得异常焦虑。
天天质问陆尔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兑现诺言彻底离开沈听肆。
但沈听肆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看陆尔看的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