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转眼看他。
沈听肆冲她笑了笑,“当时应该好好安慰你的,不至于轮到自己了连声安慰都听不到。”
陆尔撇开头,冷声说:“你自找的,大晚上跑酒吧会前任,你怪得了谁?”
见多识广的医生听到这也依旧面不改色,连个眼神都没扔过来。
沈听肆也不恼,只前后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随后说:“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任不管是不是?”
陆尔给的回应是嘲讽的哼笑了声。
等沈听肆缝针抱扎完,取完药后重新走向停车场。
上了车发现原本在后座趴着的艾絮已经坐了起来,看向沈听肆的眼睛格外黑亮。
三个人都没吭声,沈听肆甚至当没注意这道灼人的视线。
陆尔系上安全带,跟后视镜中的艾絮对望,淡声说:“你感觉怎么样?”
艾絮缓慢的点了点头,又快速看了眼沈听肆。
陆尔发动车子开出去,一边问住址。
艾絮没回答她,沈听肆这才出声:“还是以前的地方?”
艾絮:“嗯。”
沈听肆便将地址念了一遍。
在四季华府附近,应该是过去在南城住的地方。
陆尔已经很久没去过那一片,听完后说:“你对她的住所倒是很了解,艾小姐在这里住多久了?”
“今年。”艾絮眼皮微微耷拉着,声音沙哑,“回国后租住的地方。”
正遇红灯,陆尔扭头意味深长的看向沈听肆,对方面无表情。
将艾絮送到目的地,她撑着车门下车时一个踉跄差点跪地上。
陆尔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在艾絮隐秘的余光中,她随口说:“醉的不轻,你还是下去送一程的好。”
沈听肆没动,整个人冰冷的宛如一尊雕塑,对比陆尔坦然的态度,反倒他更像撞破女友与异性勾搭的受害者,森冷的气场开的整个车厢都如坠冰窖。
片刻后,他发出一声说不清是玩味还是嘲讽的轻笑,用一种“便如你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利落下车,用力甩上门。
绕过去单手拖过艾絮,快步朝里走去,两人交错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艾絮被拖的只能小跑着跟上,此前有装醉的成分,但也确实喝的不少,此刻头疼的厉害,这么一路过来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下意识的抬起另一只手拽住沈听肆的袖子,迫使他停下来。
“走慢一点,我有点难受。”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不好受。
沈听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正处于单元楼入口处,他撤手退开两步。
艾絮没了支撑微晃一瞬,蹲在了地上,随后仰头看向他。
被酒染成绯色的双眸此刻含着水光,长发斜斜的散落下来裹住一头肩膀,本来高挑的身形因着此刻的蜷缩而变得娇小起来,乍一眼看过去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月光明媚,霜色满地。
沈听肆侧身站在那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受伤的手腕自然垂落,撩起的袖口一片点缀的艳红。
薄薄的衣衫被风吹的鼓起,腰腹曲线尽显,禁欲的气息比这个夜色更加诱人。
他又一次抬腕看时间,似在估算是否可以走人了。
这种交代任务的态度让艾絮心头一刺,她佯装没察觉,“听肆,你不送我上去了吗?”
听见这话,他把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沉沉的如有实质,答非所问的回了句:“你也就骗骗陆尔。”
夜风清凉抚过。
艾絮背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突然撑不住一般坐在了地上,粗粝的地面与皮肤产生摩擦,带出轻微的疼意。
因为喜欢小提琴,所以她从来最爱护自己的手,从不做女孩子们喜欢的美甲,日日保养得当,伸出去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
然而此刻这双手却搭在粗糙的地面上,指尖无意识的用力弯曲。
“我以前不过觉得你就是爱慕虚荣,不成想还有做演员的潜质。”
沈听肆冷漠的语调在她听来好比是凌迟。
隐忍许久的委屈就此倾泻出来,艾絮哽咽着说:“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想努力去补救,可是为什么你连个机会都不愿给我?”
谁想在感情中活的这么卑微又狼狈,可爱了就是爱了,就算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也不过是为了讨一个可能。
这些放到沈听肆眼中或许只会觉得可笑,但是她所能做的所有了。
艾絮越想越可悲,越想越凄楚,难以自控的哭了起来。
沈听肆却无动于衷。
从他站的这个角度可以隐蔽的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车子,陆尔此刻从车上走了下来,都没朝这边看一眼,直接跟遛狗的一名年轻女性搭上了话。
沈听肆说:“你上去吧,我先走了。”
艾絮哭叫道:“你到现在都没看出自己跟陆尔之间的距离吗?你们不是一路人,陆尔永远不会真心待你!”
沈听肆刚要抬起的脚步倏地顿住,低头看过来一眼。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多情眼,有时候只是冷冷的望着,都会让人产生情根深种的错觉。
但此刻,里头深深的不耐和厌恶仿佛被具象化,真真切切的落实在她眼前。
让艾絮惊得甚至停止了哭声。
第69章
陆尔深深觉得他们离旧情复燃只差一步之遥, 当着她的面送个人都能送到生离死别似的,这都过去多久了?
她正等的无聊, 见一个小女生牵着一只萨摩耶走了过来, 狗养的非常漂亮,视线一对上尾巴瞬间摇的停不下来,陆尔觉着可爱便下车跟人闲聊了几句。
这个狗的品种简直是天使, 吐舌时就像在微笑,非常讨人喜爱。
在争得了主人同意之后,陆尔蹲下来轻轻的摸着狗头, 正摸得不亦乐乎。
边上有了动静,不等她转头,沈听肆的声音落了下来:“喜欢的话回去就养一只。”
哈士奇加萨摩耶的组合吗?
那倒确实是热闹了。
陆尔起身, 跟小女生告别, 随后回了车上。
沈听肆关上车门,又提议了句。
陆尔一边踩油门,一边说:“算了,没多大兴趣, 艾絮怎么样了?”
沈听肆看着道路前方:“你对她倒是挺关心。”
“关心谈不上, 也就是礼貌性的问一句。”
沈听肆“嗯”了一声,紧接着闭上了眼。
这边距离四季华府很近, 十来分钟都没有, 车子便停在了车位上。
陆尔并不想上去, 本打算将人送到就走。
只是沈听肆哪这么容易放她。
寂静的地下停车场,声音稍稍大一点都感觉能有回音。
陆尔一脸不可思议的被沈听肆压在车身上,听见他不要脸地说:“手不能碰水, 你帮我一下?”
陆尔不同意, 手确实是受伤了, 但又不是两只手都废了,家里有的是浴巾浴袍,水一冲随手一捞就能完事的事情。
至于收拾清洗这事,别逗了,钟点工按时到岗,这男人跟家务活完全不沾边。
两人都知道这话不过是为了留下陆尔的借口。
既然是借口了,他的目的自然也就表露的很明确。
陆尔可能有的说辞和反抗都在他的预计之中,于是一一反驳了回去不说,之后甚至不顾伤口硬是将陆尔拦腰给扛进了电梯。
陆尔贴着电梯墙,目光下滑落在他的右手上,雪白的纱布上渗出些许血色。
“你的伤口是不是裂了?”
沈听肆脸色微微有些白,听到她的话无所谓的转了转右手,说:“不打紧。”
停顿了一下,他又笑着看向陆尔,“你要是不放心等会可以再帮我上个药。”
陆尔扭头看上方跳动的数字,不接这话。
楼层很快到了,沈听肆拽着不情不愿的人进了家门。
陆尔太久没回来,关在阳台的狗子一见着她瞬间兴奋的好像能把玻璃门给撞废了。
对此沈听肆只是轻轻一挑眉便放任不管,完全没有要缓和它情绪的意思。
陆尔原地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像以前一样添狗粮添水。
但这狗今天对吃的不感冒,巴巴的围在陆尔脚边,尾巴抽在门上“哐哐”响。
对视片刻,陆尔难得笑了笑,摸了把它的狗头,又帮着把宠物围脖扶正。
对比去客厅面对沈听肆,她宁愿留在这里陪狗玩,于是搬过塑料凳坐下来,在狭长的阳台上陪它扔球玩。
只是没有几个来回,落地窗被推了开来,沈听肆依旧是方才的装束,只是此时衬衣半解,大片胸膛若隐若现,眉心蹙着。
一人一狗都以眼神询问他。
“出来。”
说完,先一步朝里走。
陆尔想了想,拍着膝盖起身跟进去。
原是沈听肆准备洗澡,衣服慢吞吞解到一半没见到她人,便又出来找。
手受了伤,多少还是不方便,解个纽扣都感觉特别吃力。
浴室内水声不断,暖暖的水蒸气浮于空中增添了湿度,沈听肆倚着洗手台而站,微黄的灯光落了他一身,长腿曲起些许弧度,白色的棉质拖鞋敷衍的遮盖住脚的前端,凌乱的衣衫让他看起来多了一分散漫和慵懒。
他的目光紧紧的包裹住陆尔,有种猛兽盯着猎物的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