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居年启动引擎,开车离开。
回了家门,手机意外地响了。
傅居年以为又是余漾睡不着,正要接听,看到来电显示,却是一顿。
眉心一蹙,他划开屏幕将手机放到耳边。
“妈。”
来电的人是傅居年的母亲方茹,声音一听就上了年岁,但还是能听出对小儿子的疼爱。
“你在家吗?”
傅居年声音清冷:“您有什么事吗?”
方茹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打电话问问你最近怎么样,工作累不累?今天有人在酒店看到你了,是跟人谈生意吗?”
傅居年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连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快:“蒋诗告诉你的?”
方茹急忙否认:“不是,是我的朋友!你看你,我也没说什么,就是提醒你一句,我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但是也要注意一点,这个圈子就那么大,有什么风吹草动转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我跟你爸都是要脸的人,你可别跟宗家那小子似的,给我惹一屁股风流债。”
方茹知道自己说这么多,儿子肯定会不高兴,赶紧转了话题:“你和蒋诗最近怎么样,好久没回家了,这次你爸过生日,我叫她了,你到时候记得去接她。”
“不用了。”傅居年冷声打断。
方茹疑惑:“不用什么了?”
“不用叫蒋诗了。”傅居年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有事,挂了。”
方茹叫他解释清楚,傅居年已经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
很快,傅居年找到蒋诗的号码。
没有备注,只是一串数字。
他拨过去,那边接通,声音很是热情:“喂?居年?是不是伯父生日的事——”
话音未落,傅居年出声打断她。
“你的手是不是伸得有点长了。”他并没有发火,每个字都是慢条斯理地说出来,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是赤.裸裸地警告。
蒋诗反应也很快,立马知道傅居年是为了什么打电话给自己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赶紧为自己解释:“居年,你误会了,只是伯母打电话问起你的事,我不过是随口一提……”
“我的事,我会自己跟她说。”傅居年再次打断她,“原本说好互不干涉,蒋小姐这么做,我很不高兴。”
蒋诗有点委屈,可是听到傅居年最后一句话,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傅居年可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只是这么久以来他伪装的优雅绅士,让她错以为他就是个温柔的人了。
她是傅母的学生,认识傅居年十年,得以一直跟他保持着外人羡慕的关系,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她从不越界,知道分寸。
这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蒋诗低头认错,想要挽回一下。
“没有以后了,到此为止。”那边只是简短的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蒋诗跌坐在床上,脸上一片死灰。
**
第二天是余漾去医院拿结果的日子,早早起来,爷爷正等她吃早餐。
爷孙俩谁也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也没有提到余承志。
余爱民吃完饭后惯例吃药,药苦得他直往嘴里塞草莓。
“漾漾,你高考结束了,是怎么打算的?想好上哪个学校了吗?”
因为爷爷的关系,余家不喜欢吃西式餐点,只喜欢吃中式早餐,喝了一口南瓜粥,她混不在意地回道:“去燕大吧,我有个朋友在那里。”
“咳咳咳!”
余爱民一听,呛到了嗓子,开始猛咳。
余漾赶紧起身去顺背,余爱民平复下来后,抬头看过来,“漾漾啊,燕大,能行吗?这一年你可都没怎么去学校……”
这一年来余爱民怕给余漾压力,成绩什么的也不敢问,加上她总旷课,正经的考试就没考过几次。
怕孙女面子上过不去,他小心翼翼道:“不然咱们换个学校吧,没必要把目标定得那么高。”
余漾给爷爷倒了一杯水:“爷爷不相信我能考上?”
余爱民极护犊子:“那怎么可能?但凡要是你没考上,那都是燕大不识好歹!”
余漾看爷爷明明犯愁得不行还这么挺她,心里舒坦不少,她抱了一下小老头,去沙发上拿包:“爷爷,我去趟医院,一会儿就回来。”
余爱民跟孙女挥手,心里却在寻思着为她找学校的事,自己那儿子是不指望了,把漾漾送到国外他又舍不得。
燕大作为燕城最难进的大学,余爱民就没觉得余漾能考上,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把心思放在射击上,学习成绩也就平平,考一个一本没问题,燕大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当然,他还是相信孙女的。
虽然只在口头上。
余漾不知道老爷子的头脑风暴,打车去了医院。
见到方医生,她弯腰点头,在方医生身前坐下。
方医生看着她的检查报告,眉头皱了皱:“最近睡眠怎么样?”
余漾捏了捏包包:“这两天有点失眠。”
方医生面色凝重,将检查报告放下,抬头看向她:“从检测结果上来看,有几项不是很理想,可能有复发的迹象,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先观察观察,这段时间你需要定期过来检查。”
两个人已经很熟悉了,不需要说什么客套话,余漾点了点头:“还需要注意别的吗?”
方医生道:“还是之前那些话,不过你要特别注意睡眠。还有就是,最近要是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尽量避开那些人和事,跟舒服的人待在一起。”
“很舒服的人待在一起……”余漾重复一遍,若有所思。
方医生见她这副样子,秒懂似地笑了:“看来你有好事呀?”
“哈哈,八字刚有一撇。”余漾收起检查单,心里有了着落,就着急走了,“30号来复查是吧,那我先走啦!”
方医生笑着跟她挥手:“祝你心想事成哈!”
余漾从医院里出来,美滋滋地拿出手机,刚点开头像,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理由找他。
“早知道上次就应该把他外套穿回来……”余漾嘀嘀咕咕地上了车。
结果瞌睡来了送枕头。
回家之后,她刚要上楼,爷爷从房间里出来拦住她,开心地跟她道:“这周五是你傅爷爷的生日,他请我们过去吃饭,你跟爷爷一起去吧?”
这种场合,若是平日里余漾肯定不去。
但她一听傅爷爷是傅居年的爸爸,又想起那天碰到蒋诗,确实从她口中听说了生日的事,这下有了正经的理由去找傅居年,余漾高兴还来不及。
“行,我肯定去!”
她拍了拍爷爷后背,碰碰跳跳上了楼,回到房间后,立马给傅居年打了一个电话。
傅居年正听周密汇报工作,见手机亮屏,抬手打断周密。
周密一顿,狐疑地看着老板。
以前说正事时,老板从不接电话。
就算接了电话,语气也不会太好。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力价打扰老板。
傅居年握着手机,想起昨晚她受伤低落的语气,话音兜了一圈,出口时语气柔软不少:“什么事?”
周密:???
夭寿了!老板必是被人夺舍了!
第十一章 套路(修)
余漾拿着飞镖,对准墙上的飞镖盘,左手一投,正中红心。
右手还听着电话,问对面:“你周四有空吗?”
傅居年将文件签好合上,递给周密,闻言向后一靠,语气不明:“什么事。”
余漾又拿了个飞镖,下意识在嘴边哈了哈气,跟对方像是熟稔得不行的样子:“你爸爸这周五不是过生日嘛,爷爷说带我过去,我想着总不能空手去,但是又不知道你爸喜欢什么,所以就想请你为我当个参谋,陪我去给你爸挑个礼物。”
“傅叔叔,这个请求不过分吧?”她故意叫了一声“叔叔”。
傅居年动作一顿,眼底有些意外。
父亲虽然年轻时喜欢跟朋友聚一起喝酒,但是越老越爱清净了,所以这些年过生日向来是家宴,几乎不会请外人。
没想到他们这次还请了余家爷孙俩。
但既然是父母做主邀请的客人,他也不能说什么。
余漾等了半晌没听到回音,小声问:“行不行呀?”
说着,手中飞镖掷出,眨眼间,飞镖钉在镖盘上,撞得镖盘在墙上晃了一下,差点掉下来。
傅居年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么不讲情面:“不需要你买礼物。”
余漾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
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指尖转着飞镖,偷偷清了清嗓子,扮起撒娇的样子,夹起嗓音:“傅叔叔~你之前答应我的,如果有什么困难尽可以直接去找你,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你也会帮我,怎么转头就变脸呢?”
那边沉默一瞬,再开口时声音低沉许多。
“好好说话。”
余漾捂嘴偷笑,似乎能想象出来对面对她有多无语。
只是再做作下去恐怕会适得其反,她换回正常的声音,死猪不怕开水烫,威胁道:“你不答应,我就还去找你,反正一回生二回熟,我知道你公司大门往哪开。”
她大有如果他不同意就死磕到底的架势。
傅居年这次没有很快答复。
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前,静静看着外面。
正当他思量时,余漾态度又软了软:“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吃了,更不会逼你答复我什么,就是买个礼物而已,你看我都开口求你了,就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说完,等着回音,只感觉电话那边很安静,仿佛时间都停止流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