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十根指骨攀上了陈敏终的肩头,她颤颤巍巍地开口:“殿下,太黑了。”
陈敏终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羞怯,裴迎声音甜甜的,像春日逐渐融化开的糖画,黏糊糊的。
确实太黑了,他哪还有那么大定力供她撩拨。
她推了推殿下的手,想要他去点灯,奈何腰间的手腕,太过坚韧,桎梏着她,分毫不让。
“殿下,快去吧。”她忍不住又小声喊道。
陈敏终面无表情,给她按脚的动作却逐渐变重,显然有些失控。他心神摇动,顿生坏心眼地想再听一遍一遍地求。
两个人挨得太近,近能察觉到彼此的呼吸。
裴迎无措的模样实在令他心念一动,一点也不想放开她,一手圈着她的肩膀,一手搂着腰,想将这只顽劣得动来动去的小猫永远地锁在怀里。
他呼吸更重了,倾身而上,裴迎被迫仰起头来看他。
陈敏终看她慵懒惬意的模样,视线晦涩,下一秒,他的吻就压了下来。
横征暴敛一般,在她耳侧和脖颈前肆意妄为,气息滚烫、热烈。
裴迎不敢动,睁着含水的双眸看他,陈敏终腾出一只手,按上了她饱满红润的耳垂,一下又一下,意味不明。
跟之前的克制温柔完全不同,有些凶,有些吓人。
“哎——”一声惊呼。
裴迎忍不住想要后退,可陈敏终不动声色地钳制住她的腰,完全掌控她的动作。
裴迎疑惑地看着他:“殿下?”
她的声音很快被吞没,含含糊糊的,什么都听不清。
唇齿间勾缠的水声,令她心神恍惚,脑中嗡鸣一片。
裴迎瞳孔放大,屏住了呼吸,随后放轻放慢,渐渐缓了下来。
“殿下,没想到您....”她感到舌头被弄得微微发麻。
“裴氏,听话。”
他一手抚住了她的脊骨,轻声说道。
他要她全听他的。
清净的小厢房外头站了一排侍卫,严禁旁人误入。
里边儿的的动静不小,随身侍卫起先是不可置信地互望一眼,他们一直以为殿下是尊没有火气的泥菩萨。
随后,众人心照不宣地低头,走得远了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掩饰心虚,只感慨:没想到殿下还有这样放纵英武的一面儿,太子妃哭了都没饶过。
第52章 妖妃
不知过了多久, 陈敏终放开了她,将人搂紧,凤眸的视线碾过她的身躯, 突然倾身,在她耳垂停下, 滚烫的呼吸灼得她耳根子火烧火燎, 裴迎有些慌了,他该不会再要一回吧。
只听见一道喑哑的嗓音。
“小祸水。”
他日登基为帝, 哪里需要三宫六院,她既是皇后,又是妖妃。
他不能再折腾她了,小姑娘早就叫苦连连了。
勾起的感觉被他整理好, 只一遍遍蹭着裴迎的头发。裴迎喘着气,将下巴藏在被窝, 汗水淋漓,外头寒凉的空气尽数吸进肺里。
陈敏终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脊线光滑, 令人爱不释手。
“殿下,我饿了。”小姑娘闷闷的声音传来。
她往殿下怀里钻,坏心眼儿地笑:“殿下把缸外那两条大肥鲤鱼捞来煮给我吃吧。”
陈敏终无奈地望着她,她方才过度透支体力, 精疲力竭,确实该补一补。
小姑娘刚说要吃鲤鱼,外头的钟声震了一下。
她吓得将脑袋缩回殿下怀里, 自己只是说了一嘴那两尾肥硕鲤鱼就引起了钟声响动,或若是把鱼吃了,岂不是当场就要降下煌煌天雷, 把自己劈成木炭?
说到吃鱼,她突然感觉肚中空空,今早出宫,赶的是最早的那一趟,天蒙蒙亮便在宣明门外等着了,好不容易出了宫,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汹涌的人潮吸引到了这里,现在自然是有些饿了。
京城贵妇说殿下是一味滋补灵药,显然是哄骗人的。
裴迎抬头,瞧见殿下眉眼略携满足,更加光彩熠熠,愤愤不平的推了他一下,分明补在他身上去了!
“走,带你去吃东西。”陈敏终给她披上衣袍。
殿下并未带她去盛京著名的酒楼,而是街头小巷,这样也很好,小姑娘不拘吃什么,只要跟殿下牵手便高兴。
越是出入富丽堂皇的地方,越是不能跟他碰一碰,可是殿下的手生得又白又修长好看,她想抓住不放,哪怕洇出了汗。
盛京城在各方面都比地方州郡强上不止一筹,普通的大骊百姓朝食的选择相当匮乏,无非就是包子稀粥之类。
而这一路走来,裴迎不仅看到有卖汤饼,面片的,甚至还有小贩在吆喝据说是西域传过来的胡饼。
这种烤制而成的面饼,表面撒着厚厚一层芝麻,内里的馅儿由胡桃仁做成,最小的也约有海碗口一般大,能吃上两三顿,价格也和规模一样让人惊讶,不过七八文钱吃个饱。
她故意说:“殿下如此节俭,该不会是想着攒钱,好给三宫六院留着花销吧。”
她很任性,问得漫不经心,实际上心思通透,就是试探底线,小女儿家暗戳戳的吃醋。
养三宫六院?陈敏终险些气笑。
他家的小姑娘聪慧伶俐,娇气得叫人反驳不了,天天往他头上安些莫须有的罪名,若换作旁人,早叫他脸黑了,可是裴迎偏偏没叫他恼。
“哪有这么多钱,国库大半用来充填军备,再说你有又个能吃能用的,样样都用金玉之器,半点都不肯受气的。”
两人围坐在桌旁,就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在拌嘴,眼底却是温和的爱意。
陈敏终白日里的清冷褪去,长睫之下目光柔和,说道:“养你一个祸害就够了。”
裴迎矜持骄傲地哦了声:“殿下知道就好。”
小姑娘说起话来一本正经,令他嘴角微扬,陈敏终又想起,她平日缠人又爱勾人,恨不能榨干旁人的精力。
陈敏终忍不住地揉了揉她的头,将她的发髻揉得乱糟糟。
他将胡饼撕成两半,又拿了个小碗,把碗中的馄饨拨出了几个,大的那碗却是和半张胡饼一起递给了裴迎。
裴迎接过白瓷海碗,没一会儿,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就下了肚,半张胡饼则是被撕成了一条一条,把本来便剩下不多的汤汁蘸了个一干二净,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汤水。
他喜欢看她吃东西,小动物进食一般,脸颊粉鼓鼓的,一掐能出水似的,令人忍不住在她吃饭的时候也捏一捏。
吃罢饭,这个时辰,两人趁城门未守宵禁,出了城,陈敏终生来恪守礼仪,从不曾有逾矩之行,到了什么点便该做什么事,一板一眼,严肃认真。
裴迎偏要坏他的规矩,与他不管不顾地自由一回,她不喜欢殿下严肃的模样,又想借着陈敏终的纵容,体现自己的特殊。
陈敏终嘴角动了动,眼底尽是包容。
盛京城外的冬日倒是终年积雪,一脚能踩出个深坑来,但对于农户而言,并非瑞雪兆丰年的好事,这往往意味着长达数月的休猎期,。
若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在这时候进山,即便不被从睡眠中惊醒的饥肠辘辘的熊瞎子当成盘中餐,也要被积雪的反光刺成真瞎子。
陈敏终在山脚停下,见她略有咳嗽,说什么也不肯往前了。
她贪凉快,体热冒汗时经山野冷气一激,鼻头红红,有些冻着了。
庄子山野间薄雪覆盖,渐露青葱,在这地方也有一处清静客栈,农户宅院的模样,常给来往盛京的旅人借宿。
陈敏终给她弄来饵食,小姑娘将红红的饵料碾碎,撒在院子旁的大水塘中。
水池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紧接着哗的一声,水面上冒出个黑亮的脑袋来,淡绿色的双眸滴溜溜直转,张开嘴巴便将浮在水面上的饵料全吸了进去。
赫然是一只水缸大小的乌龟。
乡野间的饭食并不算丰盛,一碟炒青笋,一盘酸辣白菜。
青笋还有回甜,菜里只放了一点点盐,入口时脆软得当,满口是清香,最能尝出本真滋味,酸辣白菜则恰恰是另一个极端,辣子和醋一点没少放,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两人埋头吃饭,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很快就见了底了。
裴迎笑眯眯地冲殿下说道:“好!”
陈敏终问:什么好?”
裴迎不紧不慢说道:“当然是菜好,殿下可知道,菜是我亲自下厨,这炒白菜,一定得放猪油,只有猪油炒出的白菜,味道才能如此鲜美。
小姑娘眼眸一转:“当然啦,青笋也有讲究,是殿下您亲自挖出来的,只有殿下挖的笋才这样甜嫩。”
烛火下,陈敏终不禁笑了笑。
不知怎么的,陈敏终竟觉得这是自成年以来的第一顿如意饱饭。
吃过饭后,已是繁星满天,裴迎走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小屋。
小屋的确是小屋,狭窄得很,走动时若不小心,还会有磕绊。
不过裴迎很满意,在这乡野地方,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算顶好了,更何况,还带了一个小院子和一方菜圃。
乡下人家睡觉早,此刻周遭寂寥无灯火,漆黑一片,只能听闻两三声犬吠。
只他们两人的时候,不怕给人撞见,陈敏终便很是过分。
昨夜他非逼着她在上面,两手按着,钳制得脱离不了分毫,她直嚷着腰断了才肯放过,可他说喜欢在办那事的时候看着她。
想起那些令人脸红的记忆,裴迎烧得耳根发烫,满面通红,此时腰间的手掌又收紧了几分,她两手下意识抓住陈敏终的手臂。
少女的心脏像揣了兔子,在胸腔直踢。
她随即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殿下虽然心火烧得猛烈,但不至于这么没底线,这里窗户纸糊的,墙体也薄,过不了几个拐弯便是旁人的住所,准会让人听见。
“殿下您脸皮薄,您要再闹我,我就叫了。”
她一面笑着挠他痒痒,一面携了着很淡很淡的,不易被人察觉的忐忑。
陈敏终望了她一会儿,低头,两人唇瓣没了缝隙,一手揉上她心口,带了漫不经心的促狭,她想拿住他,偏不让她拿住。
“怎么叫,叫一两声来听听。”
落在裴迎耳朵里,宛若平地一声雷,心弦不由得绷紧,这几乎是明示了。
裴迎现在整张脸都是火烧火燎的,立刻抬腕捂住耳朵,身子往里缩了缩,当没听见刚才的话。
外头飘起了雪粒子,陈敏终的怀里却温暖如春。
少女眼眸水光氤氲,陈敏终低头,眼睫扫在她的颈窝,又刺又痒,激起一阵心跳与战栗。
她越躲,周身包裹的戾气就更深一度。一直到自己喘不上力气,几近窒息,小声呜呜抗议起来,对方才停下动作。
她可怜巴巴地被压倒在榻上,想起了什么,心慌意乱,紧紧地用手捂住嘴,整个身子蜷缩成球了,闷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不能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