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转而看向徐蚙一,徐蚙一单膝跪地:“卑职见过皇上!”
“你们还记得,沈柏尘向我行礼时,说的是什么吗?”
盼春还有点印象,轻声念出来:“草民沈柏尘见过公主殿下。”
这句话一出,徐蚙一和盼秋也立即察觉出不对劲,一般人若行礼,只会说“草民参见公主”,沈柏尘却特意加上了姓名。
可沈柏尘看上去冷清疏离,忽然被女子截住,他不仅不生恼怒,反而主动道出姓名。
陈媛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时候,人才会特意说出名字?”
若得圣上赏赐,世家公子贵女会在谢恩时,特意点出自己的名字,为的是让圣上加深一些对他的印象。
那么……
盼秋迟疑地说:“沈柏尘希望公主对他有印象。”
“从长安传一条消息到江南,需要多长时间?”
徐蚙一:“若只靠人口相传,至少半月余。”
陈媛低垂着眼睑,她掀了掀唇角,似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轻讽:
“但凤玲说,沈柏尘一行从南方到长安也不过半月余,但沈柏尘的名声却提前近十日就传进了长安,而且传得人尽皆知,连在王府中养病的凤玲都得了消息。”
“公主的意思,这其中有人故意作祟?”
他们知道公主和凤玲郡主交好,知晓公主一贯的习性,所以,沈柏尘传进长安的只有美名,公主府密不透风,但消息递到凤玲郡主那里后,陈媛自然就能得到消息。
这种迂回的手段,以及几不可察的话语暗示,令人防不胜防。
陈媛不再解释,对徐蚙一吩咐:
“长安中只传沈柏尘从南方而来,你尽快查清他的来处,和当地是否真的有这个茶商,即使有,又是几时才发家?”
陈媛向来谨慎,她一旦觉得不对劲,就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将沈柏尘的事情吩咐下去后,陈媛终于有时间去想,今日让她情绪不对劲的事情。
她为何会想到霍余一头银发的画面?
太真实了,就似乎她亲眼所见一般,让她心脏骤然紧缩。
包括霍余身上的种种违和,陈媛一直不问,却不代表她心中也忽略了此事。
陈媛被午时的情绪骤变,弄得心烦意乱:
“让霍余来见我!”
作者有话说:
霍余:害怕。
抱歉抱歉,今天更新晚了两个小时,虽然评论区请过假了,但还是发五十个红包补偿一下,爱你们~
第22章
霍余不在府中,而是在皇宫,淮南陆氏狼子野心,近日陆含清也频频有所动作,霍余根本不得闲。
御书房中,陈儋听着霍余的话,没忍住抵唇轻笑了声。
霍余的话戛然而止,冷肃抬头:“皇上!”
陈儋抬手,轻咳了下,示意他继续说。
“陆氏包藏祸心,谁也不知道陆含清接近公主要想做什么,公主只听皇上的话,皇上应该劝公主远离陆含清。”
陈儋心中好笑,听听,这话中夹带多少私货。
但明面上,他只是面露难色:“霍卿,小妹的性子你也知道,朕说的话可不一定有用。”
总归,话里话外皆是推却。
霍余低垂眼睑,闷闷地板平了唇角。
陈儋明明就可以,但他不爱为难陈媛,就任她随心所欲,明知前方有危险,陈儋也不会劝陈媛止步,只会将前方的危险扫荡而尽。
可有些事,哪怕是圣上,也未必能轻易解决。
等霍余走出御书房时,天际只剩夕阳余辉,宫门口,梓铭不断来回走动,远远看见霍余,他忙声喊道:
“爷!”
霍余说了一日的话,只觉得口干舌燥,还好,陈儋是位能听人言的君主。
甚至很多事,陈儋都会直接纳用霍余的意见,但唯独和陈媛有关的事情除外。
见到梓铭,他不着痕迹地拧起眉:
“什么事?”
无事的话,梓铭不会特意来皇宫等他。
梓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公主一个时辰前,派人来府中寻您,让您去见她。”
霍余倏然抬起眸眼,他这几日未见陈媛,可长安中传来的消息,霍余就知晓,没有他的看管,陈媛过得不要太自在。
他有些酸涩地想,居然还能想起见他?
皇宫前不许纵马,梓铭已经备了马车,一路朝公主府行,霍余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由得问:
“来人可说了,公主为何要见我?”
外间传来风声和梓铭的话:“奴才不知,但见来人态度,公主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霍余心中咯噔了一声,陈媛心情不好,偏生来人传他时,他在皇宫。
一个时辰过去,只怕若陈媛心中真有火,现在也消下来了,转而就是不想看见他。
霍余额角青筋抽了抽,颇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仍在问:
“公主今日做了什么?”
“辰时和凤玲郡主在风雅楼待了一个时辰,有人看见公主叫住了行人间的一名男子,请他上楼,没多久,等那男子离开,公主也就回府了。”
霍余拧眉不解,只听这话,他根本猜不出陈媛为何生气。
马车匆匆赶到公主府,许是陈媛有过吩咐,霍余轻而易举地就进去了。
寝宫中,盼春一见到霍余,就忙忙进去禀报。
“他还来做什么?”
一声微含不满的话传来,霍余稍抿了抿唇,他站在寝宫前的台阶上未动。
陈媛侧着楹窗,隐隐约约看见一片官服衣角,她顿了下。
官服?
陈媛心中不知名的恼意稍褪,她让盼春将人带进来,霍余风尘仆仆,官服和官帽都穿戴在身上,脸上些许疲倦,显然早朝后就一日未回府,恐怕刚出宫就来了公主府。
会留住霍余一整日的,只会是陈儋。
想到此,陈媛呐呐地心虚起来:“你在宫中待了一日啊。”
霍余料想过到公主府时会是什么场景,许是公主气过了直接不搭理他,又或是还在气头上,对他一阵刺话,可霍余没想到,陈媛居然会放软了语气。
他稍有些迟疑地点头。
陈媛注意到他唇瓣有些干,轻咳了声,让人给他倒了杯茶水,抬眸不自在地说:
“站着做什么,坐下。”
霍余依言坐下,喝了杯茶水,等缓了口干舌燥,才不动声色地观察陈媛。
他三日都未见过陈媛,所以,霍余想不通,他是哪里又让陈媛不开心了?
可总不会是迁怒……
霍余有些不敢确定,捏着尚有余温的杯壁,他知道如果不问出来,他肯定不会安心。
顿了顿,霍余迟疑地问:
“公主可是有事找我?”
陈媛轻抬眸,她的情绪很平静,只眸中神色不明,让霍余隐隐察觉些许不对劲。
他板平了唇角,眸色稍冷凝:
“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人让公主不开心了?”
任谁都能看出霍余眼中的凉色,但陈媛很快打断他:“你可有刹那银发的时候?”
霍余倏然抬头,紧紧盯住陈媛,可半晌,他只在陈媛眸中看见了若有似无的探究。
陈媛还是这个陈媛,没有任何地改变。
霍余说不清什么情绪地低下头,他手抖了一下,杯盏中的茶水轻晃。
殿内静了片刻,霍余堪堪低垂下眼睑,他哑着声说:
“公主说甚胡话?”
陈媛视线落在霍余的手上,稍顿,她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霍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他的反应却很清楚地告诉了陈媛答案。
可这个答案,则让陈媛觉得骨子中渗凉。
霍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论何事,陈媛总能摸索出些许头绪,只有霍余身上的违和,让陈媛觉得扑朔迷离。
半晌,霍余才打破殿中寂静,他问:
“公主为何会忽然问起这个?”
陈媛心不在焉地:“今日遇见了一个人,他一头银丝,不知为什么,当时我忽然想到了你,就将你叫来问问。”
完全想到什么做什么,根本不顾及另一个人感受。
若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觉得陈媛有些胡来,但霍余直到回了太尉府,依旧只觉得心惊肉跳。
陈媛今日遇到了一头银发的人?
是谁?
前世,霍余是三年后被陈媛救下,但当时,霍余从未在陈媛身边见过有一头银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