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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作者:少寒)_分节阅读_第6节
小说作者:少寒   内容大小:215 KB  下载:外室(作者:少寒)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2-13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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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舒她老娘惭愧得无地自容:“大姐,你可别说这些话来引我伤心。这原与你们不相干,全都怪我,凭儿原先是想着早点赎身的,我想着年纪还小,等十八了也不迟,不成想叫两个孩子没了缘分。”

  秦舒隔着帘子,听得她们姐妹两个抱着哭成一团,并没有听见潘晟说过一句话。

  她正想着这也好,就听见潘晟站起来道:“姨母,我有话想着当面问一问表妹?”

  外面就有人劝他:“我的儿,你这是何苦?”这是不想叫两个人见面的意思,怕见了伤心罢了。

  秦舒在里面出声:“表哥进来吧。”

  外面一时人声立止,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潘晟便撩开帘子进来,便见秦舒坐在榻上,浅笑着,手边放着一杯茶,已经凉了。

  秦舒见他的样子,似乎比自己前几日更加憔悴,清声问:“表哥要问什么?”

  潘晟朗声道:“表妹现在可还想着出府来?”

  秦舒点点头:“这个自然。”谁也不会想做奴才,想做连小老婆都不是的玩物。

  潘晟道:“我不过是乡下的一个小地主,也没读过几年书,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护不住表妹,叫你受这样的屈辱,原是我无能,不关表妹的事。”

  秦舒一时听得这话,忍不住落泪,叫去服侍陆赜,人人都说她有福气,便是家里人也只是觉得秦舒因为表哥的亲事伤心罢了。

  偏这个人,说自己受了屈辱,受了屈辱。人人都在背后议论,秦舒去服侍大爷,是抬举她。不说权势,便是相貌、学问、文章,那也是秦舒高攀不上的。

  思及此处,她一边落泪,一边道:“多谢你这样宽慰我,多谢!”

  潘晟最后道:“我没有别的本事,倘若将来表妹有了难处,一定来信告诉我。”

第10章 菱角香 今儿过来得急,不曾换过衣裳……

  第二日一大早,秦舒便进园子去了,到了静妙堂,丫鬟婆子都敛声屏气,便知道老太太还未醒。

  甫一进去,便见碧痕迎面而来,笑着拉住她:“可好全了?你是素日不生病的,这一回可把几年的病都发光了?”

  秦舒也笑,问了几句老太太如何:“晚间还睡得着吗?荣养丸可还按时吃?”

  两个人说着话儿,听见里面有响动声,掀了帘子进去,果然是老太太醒了。

  秦舒同碧痕服侍了梳洗,老太太摸了摸秦舒的脸颊:“瘦了,你一病便是瘦一圈,上回病还是十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本就不胖,家去养了一个月,回来以后手上浑没有一点儿肉了。”

  秦舒低着头不说话,叫老太太拍拍头顶的发梢,叹气道:“凭丫头,咱们家虽是国公府,却是满府的膏粱,唯有一个出息的,便是老大。我如何不知道你,你素来有几分骨气的,一心想着出园子去做正头娘子,不愿意看人脸色讨饭吃。”

  秦舒低头,听见这番话,那些原本不打算说的话便脱口而出:“我知道我这些想头颇有些大逆不道,论尊卑,自然是我配不上大爷,可要是说情愿不情愿的话,我自然是不情愿的。老太太叫我去,我不得不去。可是去之前,这话我还得说出来,服侍主子本没有话说,可去做通房丫头,我不愿去。”

  碧痕听了,吓了一跳,连忙拉了秦舒跪下:“老太太,这丫头病糊涂了,说这些疯话,原不是她的本意。”

  老太太脸上慢慢凝住笑:“这哪里是疯话,这是这丫头的心里话。”她摆摆手:“罢了,这丫头一向左性儿,待日后,便晓得我的苦心了。”

  一面又吩咐碧痕:“你送她去寒碧山房伺候,她如今是留不得这里了,留我这里,只会伤了我们多年情分。”

  碧痕只怕秦舒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一味儿拉她出去。

  不料,秦舒跪在地上,如磐石一般,她抬头:“老太太,您叫我去服侍大爷,我不敢不去,只求您看着我多年服侍的份儿上,应允我最后一件事。我老娘如今年纪大,想着出园子去叫我哥哥孝顺,求您老人家成全。”

  到底是近十年的相处,即便是个猫儿狗儿也有感情,何况是朝夕相对的人呢?

  老太太瞧着秦舒面如死灰的样子,不免添了三分伤心,答应了她:“你放心,我明儿就叫三奶奶办了。你老娘哥哥都是老实人,只会赏赐了银子,往外头做营生去。”

  至此,秦舒便再没有别的话说了,磕了个头:“多谢老太太体恤,奴婢去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说罢,便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静妙堂,走至山石下,这才扶着石头,长吁了一口气。

  碧痕从后面追来:“凭儿,我送你去寒碧山房,咱们也好一路说说话。”

  两个人并排走着,一路上的小丫头看见了,都停下来叫姐姐,过得一会儿,行到山廊上,人渐渐少了些,碧痕这才开口:“凭儿,你素来看得宽,看得远,可不要想不开才好。一味儿去钻了牛角尖,反而害了自己。”

  秦舒默默不说话,等到了山门口,这才道:“也不必来劝我,我不会想不开。只我们姐妹一场,瞧我如今的下场,你也该有个打算。原以为,老太太待我们与旁人不同,现如今看来终究是自己想错了。你还在孝里,大老爷寻不得去。将来出了孝,你该如何是好?”

  碧痕点点头,听了进去,一时间发起愁来:“好妹妹,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秦舒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你仔细留心着,若外头有好的,便早早嫁了去。又或者,寻了老太太,辞去这总钥匙的差事。只是老太太不信任别的人,若要辞了差事,是极不容易的。”

  她一面细说,碧痕一面听得入神,一时之间竟然没瞧见迎面而来的大爷。秦舒背对而立,一时之间自然也是瞧不见的。

  待到三五步远,碧痕这才瞧见大爷一身玉色绢襴衫,束发网巾只插了一根玉簪子,手上拿了一柄折扇,浑似那一家的清俊书生,瞧起来也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

  碧痕拉了秦舒行礼:“请大爷安。”一面又道:“凭儿病好了,老太太现叫她过来寒碧山房伺候。”

  陆赜只点了点头,吩咐秦舒:“明儿要见客,你先去把衣裳准备好。”

  说罢,便领着丁谓走了,碧痕拍拍胸口:“我每次见大爷,就见他冷着一张脸,仿佛要打人板子一般。你去吧,待会儿不忙了,我叫了小丫头送你日常穿的衣裳过来。”

  寒碧山房是陆赜小时候读书的地方,取僻静幽远之意,为的是叫他好生读书。

  秦舒同碧痕分别,迈上山阶,进得花厅,便见神秀,两个人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里边小丫头跑来:“凭儿姐姐,大爷在书房要茶。”

  神秀本瞧不上这些偷懒的小丫头:“不过是要杯茶,难不成你不能端,偏只能我们来做?你是千金小姐,动嘴巴传话就行,我们是奴才丫头,劳心劳力。”

  小丫头满腹委屈:“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大爷一向不叫我们进去书房的。”

  神秀哼一声:“你进不去,难不成我们就能进去了?你自去寻丁护卫,把茶给他就是了,偏来回我们做什么?”

  小丫头怯生生瞧了一眼秦舒:“大爷说了,叫凭儿姐姐端茶进去。”

  神秀生气,伸手去拧她耳朵:“胡言胡语的小蹄子,不过是自己想着偷懒,便胡乱传话,偷着躲差事罢了。”

  小丫头被神秀拧得急拉拉直叫,秦舒拉住她,沉了脸:“好了,不过是件小事,这么打骂,成何体统?”

  神秀讪讪地住了手,小丫头也憋着哭声,秦舒吩咐:“下去洗了脸,再来当差。”又横了一眼神秀:“你心里有气,何苦打骂她,与她本不相干。”

  神秀垂着脖颈,回答:“是!”

  秦舒自洗了手,往外间泡了茶,端进书房,见陆赜正摆了黑子白子,正下棋呢。

  她一走近,陆赜便闻得一阵清香,淡淡的沁人心脾,既不似前几日的玫瑰花蜜香味儿,也不像那日闻见的蔷薇香味儿。

  他一时只觉得这丫头心思巧妙,身上的味道仿佛日日都不一样,一时间猜不出是什么香味儿。

  秦舒把茶递到小桌上,道:“大爷,茶来了,刚泡好的,我听外面的小丫头讲您爱喝烫茶。”

  陆赜嗯了一声,抬眼瞧她,照旧是眼睛看着别处,他漫不经心按下一枚黑子,再用左手按下一枚白子,问:“身上是什么香味儿?”

  秦舒正站在一旁发呆,猛然这么一问,自己举起袖子闻了闻,这才闻见一股极为清淡的菱角香味儿,如实道:“回大爷,想来是菱角的清香,昨儿家里嫂子哥哥买了许多的菱角回来,想来是衣裳上沾染上了。今儿过来得急,不曾换过衣裳。”

  陆赜点点头:“不必换了,这味道极好。”

  秦舒应了一声“是”,便面色如常地站在一旁,仿佛刚才的话无半点暧昧绮思,就如同刚才说的是今天日头好一样。

  陆赜右手下黑子,左手下白子,不一会儿便成了僵局,瞥见站在一旁的秦舒,目光久久落在棋盘上,问:“你可曾学过下棋?”

  秦舒自然是会的,她小的时候住的是父母单位分的房子,对门是她老爹的大学同学,偏偏这个同学学习成绩不如她老爹,除此之外,无论是升迁还是结婚都快他一步,连生孩子也先一步还是个儿子。

  秦舒她老爹攀比心发作,发誓要把自己女儿培养成比对门儿子更优秀的人才。人家对门学什么,秦舒就要学什么,人家对门报什么兴趣班,自己就要报什么兴趣班。

  别的零零散散倒是没有坚持下来,只有下围棋这一项,一直学到高中,还拿了个省级的奖项,这才算对她老爹交代了。

  拿到证书的那一天,他老爹还特意在饭店摆了几桌,把同事都叫过去炫耀,把秦舒尴尬得坐立不安。

  陆赜这样问,秦舒自然是摇头:“并不曾学过,只是见姑娘们下过,看着有趣罢了。”

  秦舒来古代已经快十年了,想起来父母的面容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清晰了,不知道再过几年还记得些什么?这么一想,不免低沉起来。

  陆赜甩开棋子:“换了衣裳,往老太太那里用饭去。”

  秦舒应了,自去寻了小丫头,拿了石青起花的袍子来换上,又重新梳了头发,把网巾换下来,戴上玉冠,腰间除腰带之外,依旧系上宫绦玉佩。

  往静妙堂去,还未进去,就见里面欢欢喜喜的笑闹声,原是老太太想着好容易一家团聚,每日里都叫了大家一同用饭。

  又因为因为老太太的意思,说都是至亲骨肉,不用见外分什么男桌女桌,便都一桌用饭。

第11章 残醉颜 此等艳色,非金玉不可匹敌……

  丫头们鱼贯上来,先用铜盆端了清水来,净过手了,这才端上茶来。

  钟鸣鼎食之家,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一时之间众人都静下来用饭。

  用过饭,众人又撤到水阁上说话,几个姑娘公子都是爱玩的人,当下命了丫头拿了花签来,行起酒令。

  偏玉姑娘心思巧,道:“今日老太太、三哥哥都是喝不得酒的,我看这接不上的人,只管寻了一个肯替他喝酒的丫头来,也不用自己喝,这可好?”

  转眼瞧了瞧秦舒,笑着道:“大哥哥是状元之才,就做令官好了,不然我们可不敢献丑。”

  秦舒晓得她促狭,只怕对那天的事情记仇,听得她这样讲,便松了一口气,自己是不用喝酒了。

  陆赜也点头:“既然玉儿这样说,我便来做这个令官好了。”

  陆赜话音刚落,玉姑娘便站起来去拉秦舒:“既然大哥哥做令官儿,那自然是用不着这丫头了,叫凭儿姐姐替三嫂子喝酒去。三嫂子才赏了她金钗,今日正好还这个情儿。”

  她这么一说,秦舒如何说得出别的话儿来,只叫她推着到了三奶奶身后。

  三奶奶站起来,笑:“放心,我如今也大有长进了,管教凭儿今天喝不了几杯酒。”

  陆赜开始出了酒令,行过了一轮,大家都对答得上。

  四爷便道:“大哥哥,你这个酒令也忒简单了,这里是上好的杏花酒,您便赏几杯给丫头们喝吧。”

  几个姑娘也道:“大哥哥是状元,难不成日常出去宴饮,也是这样的酒令吗?”

  陆赜见老太太兴致高,不想扫了她老人家的兴致,便道:“那好,我正经出个令儿,你们再说。首要花名,花名里面又要不得带草木,其次要天字头古诗一句,最后说一句祝祷,连起来要合律。”

  几个在念书的姑娘,略微想一想,便得了,只一个老太太说的勉强不合音律,也叫着他们给碧痕灌了一杯酒。

  到了三奶奶这里,她娘家与别家不同,讲究的不过是略微认得几个字罢了,这些是不在行的。

  旁边的三爷给她递小话儿,被玉姑娘抓住:“三哥哥这是做什么,我们偏叫三嫂子自己想?”

  三奶奶想得一会儿,就认了,笑:“我比不得你们,认酒认罚。”

  丫鬟端了一盅杏花酒来,玉姑娘笑着递给秦舒:“凭儿姐姐,这下你可得喝酒了。”

  秦舒没办法,只好拿起来,略微抿了一口,辛辣得厉害,不像平日里喝的杏花酒,她刚想说话,就叫玉姑娘抓住手,往嘴里灌去。

  秦舒向来是喝不过这些酒的,在现代的时候是酒精过敏,到了这里来会喝上一点,不过也是度数极低的果酒罢了,她叫这么灌了一盅酒,一时觉得喉咙火辣辣,转过身子咳嗽得不行。

  三奶奶、几个姑娘都瞧着秦舒笑:“看这丫头,伺候过多少酒席宴饮,连这么一小盅都不会喝,连脸都红了,可见是个不中用的。”

  玉姑娘拍着手笑:“年年都是凭儿姐姐做令官,不曾见你喝酒。如今大哥哥家来了,也叫你喝上一回酒。”

  秦舒不但发不得脾气,还得赔笑:“姑娘说笑了。”

  倘若换了往日,她自然转了话头说起别的什么有趣的来,既叫主子高兴,又全了自己体面。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何,自己只干巴巴说了一句‘姑娘说笑了’,便什么也不再说了。

  倒是四爷站起来打圆场:“凭儿姐姐原不会喝酒,恐怕再喝几杯肯定是要醉的。要是她醉了,大哥哥回去谁来伺候?我看叫凭儿姐姐下去,还是叫三嫂子的丫头福佳来,她喝起酒来倒也有趣。”

  一时之间,不知是谁扯了福佳出来,说她喝酒便是醉了,脸色也不会变的。

  秦舒这才退回陆赜身后,站着听他们玩闹。

  过了几轮酒令,老太太略微疲乏了,这才叫大家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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