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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作者:少寒)_分节阅读_第5节
小说作者:少寒   内容大小:215 KB  下载:外室(作者:少寒)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2-13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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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眼,见窗外一片暗青青的日光照进来,竟把老太太的脸色照得发青,面无表情的样子与往日和蔼慈悲全然不同。

  碧痕打了个寒颤,又听老太太慢悠悠吩咐:“凭儿想家去,就叫她家去吧,带好药材。你去三奶奶那儿,叫她吩咐人送凭儿回去,好加她家都知晓主子的恩德。”

  秦舒这里,用过了晚饭,便有婆子端着药来。除此之外,又来了一位大夫,细细地问了一通,何时来~经,可曾腹痛等等。

  秦舒立刻黑了脸,冷冰冰道:“我都很正常。”

  老大夫见她冷淡,不好多问,一边写药方子一边道:“姑娘的脉象,看起来还是有些宫寒,要想子嗣顺利,还得调养才是。”

  秦舒冷笑,撇过头,不再回答。

第8章 金凤钗 凭儿姑娘这是年纪小,不晓得自……

  到了第二日晌午,便见三奶奶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一进来就拉着秦舒嘘寒问暖:“可怜见的,不过病这几日,竟消瘦了这许多。”

  秦舒客套道:“三奶奶如何亲自来了?如今府里忙着老太太的千秋,您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个人使,何苦来我这儿费神?不过是寻常风寒罢了,吃几日药就好了。”

  三奶奶秦氏听了笑:“前日你可是说了,受不得那御、赐翠羽衫的福,倘若病了痛了,都要算在我这里,我这时候怎么能不来瞧你?”又叫丫鬟端了药来,叫秦舒喝下了。

  三奶奶道:“老太太与我说了,送你家去养病。我这里不得空,便叫王二喜家的送你回去,一路上仔细着,可不要见了风。”

  说着拍拍手,一溜儿的丫头捧着锦盒绸缎进来:“这几匹杭州绸你拿着家去,或自己穿,或送人,都行。这里还有一副头面,是老太太送你的。说你往日里不惯打扮的,今时不比往日,可是要好好装扮起来。”

  说罢,便打开一个锦盒,露出里面的金银玉饰品来——攒珠累丝金凤钗,一块儿金子盘成凤凰的样子,还点缀了大颗的珍珠,极为华丽贵重,一个璎珞盘璃项圈,一对儿虾须镯子。

  秦舒见了,心里叫堵得不上不下,勉强笑道:“多谢三奶奶。”

  三奶奶笑着点点头,外头人说老太太寿宴已经有外省的客人来了,大老爷请三奶奶去招呼女眷,这才出了门去。

  那三奶奶的陪嫁丫头道:“三奶奶,我瞧着这董凭儿怎么脸上一丁点笑模样也没有,大爷这样的人物,她竟还有不愿意的?”

  秦氏站住,仰着头笑了一会儿子:“这世上的人,不是人人见了荣华富贵都如同苍蝇见了腐肉一样,再则,俗话讲千金易得,真心难求罢了。”

  话说,秦舒这里,收拾收拾便预备着家去。

  在门口的时候,见着青布小轿,愣了愣:“王嫂子,我不过一个丫头,如何使得?便是老太太,三奶奶,姑娘们也不常在园子里坐轿子的。”

  王二喜家的赔着笑道:“我知道姑娘不喜张扬,只是这是老太太的吩咐,说姑娘病了,不好再受风,叫了轿子送姑娘家去。这是主子的一份恩德,自然该叫姑娘知晓的。”

  秦舒听了,默了默,叹了口气,自掀开轿帘,坐了上去。

  秦舒坐了轿子,叫人抬着出了二门,再从角门出了园子,沿着粉墙走了几百步,往后面一所宅子去。

  这里是国公府的后面,惯常住着国公府的下人,刚下轿子,就见秦舒的老娘,哥哥嫂子还有一个侄女都等在门口了,赶忙扶了她进去,叫她躺在床上。

  她哥哥嫂子都是极为老实本分的人,三十左右的人,都是圆圆的脸,只生了个女儿叫宝儿。嫂子打了温水来,绞了帕子来给她擦汗:“姑娘擦把脸,这一路上出了这许多汗。”

  哥哥抱着宝儿在一边问:“怎么大热天的反而得了风寒,这热风寒是最难好的,街上的冯先生会治这个,待会儿我去找他。”

  一面念叨着她:“许是你贪凉,夜间也要冰块儿。”

  宝儿才四岁,梳着双丫髻,眉心点了胭脂痣,伸手小胖手:“姑姑抱,姑姑抱。”

  这家里唯一一个机敏的便是秦舒的老娘,她原是老太太陪房的一个女儿,自去端了茶来给王二喜家的吃,又见带了许多贵重的东西回来,一边吃着茶一边探了探话。

  王二喜得了三奶奶的吩咐,自然要把话说明白的:“园子里大爷前几日家来了,老太太的意思是选个可靠的人送过去服侍,略微给凭儿姑娘露了露意思,竟然把她吓着了。老太太、三奶奶都说,凭儿姑娘这是年纪小,不晓得自己前程要紧。董娘子是最识大体、最能干通达的,叫你劝一劝姑娘,想通这个理儿。”

  秦舒她老娘听了默默不说话,过了会儿:“王家嫂子,咱们住得近,我们家的事情,你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先头老太太体恤咱们家,叫凭儿过了年就出府来,我就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八字已经换过了,连聘礼都收了。现下叫凭儿去伺候大爷,这门亲事又该怎么办?”

  说着她试探道:“还是说,叫凭儿去伺候大爷,过得几年,再放她回来嫁人?”

  王二喜家的拍了拍秦舒她老娘,笑得不停:“哎呦呦,我的老姐姐,你在府里的时候是一贯聪明伶俐的,说这些糊涂话干什么?”

  她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这才道:“那门亲事算什么?你家这丫头,往后可是好前程。你不知道,咱们家这位大爷现如今是闽浙总督,两个省都归他掌管,这样煊赫的权势便是往上数几代也是没有的。这以后,我只怕还要奉承老姐姐呢?至于那亲事,你们也不必管,三奶奶自有吩咐的。”

  秦舒她老娘捧了一杯茶:“只怕,我这丫头向来的犟脾气,不讨大爷喜欢。”

  王二喜家的哈哈笑起来:“我的老姐姐,这你可想错了,本就是大爷待她与别的丫头不同,老太太才起了这个意的。我虽没在席面上伺候,但听我家那丫头讲,前儿大爷还问起怎么不见凭儿,怎么这许久了病不见好?可见是极为上心的……”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子,秦舒她老娘送了人走,这才进来瞧秦舒,见她不像是极没精神的模样,拿了她自己叫人做的积木同宝儿在床上玩儿。

  她嫂子端了西瓜进来:“姑娘喜欢吃这瓜,上外头买了来,姑娘解解渴。”

  秦舒瞧了,并没有兴致,这个时候的西瓜跟现代大棚无籽西瓜可不一样,个头小不说里面的果肉也是红红白白的,她拿了一小块递给宝儿,笑:“宝儿吃瓜。”

  宝儿拿过来,晓得这个姑姑喜欢自己,笑嘻嘻学了一句她的话:“宝儿是吃瓜群众。”

  童言童言,引得大家都笑起来,秦舒老娘笑道:“都怪凭儿,说得这些话来教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这么忽的冒出来,只叫人笑。”

  秦舒笑着把宝儿抱起来,亲了她小脸蛋一口,回头道:“妈,嫂子,你们两可不能给她裹小脚。也不知哪里流传过来的,这几年竟然时兴起来,好好的一双脚裹了就变成残废了。”

  她嫂子道:“姑娘嘱咐了,我是肯定要听的,咱们家虽说靠着姑娘,不愁衣食,但是也不能学人家小姐裹脚。”

  秦舒点点头,对嫂子道:“我有话说,嫂子叫哥哥进来吧,我不过是气极了,也不是什么风寒,不必去寻大夫来。”

  过得一会儿,一家人除了早死的老子,便都进了里屋。

  秦舒道:“我原想着,等我出了园子,便一家人都脱了奴籍,出去过活。我以前叫着哥哥赎身出来,经营小本买卖,现在也能维持住一家子的开销了。等一二日,我回府去,便求了老太太,叫放了妈也出去。”

  秦舒她老娘要说些个什么,叫秦舒止住了:“妈,你也不用想着一个月在园子里挣那半两银子,你年纪大了,该是我们孝顺你。”

  秦舒她老娘一向都听自己女儿的,不过十来岁就同自己参谋家里的事,后来她出息了,做了一等丫头,就更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了。

  哥哥也道:“妈,妹妹说得是,我那铺子每月也有三五两银子,足够过活了。”

  秦舒她老娘点点头:“我知道,你妹妹向来是不喜欢我进园子赔笑脸的,我如今老了,自然都听儿女的。你们叫我出来,我就出来,再不济还能在家里带带宝儿。”

  秦舒又指着那些锦盒:“那是老太太给我的东西,我这回要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东西就留下,孝敬妈。”

  秦舒她老娘摆手:“这是老太太给你的体面,给你穿戴的。你这样的青春的小姑娘才要装扮起来,我这人老珠黄的老婆子戴这些首饰做什么?”

  装扮起来?秦舒冷着脸笑:“什么装扮起来?我难道也要学那些倚楼卖笑的粉头吗?”

  一时之间,叫人吓了一跳,秦舒她老娘慌忙道:“丫头,我哪里说这个,凭你要做什么,我哪一件没有依你?倘若你实在不想,咱们就去求老太太,左不过打几板子出气罢了。”

  秦舒瞥过头:“你这身子,打上四十板子哪里还得活命?倘若只打打板子,我也认了,只怕发买了我们出气,不知流落到哪里,又会叫谁家买去……”

  这些,大家自然都是知道的,只不肯自己开口,反而叫秦舒寒心。

  她叹了口气,继续嘱咐:“那些金银首饰,不是给你们穿戴的,你们往当铺里死当,换了保值的金子银子,或者银票来,这才是正理。我托了绣房的徐嫂子,叫她替我买几架织机,嫂子和妈都是惯常做这个的,自是能养活自己。加上哥哥的小铺子,就算站住脚跟了。”

第9章 宝德楼 你是公侯家的公子

  一家人连连点头,听得她这样安排,竟然如同安排后事一样,哥哥劝道:“妹妹可不要做傻事,我是没本事的人,可要知道妹妹要做傻事,便也去回绝了老太太,即便是叫主子卖去别处,我卖了铺子也赎你们回来。”

  宝儿跑过去抱着秦舒:“姑姑不哭,宝儿呼呼;姑姑不哭,宝儿呼呼……”

  秦舒往脸上一抹,竟然已经流出泪来,她拿着帕子擦了擦。

  她这个哥哥自幼待她好,是个莽撞的实心眼,怕他真去回了话,反而惹事,便遮掩道:“我不是为别的,只想着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一家团聚。”

  夜半,秦舒老娘同秦舒道:“丫头,这都是命,都是命。”

  秦舒茫然,心里道:“这不是我的命,无论在哪里,这都不是我的命。在现代,我就该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身边是自己喜欢的男友,得空了就带着父母满世界旅游;要是在古代,那也得靠着自己的经营,衣食不愁,嫁个性情温和的男子,闲了往街上买了牡丹花插在家里……而不是做谁,连小老婆也算不上的玩物。”

  秦舒在家里歇了两天,自己想清楚了对策,病自然是全好了。

  这天,她带着宝儿往街上买了荷花来,手上抱了一捧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宝儿手上拿了一片荷叶,刚过转角,就见前面一簇簇的轿子,槐树下停了几匹马儿,头前的一个浓眉大眼,不是大爷的护卫——丁谓?

  待秦舒走近一点,那轿子帘子掀开,出来的竟然是府里的玉姑娘同四爷,两个人不知哪里去玩了,见着秦舒:“凭儿姐姐,上街买花去了吗?”

  秦舒行了礼,浅笑着道:“是,昨天听人说街上的荷花很好,今儿一早便去了,得了这么一捧子花骨朵儿。玉姑娘同四爷,怎的在这里?是上哪里玩去了吗?”

  四爷比玉姑娘大一岁,两个人自幼长大,做什么都是一道儿,他笑笑:“姐姐明鉴,今儿倒不是我带了玉儿出来浑玩,是大哥哥带我们出来的,也不是玩,是温陵先生讲学,我们去听了一会儿。姐姐是不知道,那山上竟然有许多人,上至闺阁千金,下至贩夫走卒,有的还是从几十里之外赶来的,直堵得水泄不通……”

  秦舒正听得有趣,便听得玉姑娘扑哧一声笑起来:“你还叫姐姐么?姐姐长,姐姐短的,可见你不尊重,过不了几日咱们论理就该叫小嫂子了。”

  说罢,摇了摇秦舒的胳膊,打趣道:“是吧,小嫂子?”

  四爷晓得些内情,忙去瞧秦舒,果然见她脸色不好,赔罪:“凭儿姐姐,玉儿一向这样的。”又嗔怪了玉姑娘一眼。

  秦舒道:“玉姑娘性子,我哪里不知道,本没有什么的,大家一处玩笑惯了。”

  玉儿姑娘笑笑,心里一时不舒服起来:“我一向这样?我一向是哪儿样的人?你们是侯门公府,我本就是低品武官家的女儿,是个糊涂人,识不得你们这里的规矩。我看我还是回家去算了,免得不知说了什么玩笑话,就得罪了你家的丫头少爷。”

  说罢,同秦舒告辞了,竟然不理四爷,一个人回了轿子上,不多会儿,那轿子就起了,往园子里去。

  四爷得了个没趣,见玉姑娘走吧,一时之间只想追着出去,对着秦舒道:“凭儿姐姐,今儿在宝德楼吃饭,我说了一句,这里瞧过去竟然一眼能瞧见凭儿姐姐家门口的槐树。大哥哥听了,便道,你们同她好,为何不去瞧瞧?”

  秦舒心里不耐烦,好似人人都在提醒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四爷,说这个做什么?你们要来,我高兴呢。”

  四爷不好再说,只道:“改日再来瞧姐姐。”

  秦舒站在远处,见轿子起身走了,丁谓还留在原地,他手上捧着个盒子,下得马来,捧给秦舒:“这是爷给你带的点心,他说这家还算是正宗的苏式点心。”

  秦舒面无表情,吩咐宝儿:“姑姑手上不得空,宝儿帮姑姑拿着。”

  宝儿接过来,倒也拿得稳,口齿清晰道:“多谢大叔。”

  丁谓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不过二十岁,怎么就成了大叔了?

  说罢,两个人就回了院子里。

  外头的丁谓站了一会儿,见这女子一句话都没同自己说,他恍惚的上了马,要是爷问起那女子回了什么话,自己该怎么说啊?他想了想,决定如实说,反正自己要是瞎编了话儿去回,一准儿叫爷看出来。

  秦舒她嫂子听见外头的声音,只是她一向是怕见人的,便没有出来,听见秦舒进来,便出来接东西。

  她把宝儿手上的点心盒子拿出来,奇怪道:“这是宝德楼的点心盒子,且不说里面的点心,单这盒子就要二两银子呢?一准儿是宝儿贪吃,这样花姑姑的钱?”

  宝儿回嘴:“不是,是人送的。”

  秦舒也不想多说,见宝儿馋得厉害,便打开来叫她吃:“刚才是园子里的玉姑娘和四爷来了,他们外面玩去的,便同我来说说话。”

  她嫂子见这样说,少不得期期艾艾的说一句:“早上你带了宝儿才上街上去,王二喜家的就来了,问姑娘病好全了没有。说是一二日后,就是老太太千秋,老太太那里等闲离不得你,每日总要念叨你几句的。要是好全了,便回了园子里去。那时,你哥哥同妈不在家,我不知道怎么回话,就说还不曾好,还在吃药。”

  秦舒叹气:“总要回去的,也不过这一两日罢了,嫂子替我收拾收拾,我明日早上便回园子里去吧。”

  且说丁谓那里,他回来了,收了几封火漆信,送进去:“京里的贺大人传了信儿来,说是等案子落定,便来杭州与爷相商要事。”

  他本就是送个信进来,见爷不叫他走,便杂七杂八的回事情,待说完了,实在没有可说的了,便住了口,熬刑似的站在书房。

  陆赜回了几封信,这才放下笔道:“没别的了?”

  丁谓想了想,突然想到爷问的是那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

  陆赜叫他逗笑了:“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丁谓轻轻抬眼,偷着瞧了一眼,见他脸色尚好,便道:“回爷的话,凭儿姑娘没有说什么话,我送了糕点,她便叫一个小女孩儿拿着,径直走进去了,没有同我说一句话,也没有话叫我给爷说。”

  陆赜脸上一阵青,仍了书案上的一本书砸在丁谓头上,骂道:“蠢东西,谁叫你说这个?立刻滚出去,给我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丁谓得了吩咐,立刻出去了,心里想着,即便是扎马步也比在里面熬刑似地站着好,不过自己下次到底要怎么回话才好,怎么说都是要被罚的,这大概就是杨师爷讲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秦舒对这些浑然无知,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人,是来退亲的潘晟同他母亲。

  秦舒她老娘和哥哥,自觉有愧,各自交还了庚帖,便对着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母亲倒是摇摇头:“也算这两个孩子没缘分罢了,我们原想着问问凭儿的意思,再不想园子里二奶奶派了人来。我们寡母二人,实在无力应对,也算着对凭儿不起。我知道,凭儿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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