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盈袖慌了神,冻得牙关直打颤,她云英未嫁,从来没被男人看过身子啊。
慌乱间,女孩在雪里摸到一块石头。
要不,装晕吧,瞅个机会照脑袋砸下去,然后逃。
拿定主意后,盈袖轻哼了声,软软倒在雪地里,没入雪中的手去抓那块石头……
“姑娘,姑娘。”
左良傅皱眉,晕了?死了?
大约见了太多生死,左良傅半跪在地,不慌不忙地将盈袖上半身抬起,让她靠在自己腿上,两指伸向女孩脖颈探脉,触手凉腻,如同羊脂美玉。
他感觉到,在碰她的瞬间,这丫头微微躲了下。
呵,装的。
左良傅一笑,心想大约姑娘家害羞,加上受了点伤,脱不动衣裳,要他帮忙,又不好意思开口,便装晕。
这有什么的,大丈夫急公好义,帮这个忙就是了。
谁知刚扯开姑娘的小袄上的盘扣,左良傅忽然感觉危险气息传来,下意识侧过身子一躲,定睛一看,好险,这丫头居然拿石头砸他的头。
“作死!”
左良傅大怒,扬手便去打,可巴掌生生在女孩脸边停住了,他下手没轻重,便是精壮的男人都受不住,更别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可还是生气。
左良傅虎着脸,两指在女孩额头弹了下,喝骂道:
“好毒的丫头。”
“你才毒!”
盈袖只感觉脑门疼得厉害,拳头胡乱往男人身上招呼。
就在此时,她看见前边出现两抹绿油油的东西,会动,像狼的眼睛,又像鬼火。
“啊,后面!大人你后面有东西!”
盈袖尖叫了声,吓得扑入男人怀里,仿佛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别怕。”
左良傅环抱住女孩,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将火折子重新吹亮,竖在雪中。
他是行伍之人,对危险气息向来敏感。
头先就听见狼嚎叫,没想到这畜生这么快就顺着人气摸过来了。
“你乖乖换衣裳,我去宰这两头狼,别叫我再生气,懂?”
“懂。”
盈袖忙点头,心悸有余,得亏那会儿没跑,否则真要葬身狼腹了。
女孩偷偷朝前看去,左良傅手执长刀,警惕地半弯着身子,朝步步紧逼而来的狼走去。
这两头狼长得像有些像狗,但眼睛歹毒,皮毛水滑厚实,爪子往后刨雪,满是獠牙的口中往出喷热气,嚎叫了声,一齐扑向左良傅。
“小心!”
盈袖不由得呼出声。
个头小些的那头狼察觉到她的声音,朝她极速奔来,就在扑到她身前的瞬间,被赶来的左良傅用力斩了首,热血高扬起,溅了一地,鲜红将白雪融化,似乎还有热气在飘。
“怕不怕?”左良傅将狼头一脚踢开,沉声问。
“怕?你这种人我都不怕,还会怕这种杂毛畜生?”
盈袖紧紧闭着眼,强撑着说。
当然怕了,她心这会儿猛跳,浑身都抖。
“哈哈哈。”
左良傅大笑,手腕一转,抖落长刀上的狼血,在满天大雪里朝前奔去,在与饿狼厮杀同时,还不忘调侃盈袖。
“怕就哭出来,我不笑你。”
“我才不会哭。”
盈袖拳头紧攥,压根不敢动一下。她害怕那头没了脑袋的狼会站起来,怕活着的那头趁左良傅不注意,冲过来咬她的脖子。
“数十个数,然后把眼睛睁开。”
“一、二、三……”
盈袖已经骇得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数。数到十的时候,她听见那头狼似乎被利刃刺透了身子,绝望地嚎叫;
数到十五的时候,她听见左良傅将刀收回刀鞘;
数到二十五的时候,她听见左良傅好像走过来了,蹲在她面前,看她,最后轻松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把她吓得一哆嗦,差点跌倒。
“可以睁眼了。”男人嗤笑了声。
盈袖慢慢睁开眼,蓦地瞧见面前有个血糊糊的狼头。
“我要吃了你。”左良傅故意压低了声音,拉长语调,晃动顶在面前的狼头去吓唬女孩。
盈袖吓得尖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巴掌打掉他手里的狼头,顺便又甩了他一耳光。
“走开!”
盈袖哭着吼,没忍住,猛吐了起来。
左良傅摸了下打的侧脸,颇有些无辜地嘟囔了句:“不过开个小玩笑,就敢大耳刮子打本官,皇帝都舍不得打我呢。”
说罢这话,左良傅阴沉着脸起身,从地上拾起狼头和狼身,拖着往潺潺流动的河边走去。
“缺心眼的狗官!”
盈袖剜了眼男人的背影,捂着沉闷的心口,小声骂了句。
她感觉苦胆都要吐出来了,浑身酸软无力,眼前阵阵发黑,真快撑不下去了。
蓦地瞅见旁边放着左良傅的棉袍,盈袖又咒骂了两句,赶忙将自己已经快冻住的袄裙脱下,换上他的。
刚穿上,冰凉麻木的身子就感觉到了暖意,盈袖勉强站起来,她是真不行了,浑身都是伤,得赶紧瞧大夫,现下,少不得靠在姓左的身上。
盈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棉鞋早都被雪浸湿,脚都快冻得没知觉了。姓左的个子太高,棉袍在地上堆了起来,好几次差点把她绊倒。
走近一看,她发现左良傅竟脱了靴袜,将裤脚高高挽起,上身只穿着层单薄亵衣,站在冰河中央,弯腰剥狼皮。
“穿好了?”
左良傅熟稔地剥皮,抬头看了眼女孩,笑道:“稍微等下,马上就好了。”
“你干嘛要剥?”
盈袖不敢看这血腥场面,忙侧过身子。
“为什么剥?”
左良傅冷笑了声。
大约是方才与狼厮杀了场,活动开了,这会儿额头竟热出了层微汗。
他仰头,让雪花落在发热的面上,暗道:瞧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住,最近的村落也在几十里之外,好在他和亲卫在一个月前就潜入了云州,私下探查魏王在云州的布防和势力深浅,后来决定率先招抚陈砚松,便来了桃溪乡,对此地方圆百里了如指掌,曾商讨过万一在陈砚松那儿吃了憋,退时该藏身哪个地方。
密林中有个破败的山神小庙,已经荒废了十几年,早都成了虎狼狸子寄居地,就连当地人都鲜少知道这地方,今晚正好带盈袖住那儿,这大冷的天,他身强体健,这小丫头怕是吃不住。
正巧遇两头狼,剥了皮,待会儿架起火烘干,一张铺地上,另一张盖身上,别冻坏她。
虽然这般想,左良傅没说出来。
他摸了把挨了耳光的左脸,冷笑了数声,幽幽道:“先练练手。从前本官审问犯官及其家眷,最好玩儿的刑罚就是剥皮,啧啧,你是不知道,女人的皮才好呢,做成灯笼,又白又透,还香。”
盈袖一愣,人皮灯笼?女孩浑身发颤,恶心感又泛了上来,越发眩晕了,左良傅还是人么。
转而一想,她应该对左良傅有用,否则这恶鬼就不会脱自己的棉袍给她穿。
越来越晕,脚一软,女孩瘫倒在地,便什么也不晓得了……
左良傅慌了,急步跑过去,将晕倒的盈袖揽在怀里,掐人中,连叫了十几声,还不见醒来,一摸脉,脉搏微弱紊乱。
“嗐!”
左良傅打了自己一耳光,悔恨不已:“左良傅啊左良傅,你平日家最烦和女人说话,今儿鬼迷心窍了?话恁多!”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官方吐槽:某人,活该你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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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郎西
到了后半夜,雪越下越大。
北疆多深山老林,树木高耸,树根露在地面上,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左良傅背着盈袖,空余的手拿着女孩的袄裙和两张狼皮,沿着先前做好的标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找到了隐在林中的山神庙。
这山神庙倒塌了半边,泥像早都成了光秃秃的土疙瘩,破旧的匾额上依稀残存些许墨迹,已然看不清了。
左良傅弯腰进了小庙,用脚踢开地上的石块和朽木,迅速清理出一小片干净的地方,轻轻地放下盈袖,让她靠在神座边。
紧接着,他搬开沉重的泥像,登时扬起股粉尘,豁然露出个不大不小的洞,里头有他一个月前就放下的物资,干柴火、清水、老秦酒、牛肉干、白薯和几瓶伤药。
这样的洞在方圆百里还有好几处,所以,哪怕魏王派出上万精锐来围杀,他也能舒舒服服地活到卫军带着圣旨入洛阳的那天。
左良傅是行伍之人,早些年也曾带兵打过越国蛮人,这种荒野生存自然不在话下,很快就生起了堆火,他埋了几个白薯进火堆,把略有些潮湿的狼皮用木条撑起来,往干烘烤,随后,去外头折了些长树枝回来,将露天的庙顶遮好,稍稍抵挡住些风寒。
在做好这些事后,左良傅取了个装清水的皮囊,洗干净了手,把已经烘干的狼皮平铺在地上,将昏迷的盈袖放上去。
他盘腿坐在盈袖身侧,借着火光,仔细地看这姑娘。
鹅蛋脸,柳叶眉,同陈砚松一样,左眼底下有个米粒大小的胭脂痣,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左良傅犹豫了片刻,动手将盈袖身上穿的绵袍解开,没留神,把肚兜给扯断了。
就像被人敲了一闷棍,左良傅微怔。
书上说北齐后主高纬的宠妃冯小怜玉体横陈,媚态十足,前后跟了几个男人,是个亡国害人的祸水。先前他总不信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把男人迷成那样,而今瞧见这丫头,他信了。
她肌肤莹润,就像刚刚从蒸屉里端出来的豆腐脑花,白得没半点瑕疵,而且嫩得要命,仿佛碰一下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