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佛经亦有抄板。
许雅让丫鬟送来的便是有名的抄板。
顾淼儿心头隐隐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冰雪初融。
而流知送去给白苏墨,白苏墨亦收下了。
顾淼儿更觉心中明了了几分。
难不成……
顾淼儿唤来宝澶问了几句,宝澶忙不迭点头,听流知说,有一日晨间许小姐确实来过苑中,只是那时小姐在歇息,许小姐坐了些许时候就离开了,也似是……就来过这一次,两人没照面过,后来,许小姐也没再来过苑中……
旁的再多,宝澶也不知晓了。
只说许小姐还遣人来送过旁的小玩意儿,小姐也收下了。
这便足够了,顾淼儿没有多问。
待得宝澶离开,顾淼儿双手撑在案几上,下颚悠悠抵在手背上,眼珠子转了几圈,想了又想,这怎么看……都是和好的痕迹呀!
虽不知其中细节,但笑意漫上顾淼儿的眼角眉梢。
没有旁人比她更希望看到这两人和好。
闺蜜之间,哪里没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那南阳郡王府的小郡主和秦府秦丹都吵吵闹闹多少回,最后还是形影不离,但隔一阵又吵吵了回来,只是遇到旁人诋毁对方,都还会忍不住同那人互撕起来。
白苏墨同许雅早前从来不吵,白芷书院那次是将顾淼儿全然吓住了。
许雅的话说得太过,她想劝都没有立场。
但后来许雅在宫中失态,白苏墨明显也是紧张的。
许雅同白苏墨的相处,与京中的旁的贵女都不同,明明相互羡慕,也相互欣赏,也能玩到一处去。可一旦起了隔阂,却谁都不会轻易低头,主动退让一步。而白芷书院的事,起因是许雅,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只能许雅来解这个局……
想她们三人自幼在一处,亲密无间。但白苏墨嫁去了燕韩,许雅也同广弗郡王府的世子定了亲,眼下广弗郡王府的世子虽在京中,却有一日是要回封地的,那许雅在京中能呆的时日也不多。
再往后,她们三人还想要像早前一样聚在一处,亦不知要多久。
顾淼儿知晓此事急不得,需循序渐进。
但好在眼下不过六月,尚有静待之时。
顾淼儿心想,再等大半个月,许是,能邀许雅一道来清然苑中看她演皮影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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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到了七月初。
顾淼儿的第一出皮影大戏已排得差不多,其实多亏了范好胜的加入。
这京中还能闲得同她一处在白苏墨这里排皮影戏的,也大抵只能找到范好胜了。
她早前同范好胜算不得熟络。
但在国公府这月余,却总是能与范好胜抬头不见低头见。
两人之间便也越渐熟悉起来。
她当初也是硬着头皮邀请范好胜一道的,但许是范好胜也真是在京中呆得无趣了,竟会答应她。
两人还果真能凑成了一组,在清然苑中摆弄起皮影戏来。
于是范好胜连禁军校场和马场都少有去了,专心钻研起皮影戏来。
皮影戏的师傅都说好的皮影戏人偶要自己绘制才更复神韵,两人竟又开始裁剪,上色,负责各自的部分,乐此不疲。
顾淼儿才发现范好胜竟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范好胜也认真。
两人不知裁剪了多少版。
白苏墨日日看她二人,日日都在想,怕是魔怔了两个。
范好胜也似是在骑马射箭之外找到了旁的乐趣。
最乐意的当属将军夫人。
一个姑娘家,终日骑马射箭始终不像样子,做做皮影戏修身养性也好。但更让将军夫人欣喜的是,好胜同白苏墨,顾淼儿一处久了,不仅玩皮影戏去了,更还被顾淼儿拉去换了一身裙子。
虽只有一日,好胜脸色也阴晴不定的,但将军夫人确实欣喜坏了。
这回,无论如何都要让好胜在京中多留些时候。
将军夫人觉得,在边关,就是驻军中的姑娘太少了。在京中,同大家玩到一处,终究也多少有了姑娘家的样子。
将军夫人巴不得她日日都往国公府去才好。
(第二更后盾)
入了七月,苍月京中就似开始下火了一般,白苏墨足不出户都避不开酷暑炎炎。
早前没有身孕的时候,屋内便少不了冰解暑。
眼下,王太医和华大夫都不让多用,流知和宝澶、芍之只能轮流给她扇扇。
尤其到了夜间,鸣蝉了了,白苏墨更难入睡。
王太医说过,孩子许是会提前出生,流知、宝澶和芍之几人都不敢马虎了去。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渐多,白苏墨白日里便多了歇息的时候。
顾淼儿也不敢多问。
私下里,范好胜心中也好奇,可是苏墨真要生了?
……
等到七月初十,范好胜同顾淼儿的第一出皮影戏总算要开演。
煞有其事准备了十余日,还准备得颇为隆重。
地点就摆在清然苑的外阁间,也无需旁的观众了,就演给白苏墨看,只是顾淼儿还邀了许雅一道,剩余的便是围观的粗使丫鬟和婆子,苑中颇有些热闹。只是白苏墨有身孕在,怕锣鼓吵闹,就省了些敲敲打打,音乐也都省了,就照着台词和剧本,顾淼儿和范好胜在一处边演边念,应是合了多遍,语气中还有抑扬顿挫。
实在缺角色声音的,流知,宝澶和芍之几人都充数成了声音群演。
宝澶稍微还好些。
流知和芍之都纷纷笑了场。
白苏墨哭笑不得。
不过好赖这剧本也就是顾淼儿新近得来的话本,本就改得欢乐,为搏一笑,这样一演反倒增了几分喜感。
……
皮影戏分了上下半场两场。
上半场结束,白苏墨和许雅都鼓掌。
这念台词和拎皮偶配合的部分都需考功力,上半场结束,顾淼儿和范好胜口渴至极,赶紧喝水。
范好胜只觉这皮影戏真不是容易事。
又要眼疾手快,还要心细,比骑马射箭还要难上许多……
顾淼儿却一会儿瞄瞄白苏墨,一会儿瞄瞄许雅。
她费这么多功夫,演这么大一出戏,总算是将她二人凑到了一处。
聪明人之间惯来知晓如何该避讳当避讳的,白苏墨和许雅二人就是如此。演皮影戏的时候,顾淼儿亦偷偷瞥过她二人,大部分时候各自看各自的,各自笑各自的,但实在精彩的时候,两人会在一处说话打趣。
顾淼儿觉得,这般于她来讲实在再好不过了……
中场休息,宝澶端了些冰镇的水果和果饮来。
顾淼儿只觉一口下肚份外解暑。
范好胜早前也实在是渴了,端了果茶一口气饮了多半。
白苏墨早前没有饮冰饮的习惯,眼下,却看了眼馋。
“你且再忍忍,等卸货的……”许雅打趣。
白苏墨颔首表示赞同。
顾淼儿笑弯了眼眸,仿佛一瞬间,忽然回到了早前时光。
范好胜要了第二碗。
白苏墨提醒:“当心受凉。”
范好胜便笑:“习惯了,在西南雪山时候还饮过雪水。”
饮雪水?
这端却是白苏墨,顾淼儿和许雅三人齐齐看过来。
用雪水煮茶乃是极风雅之事,只是要将雪水运到京中实在太琐碎了些,要耗的功夫太多。除了宫中,旁人也不怎么愿意折腾。可听范好胜这么一说,三人来了好奇,只是听着听着,才知方才没有听错,范好胜说的是直接饮的雪水,并非是煮沸的雪水……
话题便这般引到了范好胜身上。
尤其是顾淼儿和许雅,问了不少驻军中的事情,范好胜也说了许多。
不少她觉得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在顾淼儿和许雅等人看来都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行军过程中饮雪水,露天席地而睡,西南有骚.乱的时候,藏在竹排下面用细得芦苇呼吸潜泳……
三人听得入神,又紧张。
但觉得有趣的是,行军时架灶烤鱼,采摘各类浆果辨识是否有毒,吃得最少的便是蘑菇,尤其是颜色鲜艳的蘑菇……
三人听得连连点头,仿佛当下就置身在野外一般。
全然忘了还有下半场皮影戏的事。
宝澶还惦记着皮影戏呢,流知拽了拽她的衣袖,难得几人有一处说话的时候,皮影戏能推到什么时候便是什么时候罢。
再过些时候,白苏墨有些乏了。
芍之扶她回内屋中躺一会儿。
范好胜同顾淼儿、许雅一处,又说了不少边界的事。
而顾淼儿和许雅本就一直在京中,范好胜少有入京,两人便也同范好胜说了不少京中的八卦。早前范好胜多是觉得无趣的,但同顾淼儿,许雅一处久了,倒觉得这京中有趣的大有人在。不少她早前都是认识的,也有部分只有些许印象,可一旦对上号了,又忍不住捧腹……
等到白苏墨都小眯了一觉出屋,她三人还在一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