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渊则放下车帘,在长街之中,这辆平西王府的马车缓缓离去,逐渐消失。
楚芙阳凝望片刻,才回驿中去,西昭的使节上前询问可有见到大盛皇帝,她点了头,他们是想知道可有引诱皇帝,这种事她想过,却没有尝试。
虽不知皇帝的决定,但想必明日入宫求见,应不会被拦在殿外了。
楚芙阳看使节一眼,忽然又开口道:“改日给平西王府送去,你便代我同他赔礼吧。”
那使节虽疑惑,但也道了是。
楚芙阳深吸了口气,纵使以前与他过往诸多,她如今只是西昭公主,身负重责,是该保持距离,庄新月的一切,她会慢慢去调查了解。
从玉泉山庄归来,楚芙阳时不时就发呆出神,有些记忆变得越发清明起来,一点点的充斥在脑海里,她有了存在的实质感,并不是个没有回忆的人。
只是这记忆越到最后,心越是沉重。
梦见她要成婚了,那日的回春堂来得聘礼之多,摆满了庄家大堂,箱子上的红绸带格外的喜庆,庄家与回春堂的联姻。
可她却又没想象中的高兴,是慌张无措,从庄府到医馆的距离并不远,她急匆匆赶出门,在庄府不远处的巷道里,见到了谢五的身影。
他的行走得缓慢,还有几分不便,这个人总是很安静地注视着一切,她若不注意,就不会发现他的存在,可偏偏她看得见他,从来没有揭穿他的存在。
这次则唤住了谢五,越过人群和街道,庄家的喜庆的气息与她无关,站在他的身前,她轻笑着:“我要成婚了,和少堂主。”
谢五静静地看着她,平静得出奇,最终扬唇一笑,“愿庄小姐同他,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简单的话语,使得她犹豫了。
明明如同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就像自己真的真的很欣喜似的。
“多谢,大婚当日定要来啊。”
谢五的笑,就像在真的为她高兴,“在下病疾未愈,便不去了。”
最终他们从街口分别,她心凉得手指发颤,看着他离去,忍不住眼泪落下,明明想让他带她走,她勇气不够,说不出口。
谢五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或许她以为的,都是自作多情,他并不在意她。
视线模糊,渐行渐远,从未想过这是最后一面,自此谢五消失不见,洛阳潼关战事爆发,唯有辽西最为平息。
而她坠入河水之中,水寒之极,难以言喻。
当梦醒之时,已是翌日清晨,扶风驿庭院中,枝头有鸟雀争鸣,好不热闹。
楚芙阳卧在榻上深深喘息,久久无法平息,眼角湿润,心口的痛楚还未褪去,那些真实的感觉,犹如贴切的发生着,一切都如此深刻。
楚芙阳艰难地下了榻,走到桌旁倒了杯茶水喝,此时的微弱的阳光从窗外透过来,她捧着茶水,看向枝头跳跃的鸟雀,神色恍惚。
谢知渊是谢五……
他不是什么穷酸的书生画师,他是当年的骨面王爷,谢家三代镇守辽西,是辽西的将领。
当年她还处处维护他,保护他,生怕他惹怒周霖安,如今想来,竟有些可笑。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楚芙阳从回忆中惊醒,看向房门:“何事?”
门外之人是西昭使节,他道:“大盛皇帝的旨意来了。”
楚芙阳心头一沉,她还未赶到长元殿去,这皇帝先来旨意了。
洗梳之后,楚芙阳安定下心神,未有停顿,赶往扶风驿厅堂,入门只见那体型微胖的福如富,颇有福气的面容,恭敬可嘉,是等候多时了。
面对那玄明的圣旨,楚芙阳跪礼听旨,身后一众西昭使节,不敢声张。
那圣旨上所写,即日起,大盛将令部分工部官员派往西昭女国治水三年,期间援助物资银两,西昭国将为此朝贡大盛百年,签订协书。
听到此,在场众人皆是大喜,楚芙阳低垂着首,心间如同大松一口气,算是守得云开。
福如富顿了一下,接着往下念,“芙阳公主才貌双绝,名德皓贞,择日与平西郡王结成秦晋之好,愿与西昭女国永固交好,钦此。”
话音落下,楚芙阳愣住,怎么是平西郡王......
福如富则将圣旨合上,放在她举着的双手上,道了声恭喜。
楚芙阳在身旁的人搀扶着起身,神情恍惚。
福如富浩浩荡荡的来,没有多做停留,又浩浩荡荡的离去。
楚芙阳看着手中的圣旨,她捏着旨边角的指尖泛白,上面的字迹清楚,写得是平西郡王。
和亲之人忽然成了谢五……
第89章 朝暮(21)
和亲的圣旨下了后,前去西昭女国的官员便已启程,扶风驿留下的便只是芙阳公主和部分侍从。
太史局便择好了日子,这年底的好日子较多,也好选着。
这芙阳公主毕竟是要嫁到大盛来的,莫让人落了个孤单,姜卿儿本着是个闲不住的,便去了趟扶风驿,也算是探探底细。
来时那楚芙阳正端着医书瞧看,人见着温雅和气的,秋赏时二人相交甚少,这会儿便慰问了几句。
在扶风驿坐上没多久,福公公便来人把这位皇后娘娘给请回去了,着实是盯得紧。
姜卿儿应早想到李墨会将芙阳公主配给平西王的,这脑子近来总是不管用。
不久之后,皇后怀有身孕的喜事便传开了,长公主为此跑了一趟永安宫,带着不少的膳补的药品,在她眼里皇室利益最为重要。
姜卿儿有了身孕,也算是了去她一桩心事,自然是欣喜的,之前送的送子观音还在香阁里放着呢,她该关心关心自家儿子了。
自打陆元澈成了家,是青楼也不去了,赌场也不逛了,办完公务便往家中跑。
那魏家小姐是着实厉害,脾性有些悍,陆元澈本着往赌场去,片刻之后,她便提着长棍来逮人。
陆元澈自来不和女子相斗,也不是说打不过她,但愣是容着她打得他满赌场得跑,闹得满盛京的笑话,他没了法子,只是不往赌场里去了,当初的小霸王变成了妻管严。
听了这话,姜卿儿笑出了声,果然着魏小姐是最适合陆元澈的。
长公主来了永安宫之后,又来了不少世家小姐,皇后正受宠,人人都想套些近乎。
这见多了,姜卿儿便乏了,来人也就见得少,由着周三娘将人给挡回去。
这害喜的日子过了,姜卿儿胃口涨不少,一张小嘴总是在吃着,小腹开始隆起。
夜晚入眠时,李墨抱着她,便总是习惯将手掌放在她的肚子上轻抚。
渐渐的天气寒凉,永安宫早早就备上了暖炭炉火,卧房内设上暖阁,陈铺着绒垫。
李墨早早便命尚衣局的给姜卿儿缝制一身狐裘斗篷,莫忘外面闯风冻着,毛绒绒的,穿上时,倒让他想起杜若寺初见时,披着斗篷的她,也如这般娇媚可人。
时日渐去,便是立冬,平西王爷的大婚也如期将近,皇帝这边也随上些份子,备上了些礼饰。
长元殿的内间中,暖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屋里暖堂堂的,金漆墙下的明黄檀桌展开着文书和奏折。
地面铺着柔软的锦垫,李墨着一拢淡金色衣袍席地而坐,发上束白玉冠,手中的朱批笔正在写动,是户部上递的税务折子。
姜卿儿正在他身旁,研墨好后,她扶着衣袖小心翼翼地将墨锭放下,干净的手绢擦擦手后,便在一旁吃起芝麻馅饼。
她忽然开口道:“好在平西王的大婚不是在夏日。”
李墨听言,停下笔尖,侧首瞧向姜卿儿,正在慵懒得半靠着绒枕上,一袭淡粉的衣裙衬得她肤色白皙,近来长了些,身姿婀娜,倒是风情万种。
他轻轻一笑,道:“卿儿怎说?”
姜卿儿咽下口,说:“夏日太炎热,那嫁衣里三层外三层,即重又厚,定会热得不行。”
先前成婚时,姜卿儿是对那身凤冠霞帔印象尤为深刻,李墨收回目光,回应道:“过两日平西王大婚,你可想去瞧瞧?”
姜卿儿想了想,才道:“还是二人成婚之后,再让芙阳公主来永安宫见见吧。”
他们要是去便显得过于声张招摇了,她近来还是避开这类喧闹的场面较好。
李墨顺着她的话颌首,回了一声好,将朱批笔放在砚台上,拾起桌案上的文书端看。
姜卿儿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将酥饼吃完,抬眸看向李墨,侧颜轮廓分明,身形挺拔,淡金衣袍整洁干净,带着一丝贵气。
见他将朱批笔放下,应是写完了,一副肃正严明的模样,好一个正人君子?
这倒使得姜卿儿起了坏心思,清过手上饼屑,挪着身子靠着他的肩膀。
李墨的目光仍落在文书上,道:“怎么了。”
姜卿儿一手揽住他的劲腰,一手钻进衣襟里,纤柔的小手隔着里头的白色单衣,抚上他的胸口,轻轻画着圆圈。
她道:“一会儿夫君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可好。”
李墨身形微僵,侧首看向姜卿儿那娇艳的容颜,眉眼弯弯,甚是好看,只不过唇角沾着一点芝麻馅。
他扬唇一笑,将文书放置在桌案上,任由着她小手的肆意妄为,指尖抹去她唇角的芝麻馅,回应道:“好。”
姜卿儿的手探入衣底,胸肌硬.硬的,肌肤手感很好,李墨低眸看着她的手,不过一会儿,原本整洁的衣袍变得凌乱不堪,衣口敞开,里头的肌肉线条均匀。
李墨把姜卿儿揽在身前,手护着她的后颈,压倒在绒垫上,她闹得他腹下热热的,道:“想做什么。”
姜卿儿低声笑起,模样媚态如风,手抵着他的胸膛往下探去,“你可批完折子了?”
李墨微微蹙眉,只听她的手隔着布料,使坏地碰到某处,带着撩拨意味,他耐下呼吸。
姜卿儿哽了下喉,心里还是很虚的,隔着布料都感觉到那烫意,她可没少在这上面受罪,抬眸看向身前的男人,他深眸幽黑,呼吸微促。
姜卿儿眉眼弯起,很快便缩回手,她亲了一口他的薄唇,挪着身子想从他身下逃掉。
没爬几步,被李墨一手抓住娇嫩的小足,轻轻松松便被拉回来,地铺着的绒垫,并不会伤着姜卿儿。
李墨按住她的身子,打了下小屁股,触感软糯,“还想逃?”
姜卿儿动动身子,没能挣脱,李墨俯在她身上,见此,她有些紧张了,“别闹别闹,卿儿错了。”
李墨单手解着衣带,将她抱得紧紧的,身子温软香玉,低沉道:“不行,得负责。”
姜卿儿抬手环住他的颈脖,“我…我我困了。”
李墨气息热热的,眼眸带着情愫地看着她,“一会儿就不困了。”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柔润香甜,暖炉内的炭火闪着星火,细微的声响被衣物的摩擦声盖住。
待松开时,姜卿儿双眸半阖,唇瓣红润,轻轻喘息,只听他的手轻抚着她的小腹,停留片刻便移开了。
李墨蹭蹭她的纤腿,看着她的模样,娇媚可爱,近来脸蛋肉肉的,十分软糯,喉结动了动,他轻轻道:“是可以的。”
姜卿儿面颊红扑扑的,那日子早已过三个月,他的言语是在说这个,前些日子,她没少戏弄他玩,今儿又想调戏他,怕是得栽在他手里。
见她那胆怯的小眼神,李墨扬唇笑着,这会儿知道怕了,他道:“卿儿不想么?”
姜卿儿看着他,心里痒痒的,想着之前的事儿,有些兴奋,也有些胆怯。
李墨抬眸瞧着她,眼眸里似乎闪着亮光,他舔着唇,道:“正饿着呢,还要戏弄我?”
姜卿儿羞怯得紧,这是什么话,抬首亲亲他的侧脸,李墨低声一笑,大手扣着她的细腰,绣面精致的裙摆被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