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后,鹿白被众多熟悉的人围住, 得到诸多慰问。
边朝月有所猜测在她意料之中, 但众位皇子几乎都猜到她的身份让她微有吃惊。
只有老五老六两个人气得跳脚:“你们都知道了也不跟我们俩说一声!”
鹿白失笑,又有些开心和欣慰, 谢过众人的关心之后,就回府去等后续的消息。
景殃倒没有跟她一起回来,鹿白没多问, 她知道景殃近日都很忙。
早朝震动蔓延至整个京城之后, 陛下宣布让那位黑衣天子近臣负责审问牢狱里的卫晁,这位煞神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恐怖可止小儿夜哭,京城无人有异议。
卫家被查抄得大动干戈, 诸多私人财产、宝物都被搜查出来, 甚至还找出藏有西戎的特产。
卫家的底蕴着实让人震惊,查抄府邸持续一整天,京城百姓都来瞧热闹,最后府邸查空,皇宫派来禁卫军守着的时候,京城百姓都吐出口恶气。
查抄赃物悉数充入国库, 最后清点的时候, 发现少了数位近侍、幕僚, 一同消失的还有卫祁光。
-
将近子时,皇宫。
御书房内,景殃身着黑衣,摩挲着洛水行军令,眼眸低敛,看不清楚其中情绪。烛光晃动了下,照亮他拇指上的板指。
片刻后,他似是下定决心,抬起眸,沉声道:“陛下,时五已经在西戎数座城池周围暗暗埋下驻兵,西戎如惊弓之鸟尚未察觉。我要一鼓作气出征西戎,攻皇城。”
昭和帝思忖道:“何时出发?”
景殃停顿数秒,道:“明日一早,第一抹亮光出现之时。”
昭和帝愣了愣:“卫世子尚未找到,为何这么匆忙?”
“卫世子不过是卫家最后的挣扎,若七皇子想坐上储君之位,卫祁光是个很好的磨刀石。西戎兵马布防图已泄露,虽然那是数年前的兵图,但西戎边疆地貌未有太大改变,现在趁他们没有得知这个消息,越早攻城越好。”
景殃停顿了下,后面的话没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西戎也是公主的敌人。敌国不灭,卧榻怎能安然入睡?
他要娶她,就要用最好的东西来迎接她。
“此话有理。”昭和帝思索三秒便一锤定音:“你即刻回府收拾一番,明日一早出征西戎!朕信你会凯旋而归。”
“陛下,事先说好。”
景殃微微倾身,神色不肯让步:“我带着国玺回来,那么西戎从此以后就属于楚宁景氏。”
昭和帝大笑一声:“只要你能做到,朕定然允!”
“陛下且等着我的好消息。”
景殃满意点头,起身离开。
-
子时三刻,景殃回到楚宁王府。
他换掉身上的黑衣黑面巾,走进卧房,忽然看到床榻锦被微微鼓起,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一头青丝倾泻在枕上,逶迤如瀑布般。
他微微一怔:“阿锦?”
鹿白动了动身子,转过来,看着他道:
“你终于回来了。”
景殃没问她怎么在这里,而是单膝撑在床榻边,垂眸看她:
“你猜到了?”
“嗯,我看到你书房放着很多西戎城池的秘密情报。”
鹿白撑起身子,墨发随着动作散了一肩。她漆如星子的眼眸眨了眨,轻道:“你向陛下请缨出征了,是吗?”
景殃坐在床榻边,喉头滑动了下:“是。”
鹿白轻轻嗯了声:“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景殃声音有些哑涩:“初日升起的时候。”
鹿白点了点头,唇边露出笑窝:“衣食行囊可备好了?”
“三个月。”
景殃忽然握住她的手,说道。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很凉,像是刚刚吹过风,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动了动掌心轻轻给她揉搓按摩,低道:
“你等我三个月。待攻下西戎皇城,我带着聘礼来娶你。”
“好,我信你。”
鹿白从床榻下来,安抚地笑道:“我会等你的,多久都等你。只是行囊你还没收拾吧?这回我帮你收拾,如何?”
“行,你帮我收拾。”
景殃把她抱下来,弯腰欲给她穿鞋袜。
鹿白摆了摆手,随便踩了双木屐走出去,景殃强势地拽住她的手,走在她身侧。
她先是去后厨拿了些备好的干粮和肉干,给水壶盛满水,备了些止血金疮药和解毒药,而后回到卧房,打开木橱,捡了两件外袍和几件中衣、里衣。
叠好上衣,她顿了下,又弯腰拿了些木橱里侧的亵裤。第一次收拾这般贴身衣物,她不免有些脸红:
“我还是第一次给你收拾这种衣裳。”
景殃低笑,声音有些哑:
“木橱最里边的东西也带着。还有……亵裤多备几件。”
鹿白闻言看到角落的东西,那是她送他的肖像画,顿时明白为何要多背几件,耳廓涌上一阵热意。她急匆匆把画卷和所有亵裤都塞进包袱里,面颊涨红:
“行军打仗你还带着这个……”
景殃忍不住抱了抱她。温软满怀,他没舍得松手,嗅着小姑娘颈侧的清甜香味,说:
“我想把你贴身放着,走哪带哪。但看到画卷总会耐不住……”
“你!你又胡乱说话……”
鹿白说完眼尾却泛了红,轻轻伸手回抱住景殃的腰。他腰背精瘦,抱起来很硬朗。她窝在他怀里,眼眶有些湿润,声音闷闷,带着哽咽:
“景殃,我有点舍不得你。”
这个哽咽,像是终于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景殃忽然把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倾身吻下去。鹿白双足的木屐掉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响,景殃没管,自顾自地重重亲吻着她,唇舌探入,呼吸越发重。
感受到她嘤咛的声音,他微微松开她,停顿了下又重新吻上去,一边啄吻一边哑声叹道:“你这样我怎么舍得走。”
鹿白睁开湿意的眼眸,看了看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耳廓愈发红,声音很小道:
“你、你喜欢我的腿吗?”
景殃低眸,眸色有些深:“喜欢。”
鹿白推了推他,吐出口气,下定决心似的背过身去,面色红透。
景殃看到她欲要跪在床榻上的动作,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面对自己坐着,在怀里抱紧:
“以后多的是机会,你想跑也跑不了。今晚不行……我忍不住,但我舍不得。”
鹿白红着脸,伸手指了指他的腰间,欲掩弥彰似的避开眸光道:
“你、你腰封开了。”
景殃低头看了眼,腰封开了一点,大抵是方才抱她时扯开的。
他没管,扣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揉捏摩梭着她的后颈,重重亲咬着她的唇瓣。他力道很重,像是忍着什么。
鹿白无力招架,闭上眼睛头脑发昏。
渐渐的,景殃放轻了力道,细细碎碎地亲吻着她的眼角、眼睫、唇角和纤白脖颈,动作格外温柔。
她怕痒地躲开脖颈,露出上面刚刚留下的微深印记。
景殃微微掀眸看了一眼,嘴唇寻至她脖颈另一侧,闭上眼,轻轻亲吮着。
鹿白被亲得迷糊,中途清醒几分,试着去胡乱抓开景殃的腰封,还挪了挪腿,但随即被景殃抱紧,手也被牢牢抓住。
她只得放弃,听着他在她耳畔吐出的呼吸,又迷糊陷入他的亲吻里。
窗外明月高悬,树梢随风而动。
景殃轻轻把小姑娘抱在床榻上。
她呼吸均匀,面庞温软,显然已经睡着。
他给她盖好锦被,起身走进净室里,冷水沐浴之后,他走到床榻边,珍重贪恋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怕她惊醒,景殃停顿了几秒就起了身,拿起明日的行囊走出卧房,去望双鹭苑。
虽然很想抱着温香软玉入睡,但万一她被吵醒要迷迷糊糊来解他的腰带和外裤,他明早定然走不掉了。
上回她送了他,他却没能听到。
这回,他不让她送。他并未与她分开,只是出了趟远门。
三个月。
最多三个月,他必凯旋而归。
“待我灭掉西戎皇室……”
景殃停在主院门口,桃花眼隐没在夜色里看向卧房,低声:
“必定亲手将西戎皇都国玺捧给你。”
到时候,冬逝春旖,红妆铺遍京城数十里。
他会拿出最丰厚的聘礼来娶她。
-
次日。
天光乍现,云层流光。
京城城门处巍峨站着数万兵马,整齐排列在城门之外。
他们个个面色肃穆、黑甲着身,披坚执锐,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