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味道如何?”顾驸马眼神期待。
“确实不错。”他客气的回之一笑。
然而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就因为他说了句不错,顾驸马体贴的关照了他,将整盘鱼都推到了他面前,“女婿喜欢吃就多吃些,往后若是你来府上,我吩咐厨子再给你做。”
“……”
一旁的顾时欢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家人莫名其妙看着她,大长公主更是不着痕迹的剜她一眼,让她稳重些。
而祝长君心里默默给旁边的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记了笔账,回头在收拾她。
……
吃过午饭,顾驸马和顾时茂在花厅招待祝长君吃茶,大长公主则以让顾时欢帮着看花样子的名义将她带回正院屋子。
顾时欢坐在榻上喝蜜糖水,等她母亲打量够之后,悠悠说道:“阿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定知无不言。”
“在丞相府可还习惯?”
顾时欢点点头,又摇摇头,“习惯是习惯,可还是觉得家里更好。”
大长公主嗲怪她,“这话可莫要再女婿面前说。”
爹娘一口一个女婿,顾时欢心下撇嘴,那人还真是会装样子,一顿饭的功夫,他就成了爹娘心里的‘好女婿。’
“成亲那晚,你们可有成事了?”
“……”
这让她怎么回答呢,对于这种羞人的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出嫁前顾嬷嬷曾给她看过图册,里头描述得实在露骨,原本以为洞房那夜会那样,但最终没发生。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不想与那个男人‘坦诚相见’。
但现下母亲问起,也觉得怪难为情的,便支吾着摇头。
大长公主皱眉,“是成了还是没成?女婿没对你那样吗?”
顾时欢脸发红,“就是没成的意思,那夜我睡着了。”
看女儿毫不在意的模样,大长公主叹气,又问她,“那后来呢?可有补上?”
“阿娘,你问这些作甚?我不想说这个。”
大长公主见女儿羞臊,半信半疑的,欲言又止,想了想,问她也说不得准,回头还是问顾嬷嬷稳妥些。
随后又嘱咐了些夫妻间的事,大长公主看了看时辰,午时已过,想必堂屋里的男人们也等久了,便说让她赶紧与女婿回府。
顾时欢才来不久,哪里肯?便赖着不想走。她跟大长公主回到堂屋后,故意对祝长君说道:“你不是说下午还有事要忙?你先去忙吧,我晚些自己回去。”
祝长君四平八稳的坐着,不急不缓的喝了盏茶,“突然又无事可忙了,我看还是一起走吧。”
顾时欢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奈何这男人就是当看不懂。两人的动作这般明显,连迟钝的顾驸马都看出来了,他咳一声,十分不赞同女儿这样任性,说道:“夭夭莫作怪,女婿说一起回那就一起回。”
“爹爹,我才来呢,你就忍心赶我走?”
顾驸马也不舍啊,他也很想女儿留久些呢,听她这么说,为难的朝大长公主看过去,希望她说句话,毕竟他是不敢武逆女婿,女婿都说要走了,他不能强留人。
大长公主无奈,便坐下来与祝长君商量,“你们夫妻若是得空,多留些时辰也好,府里后院有处花棚,如今开了许多花,回头让夭夭带你去看看。”
祝长君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适才也只是故意逗一逗她罢了,既然岳母都这么说了,便点头应了声‘好’。
顾时欢难得的给了他个和颜悦色的笑,说道:“走吧。”
……
祝长君一路跟着她到了后院,两日前成亲迎接新娘的时候他来过一次,但彼时人多,而且到处都装饰的喜庆,许多地方看不清楚,这次过来倒是能静下心来仔细欣赏一番。
不得不说大长公主的确是个雅人,且顾家财力雄厚,花重金将这园子修建得极其精致,湖泊假山,阁楼琉璃瓦在高处熠熠生辉,成片的牡丹,品种非凡,却在园中随处可见,九曲游廊建于湖面之上,于密实荷叶中穿过,直达湖中心的水榭华亭。
顾时欢见他脚步慢了下来,眼含赞赏之色,心里得意,便问道:“可要去湖中心一观?”
“可。”祝长君率先抬脚走去。
顾时欢吩咐丫鬟去端一盆碳火过来,水榭华亭建于水上,湿气大也格外冷。她还另外吩咐人准备些热茶。
这般周到细致,走在前头的祝长君听到后有些意外,心想,莫不是适才同意她在家留久些,所以良心发现决定投桃报李了?
不自觉的,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沿着游廊信步慢走。
水榭居于湖中,四面敞开,中间摆放着座椅供人歇息,一侧还有楼梯,通向二层,祝长君问道:“上面是何处?”
“是阁楼,歇息的地方,夏日这里最是凉爽,我常常在此午歇到日落。”
“午歇到日落?”男人眼里有几分戏亵。
顾时欢今日与他相处得多,丢脸也丢过了,索性也不想在他面前端着,便破罐子破摔本性暴露。
“是啊,我半睡半醒,醒了再睡不行么?”
“不是不行,只是觉得,你这般年纪便爱虚度光阴着实可惜。”
“嘁,我又不用考科举做官,想睡到几时便睡到几时。”
祝长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那也是,反正你也不用学劳什子琴棋书画,想如何虚度便如何虚度。”
顾时欢总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劲,似乎带着那么点鄙视的意味,可看他眸子却又有笑意,实在不懂,便悄悄给了他个白眼。
“这是什么?”他突然在一根廊柱下发现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刻得还挺深。
顾时欢望过去,老脸一红,不吭声。
“千层酥好吃好吃好吃。”祝长君轻轻念出来,怀疑的朝她看过去,“这是……”
“不是我干的!”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惹得祝长君难得的笑出声来。
顾时欢被他笑得难为情得很,便自己沿着楼梯上了阁楼。丫鬟们端了茶水和炭盆进来,没过一会儿屋子里便暖和起来。这一暖和,顾时欢便有些犯困,她每日皆有午睡的习惯,吃过午饭到这个时辰便是要歇着的,只不过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她也不好撇下祝长君,自己回屋子睡觉,便只能硬生生的陪着。
祝长君也不知在下头磨蹭什么,等他上楼之后,顾时欢已经坐在软塌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犯困,见他上来,她打了个哈欠,说道:“你若是还想去花棚看看,我此刻就带你过去。”
祝长君拦住她,“不急。”
他拉了一张椅子,在火盆边坐下来,摊手烤火,两人各自无话,只听湖面的寒风呼啸阵阵。
祝长君许是也有些困,他喝了盏热茶后,靠坐在椅子上阖眼养神。等他再睁开眼睛时,顾时欢已经歪在软塌上睡着了。
申时过后,顾时欢才悠悠醒来,阁楼上已经空空荡荡,身上盖着床毯子,她问凝香,“他呢?”
“姑爷已经走了,说是有事。”
顾时欢点点头,心想,既然走了,那她可以蹭个晚饭再回。大长公主无奈,所幸女婿走时也说过让她在家待尽兴,于是便由着她叉着腰站在厨房外头张罗她喜欢吃的菜。
等吃过晚饭天擦黑时,祝长君居然来接人了,马车就等在大门外,顾时欢还诧异,没想到这人做戏还做得这般全,出门在外,果然谨记要对她好。心里很是感动了一把,想着往后也对他好些。
然而这个想法在上马车时,便消失殆尽,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不是他惯有的沉香,而是女子爱用的香。
心想,这男人还真是不亏待自己,只出门半天就不知去了哪里私会情人。
第97章 番外十二
顾时欢上了马车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很是特别,即不像他身上惯有的沉香,也不是她自己身上的香,且这样的香只有女子会喜欢,这般说来,定然是其他女人身上的。
也不知他离开这半日去了哪里,又私会了什么人。
顾时欢在上马车前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这男人还真会享受,就算这么些年不娶妻,私下也不曾亏待自己。也是,如他这般芝兰玉树又位高权重,没个把红颜知己也说不过去。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既然有喜欢的女人为何不娶进府中,莫不是,那女子是见不得人的身份?
才片刻,顾时欢便想了许多种可能,她神色淡淡,上马车也不与他说话。
“今日可玩得尽兴?”祝长君开口问她,语气也是淡淡的,与之前在大长公主府那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还好。”
她疏离之意明显,接下来两人皆有些沉默,过了半晌,他又开口说道:“我明日要去见个人。”
她不解,他想见谁就见谁,何须跟她说?她疑惑的看着他。
“见我恩师。”
“嗯?”
“我恩师对我如师如父如友,此次成亲,理应带着新妇去见一见。”
顾时欢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提前跟她说一声,想让她明日也与他做一场戏呢,难怪他今日这般主动配合,原来早就在这等着了。若是半刻钟之前,她倒是还有心情,可这会儿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男人。
见她不说话,祝长君以为她没听明白,便又说了一遍:“明日,你与我一道去,早去早回,礼品我会着人备好。至于明日见了人该如何表现,想必你明白。”
“我若不想去呢。”
他斜睨过去,凝视片刻后,语气略重,“别忘了你写的契书,还在我那搁着呢,你若是率先背约,那往后……”
他眸子微眯,语含威胁。
顾时欢想起往后还有长长的一辈子要与这男人演戏,心里顿时就烦躁起来,可烦躁归烦躁,但还得忍着。忍了一会儿,她咬牙点头,“行,那我去。”
祝长君放下心来,似乎意识到适才语气不大好,有心想弥补一二,“若是明日你表现得好,我可以允你一个条件。”
可顾时欢对他的条件不大感兴趣,仍然神色淡淡,“再说吧。”
离开大长公主府后,她态度骤然冷淡,其实祝长君也有些不习惯,虽然知道两人是在演戏,但心里却是想着,若是一直这样演下去也未尝不错,至少不用总是冷言冷语相对。
他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但看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想便算了。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琢磨不透,他也懒得琢磨。
……
翌日,顾时欢早起,正如那男人所说的,她也想早去早回。但吃早饭的时候,祝全就过来传话,说让她再等一等,祝长君进宫去了,一个时辰后回来。
吃完饭,闲来无事,她便趴在美人榻上看话本消磨时间。顾嬷嬷对他们这样出门访友的活动很是赞成,反正两人多些亲近,也有利于增进感情。况且昨日在大长公主府的情况,她私下也细细问了凝香,对她家小姐的表现极为满意,对大爷的态度也很是惊喜。
总之,两人握手言和有望。
她放下手里的活,在一旁事无巨细的叮嘱道:“小姐,我听闻这柳清河老大人,是咱们大越朝最学识渊博的,他老人家也极其注重礼仪,届时您去了,可仔细些,少说话,若是老人家问了,你就答,没问,你安静坐着便是,全看大爷如何你便如何。”
顾时欢不在意,她只是去做个陪衬,贤惠不贤惠,知礼不知礼的,想必人家也未必关心这么多。
“小姐可听见了?”
“知道了,他何时回?若是没这么快,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顾嬷嬷看看时辰,“想必快了,小姐若是困了就先歇息,等大爷回了,我再喊你。”
闻言,顾时欢丢开话本,就这么趴在榻上,将头埋进团花缎绒靠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