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知此刻她发丝凌乱,面色潮红,眼眸含着一汪春水,风姿撩人,但凡是个男子,都忍不住扑上去。
冯观神色一凝,似乎察觉到发生了何事,赶紧别过脸去。
姜云初向来厌恶他,他不想趁人之危,让厌恶上升到憎恨,便站起身来回避。
可这一举动却让姜云初感到焦虑不安。
如今身在路府,若不向这人求救,只怕会落入路氏兄妹手里。
她憋着一口气撑起身子走过去,伸手攥着冯观的衣角,仰头凝着,娇喘着说道:“别……别走。”
这一举动,像是若有若无的撩拨,让冯观感到心痒,忍不住回头俯视。
不曾想,对方眼含柔波的一瞥,仿佛脉脉含情,轻触他心底的某根弦。
幽暗的眸掠过一丝异色,他扶着摇摇欲坠的佳人,压着声线:“好,我不走。”
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可不知为何,听起来却觉得分外性感撩人。
她觉得自己已然神志不清了,顾不得喘得有多难受,攀人撑起来,费力地说着:“我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能让路氏兄妹知晓。你能不能,帮我,帮我……”
找大夫。
最关键的三个字,她说得轻不可闻,喘气声却特别大,完全将其掩盖住了,以至于对方听不清。
“你确定?”
冯观眸色极深,眼底似有风浪酝酿。
可姜云初被药劲折磨得神志不清,毫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紧抿的唇角溢出一声‘嗯’。
她以为冯观懂,便卸下所有的戒备,可惜冯观理解的,跟她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此刻她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散发着女子特有的韵味,又在耳侧呼热气,世上哪有男子招架得住?
冯观深呼吸一口气,将人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床榻上,倾身下去。
厚薄适中的唇轻刮着少女的耳侧,仿佛着了魔,嗅着少女的芳香,手指勾着她的发。
瞳孔轻轻晃动,他试着坚忍,抗拒诱惑,对方却在此时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让他感受柔若无骨。
这般娇柔妩媚的行为激起了他的怜惜,也让理智被疯狂的占有欲给焚烧殆尽。
想要好好疼爱一番的念头不断催促着,他低哑着嗓音道:“好吧,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
那一刻,理智崩盘了。
姜云初靠在冯观的身上不断地呢喃着,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似乎听见低沉悦耳的低吟声。
不多久,她整个人被拥在舒适的怀抱里,淡淡冷香不断地温柔缓和着身上灼热感。
响午时分,秋风萧瑟,天色阴沉,好不容易停歇的秋雨又再度下降。
江骜从轿子上走出来,暗骂一声晦气,在贴身小厮付博的掩护下,走进江府大门。
今日他特意打扮一番,为的是艳压众人,彻底虏获姜云初的芳心,只是没想到,相见的人没到场,碍眼的人一直在找茬,明里暗里地讽刺他是开屏的花孔雀。
更可气的是,考核结束,姜家人本意是要淘汰冯观那厮的,岂知姜尚那个面盲症将冯观错认是他,糊里糊涂地将人选入围。
明日便到了最后的遴选,他堂堂江家少爷,断不能输,尤其不能输给冯观那厮。思前想后,便决定约姜云初出来谈谈。
吩咐府里的丫鬟去约人后,他到屋里换了身衣裳,走出来时瞧见他那尊贵的母亲正坐在茶桌上品茶。
“阿娘。”
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行了个礼。
江夫人优雅地放下茶杯,转头打量了一下儿子。
头戴束发嵌宝蓝金冠,身穿两色金云纹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脚蹬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如敷粉,唇若施脂,俊美中带着世家子弟的养尊处优之态。
这般出众的儿子,就姜家那位寒酸千金,怎配?
她微微垂眉,稍微掩盖过于凌厉的眼神,道:“眠儿,明日姜家的招亲会,你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江骜神色一凛,沉吟片刻,道:“不行,我必须去。”
江夫人清冷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悦:“姜家是不会让姜云初做妾的,去做什么?难道要娶她为妻吗?”
“……”
面对强盛的气势,江骜敛下眉眼。
江夫人向后靠着椅背,闻言抬起眼:“眠儿,她的门第与我们江家差太多了,你不要做自降身份的事,让你阿爹失望!”
江骜在衣袖里的手攥紧了拳,随后又放下:“我会说服云初做妾的,还请阿娘成全。”
江夫人端起茶杯,拎起茶杯轻刮着边缘,吹了吹热气,优雅地轻啜了一口。
付博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不论是谁,他都得罪不起,只能干等。
良久,江夫人方叹息道:“唉,都不知道你喜欢姜云初什么。”
放下茶杯后,她自有一番考量,松口道:“行吧,你正值弱冠,是时候娶妻生子了。阿娘也不做棒打鸳鸯之事,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江骜感到有些意外,看着江夫人的神色有些激动。
江夫人不慌不忙地起身,上前温柔地替他理了理衣裳,缓声道:“路国舅幺女路吟霜,天资聪颖,艳若桃李,与你乃天作之合,你今日随我过去提亲吧。”
娶路吟霜为妻?
江骜反感地蹙眉:“娘,我在参加云初的招亲呢,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去提亲,要提亲也要等到结束后啊。”
江夫人双眼紧盯着他,态度变得强硬:“反正我不管,姜云初入门之前,你要先娶路吟霜为妻。”
江骜别过脸,推脱道:“我、我尚未有娶妻之心。”
江夫人愠怒:“我看你是想娶姜云初为妻吧!”
江骜心头一疾,垂眉低声道:“不敢。”
瞥见儿子眼眸里的不甘,江夫人嗤笑一声:“我看你敢得很。”
想到百鸟朝凤流光裙那事,她赫然而怒,咬牙切齿地道:“让你跟那个丫头断绝往来,你居然背着我去参加她的招亲,还将我私藏的百鸟朝凤流光裙给了她。你这个败家子,我打死你算了。
第7章
自己都舍不得穿的裙子,儿子居然转手给了人,江夫人气得心胸发痛,扬起手便往江骜头上拍去。
江骜不敢躲,缩着脑袋哄人:“阿娘息怒!别再打了,手会疼的!”
江夫人的确感到手疼,神色有些难看地收回了手。
怜惜地轻抚着手,她幽幽地警告江骜:“我不管你对姜云初那个丫头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反正你只能娶名门贵女为妻。别忘了,你阿爹外头还有个私生子,若你娶了个不能让你光耀门楣的妻子,那个私生子被迎进门取代你是早晚的事。”
此事乃江府多年的忌讳,更是江骜最痛恨最忌惮之事,每每提起,这位江家大少爷总会心情狂躁,付博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室内一时间有些安静,针落可闻。
江骜站直身体,身姿很是挺拔。他看着江夫人,久久不语。
“你好自为之。”江夫人一甩衣袖,带着满身的威压转身。
刚准备抬脚,就听到一道凉凉的声音。
“阿娘,我跟你去路府提亲。”
江夫人背对着他,莞尔一笑。
午后,秋雨停歇,天空湛蓝,秋风萧萧,黄叶纷飞。
路府东苑,路秉章抵达路吟霜的贴身丫鬟春分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路吟霜的去处,便被她推进房中,锁上了门。
他懵了,见室内空空如也,挠了挠头:“春分你锁我做什么?赶紧开门!”
门外的春分吓了一跳,攥紧拳头闭着眼大喊道:“少爷,是小姐吩咐奴婢把您关进去的,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呀。”
言毕,她宛如惊弓之鸟,惊惧地逃离。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路秉章气得直拍门:“胡闹,赶紧给我开门!”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闷的寂静。
他气恼地锤了一下门板,左右张望,发现房中的窗户关闭,走过去用力拽,察觉锁得死死的,很是纳闷。
这个骄横妹妹将他一人锁在空房子里做什么?面壁思过吗?
他以为路吟霜很快将他放出来,不曾想,竟让他等到了次日黎明时分。
当房门再次打开时,他二话不说,直接将开门的春分一脚踹飞,怒瞪妹妹一眼,铁青着脸甩手而去。
赶至西苑时,冯观果然已不在了。
他摸不准冯观是何时离去的,便逮住一名西苑小厮询问:“冯公子是何时离开的?”
小厮行了个礼,眼眸带笑:“回禀公子,冯公子是昨日下午离开的,走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美人呢。”
“那是个什么模样的美人?”
不等路秉章追问,追过来道歉的路吟霜便紧张地追问。
她很气恼,今日早上查房时方知姜云初逃了,至于何时逃了,无人知晓,气得她直接甩了春分两个耳光。
小厮抬眼瞧见路吟霜那阴沉的神色,吓了一跳,赶紧老实回禀:“回小姐的话,冯公子将人裹得可严实了,仿佛那是不容窥视的宝贝,小的没法看清楚。”
闻得此言,路吟霜的脸都绿了。
她翻遍了整个路府都找不到人,门口有人把守着也不会放姜云初离去。如今看来,怕是冯家这位浪荡子掩护姜云初离府的。
可恶,姜云初何时攀上冯观的?
而路秉章挑了挑眉,托着下巴思索:这倒是新鲜了!冯少游可从来不碰府上的女人,也不曾如此护着一名女子,那会是谁呢?
姜云初在意识朦胧间,做了个梦。
梦里,她重回十三岁那年,随阿娘到冯府做客。
那日阳光明媚,吹着三月春风。路过回廊时,双耳向来比常人敏锐的她听见射箭的鸣响,不由得好奇张望。
只见庭院深处,湖畔斑驳的树影下,一名身穿玄色金纹袍泽少年正在练习射箭,拉弓的姿势标准又好看,瞄准时目光凌厉,发射时不带犹豫,颇有几分将士的气势。
“笙笙,怎么不走?在看什么呢?”阿娘发现她裹足不前,回头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