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陆钰凝不懂。
陈姨娘知道姑娘大了,也该教一教,“夫人临走时肯定留了人手,不会把中馈之事撂下不管。李姨娘虎视眈眈,又有心去争。府中还有大姑娘在,那是府上最有钱的主儿,你这个时候何必争风头?被李姨娘和夫人的人记恨,收拾不动大姑娘,收拾咱们可很轻松。”
“我觉得大姐有些不一样了,她前几日对世子雷厉风行,这两天对孟家亲事虽不动声色,今天却突然爆出这样的丑闻来……我也不知感觉的对不对,似乎事情一直朝着她的方向走,夫人没有占到一丁点便宜。”陆钰凝不傻,只是经验少懵懂不清。
陈姨娘思忖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去争还是不稳妥。大姑娘是嫡出之女手有万银,但是咱们娘俩儿输不起,败一次就不得翻身了。”
第24章 兑现
接下来的三天,陆清婉仍旧在装病,但接连传来的消息却让她惊到了骨子里。
孟鹤春被追债的活活吓死之后,事情还没有完,他父亲孟郎中遭御史弹劾,交由大理寺严查,大理寺查办此事的正是世子温旭宁。
仅仅三天时间,温旭宁便列出罗家种种罪证。
孟鹤春不仅挖空了孟宅的银子,还借他爹的名义勒索钱财;孟郎中挪用赈灾公款,致灾民横死无数,被判砍头抄家;正妻黃馥郁被赐一杯毒酒,其余女眷发配西南为奴……
温陌寒告诉她三天会有结果,陆清婉以为他也就是搞死孟鹤春,却没想到是把孟家连根拔起,来了个鸡犬不留?
“绿苗,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严,冷。”
想到这个男人,她就禁不住哆嗦,躲在被子里倦怠的不想出去。
绿苗摸了摸她额头,很担忧,“要不要请个大夫?您脸色也不怎么好。”
陆清婉摇了摇头,“我睡一会儿就好,稍后李姨娘如若来了,就说我睡了,请她回去。”
绿苗也是很无奈,“李姨娘知道夫人被老爷怪罪,便天天都来叨扰大姑娘。阿谀奉承的话说的天花乱坠,奴婢听着都尴尬的要死了。”
“李姨娘以为黄氏走了,她在府中能出头,却没想到黄氏早已算计到骨子里。临走之前那么急,也不忘把翠巧开了脸,给父亲留下做姨娘。”
陆清婉说不上是幸灾乐祸,只觉得家里还得乱上一阵子,“如今翠巧正当宠,把父亲哄的心花怒放,李姨娘急上天也没用,更何况还有陈姨娘母女在呢。”
绿苗嘟着嘴,格外的厌恶李姨娘,“甭管巧姨娘作何手段,您好歹是未出阁的姑娘,哪能听她说那些子巧姨娘妖媚争宠勾引老爷的话?太不顾忌体面了。”
“听一次也就够了,只要不是父亲来,就一并全挡了。不过只要我没病死,父亲也不会来找我。”
陆清婉心中明了,在陆靖远身上永远别期望得到父爱。
掐算下时间,温陌寒这两天恐怕会突然出现,她总要早早做好准备,免得突然告病引人怀疑。
绿苗走出内间去关门窗,右脚刚刚出门槛儿,便被人用迷香捂嘴晕过去。
陆清婉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从外间进来的温陌寒埋怨道:“就不能换个法子,每次都要把她弄晕吗?”
她真怕绿苗有个三长两短醒不过来,谁知道他这杀人不眨眼的会不会一时失手要人命。
“我当然可以光明正大进门,只要你想好如何解释。”
温陌寒这次带了一名随侍叫牧尘,刚刚弄晕绿苗的也是他,“这里交给牧尘,你现在随我走。”
“啊?现在?”陆清婉猜到他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兑现陪他一晚。
为了装病,她长发披散着没梳拢,衣裳朴素也没更换,“你出去等一下,我很快便收拾好。”
温陌寒却一刻都不想等,将她拦腰抱起便往外走,“那些装扮是给外人看的,在我面前你无需任何遮掩,此时的你才最诱人。”
温陌寒大步流星出了院,脚步轻点一处凸起的墙砖便飞身越过院墙,稳如沉钟,连颠簸都没有。
将陆清婉放在早已准备好的骏马上,温陌寒也翻身上去。
凉风阵阵,陆清婉只穿了一件单衣,温陌寒用披风将她裹住,二人之间也刻意保持了距离,“还冷吗?”
行为受控,陆清婉嘴巴却不肯服输,“冷也是被你吓的。外人面前功勋显赫,战果累累,其实杀人如麻,心机似海。温陌寒,你到底有多少张脸?!”
第25章 美景
温陌寒把她的指责当夸赞,哈哈大笑着驾马离开了陆家街。
骏马如一道直线,飞驰在凤都城的大街上,两侧路人纷纷让开,只见到那魁梧桀骜的身影一闪而过,根本无法发现他怀中还有个娇嫩的人儿。
一路飞驰,温陌寒带她出城上了山。
将骏马留在山腰的庄子上,他又拽着她沿着土路爬上去,
山顶有一处小木屋,简陋,干净。
夜色黯淡,弯月恰好升过半山腰,橙色月光美轮美奂,硕大的半圆似能触手可及。
陆清婉瞬间止住抱怨,被眼前美景震撼。她做梦都没想过山上能见到如此磅礴的夜色,仿若身处仙境,让她不敢相信这是万恶人间。
她美貌如仙的面庞被温柔的月光笼罩,温陌寒情不自禁,把她搂在怀中。
陆清婉身子一僵,却又挣脱不开,只怨他破坏唯美的气氛,实在惹人心烦,“咱们说好了只是陪你一晚,你、你不能违约。”
温陌寒的手臂没有松开,“我只是恍惚,这月亮会把你带走。你是我的女人,无论与人斗还是与天斗,你都是我的,谁都不能妄想亵渎。”
“温陌寒,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能力超群,万众称颂,我只是个卑微如草芥的小女人,活着已经很艰难,你何必捉弄我不肯放手呢?”
陆清婉始终对此不解。仅仅因为她知道他杀了人?这理由牵强又单薄,根本不能成立。
温陌寒一声轻笑,把披风摘下,宠溺的围在她的身上,还亲手系上了结,“何必如此看低自己,你是沙土中的一枚璞玉,又恰好被我发现,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当然会尽心珍惜。”
“调侃我就这般有趣?”陆清婉才不信他的鬼话。
温陌寒笑出了声,“我可一直都在护着你,小丫头不要没良心。”
陆清婉忿忿,“名声都被你毁了,还说是护着我?”
“我倒庆幸你没成为我的弟妹,否则我只能与你偷情了。”温陌寒调侃一出,陆清婉迅速双拳挥上,“温陌寒,你作为男人可以无耻不要脸,但我是个女人,容不得毁半点清白闺誉,请你言语自重!”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发脾气的样子真好看。”温陌寒摁住她似捶背的手,虽然捶的很舒服,可她白嫩的小手用力过猛已经泛红,他瞧在眼中舍不得。
陆清婉又气又无力。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老天爷此时就不能开开眼把他劈死吗?!
“我若是你,就虚情假意的哄我开心一下。我给你做后盾,助你把想夺的东西全部夺回来,不好吗?”温陌寒抬手抓了一只萤火虫,放在她的手心里。
陆清婉看着手中的荧光格外开心,“我才不要,你喜怒无常,杀人如麻,人前显赫,人后妖魔。拿你当挡箭牌?我还没等夺回应得的,就先被你的仇敌们搞死了。”
温陌寒笑道:“你躲又躲不开,何必挣扎?不如从了我,无论是想要陆钰蓉和黄氏的命,还是想要你生母遗产如数归还,皆能唾手可得。何况你若丢了性命,我也会与你共赴黄泉,做一对阴间鸳鸯,岂不更好?”
陆清婉只觉得他是个疯子,“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是陷阱。这次陪你是交易,今晚过后两不相欠。我家中已经麻烦够多了,您就高抬贵手行行好,别再给我添乱了。”
温陌寒不气反笑,更是格外笃定的道,“你可以躲着我,但你总会求到我身上,陆清婉,我等着你。”
第26章 中馈
陆清婉安全的回到家中,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牧尘见陆清婉出现,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陆家宅院中。
绿苗还在呼呼的睡着,陆清婉也回到床上,沾了枕头便睡过去,再睁眼时已经太阳高升。
一切恢复如常,好似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梦。
绿苗醒来纳闷,昨天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陆清婉立即找人请了个大夫来给她看病。虽然温陌寒承诺不会有大碍,她还是觉得大夫给开药调养一下更靠谱。
大夫开了药刚走,绿苗拿了药瓮在熬。
管家陈叔突然来找陆清婉,“老爷请大姑娘去一趟前院,有事和您商量。”
“找我?”陆清婉有些好奇,“父亲说了是何事吗?”
陈叔欲言又止,更是无奈,“夫人不在,老爷只能派两位姨娘齐掌中馈,如今争吵不休对不上账,说问题出在您刚回府时用的几笔银子上……老爷请您过去说一说。”
“是父亲说的?”
“是李姨娘提的。”
陆清婉了然的点点头,她就知道不会是陆靖远的主意。
原本陆家就欠着她银子,倘若中馈被她掌了权,陆府会爪干毛净,一个铜子儿都不剩。否则陆靖远也不会直接让两个姨娘去管账,在她面前一个字都不敢提。
吩咐绿苗在院子里煮药,陆清婉跟着陈叔去前院。刚刚跨进前院的月亮门,陆清婉便听到李姨娘尖锐犀利的斥骂声:
“大姑娘回凤都,夫人重新修缮院子,置办了衣裳珠钗,这算父母赏的,怎么能算在月例银子里?难不成以后老爷赏我们楠哥儿一支笔,月例还要扣二两?就没这个道理。”
“但这是夫人离开之前留下的帐,上面就是这样写的,婢妾当然按照夫人的意思办。”翠巧是个故作柔弱的软刀子,语速轻柔缓慢,时不时瞟陆靖远两眼。
“夫人如若记错了,就要委屈大姑娘?大姑娘本就因孟家的亲……就不痛快,若再让她知道老爷区别对待,岂不是更是寒了心。”
李姨娘险些对“孟家亲事”脱口而出,突然想起陆靖远下令此事不许再提又立即吞了回去。
翠巧冷呵一声道:“大姑娘也不差这仨瓜俩枣的,李姨娘何必揪着不放?府里的银子都是老爷赚的,理应老爷说了算,你和我这里争个什么劲儿,大姑娘还没来呢,何必做这一副假慈悲。”
李姨娘不服,“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假慈悲?”
“还不是大姑娘说过能帮楠哥儿进公主府的外学堂,你才这么热心的?我就没见李姨娘您对别人这么上心过。”
“我是就事论事,你少七拐八绕,不说正题!”李姨娘的确有这私心,说话的语气也虚了些。
翠巧软刀子扎了一溜够,娇滴滴的看向了陆靖远,“还是老爷您做主吧,怎么办婢妾都听您的。”
……
陆清婉在门口听半晌,只感叹李姨娘性子直落了下风,不得不跨步进了正院的门。
“父亲。”
陆清婉刻意没在脸上涂颜色,否则今天大夫请的没道理。
陆靖远微微点了点头,阴阳怪气的努努下巴,“看看帐目,李姨娘为你抱不平吵了一上午,你可别辜负她的一片心。呵,我也是刚知道,我的大女儿短短时日就与家人这般融洽,真是有心了。”
第27章 夺权
陆清婉感叹母亲实在瞎了眼,这样无脑的父亲也能看得上?仅仅因为翠巧两句话就狭隘的小心眼记恨上了,好似楠哥儿不是他生的……
陆清婉拿起账本看着密密麻麻的字,随意扫了一眼便撂下了,“父亲这话说笑了,不与家人和睦,难道还反目成仇么,您不是一直教育女儿行事要沉稳大度,宽容体谅,女儿照做,难不成还错了?”
陆靖远讪讪不悦,“说你一句,你有百句。”
“父亲好不容易有空与女儿多说两句话,总不能把这个机会错过去,但瞧父亲这两日气色不错,女儿也着实放心了。”
陆清婉早已不是那个直性子,能哄着人说话,何必针尖对麦芒。毕竟这个时代还是男人说的算,她若与父亲针锋相对,就合了翠巧心意了。
被女儿哄两句,陆靖远也心气也平和了些,“刚刚李姨娘一直提到楠哥儿上学的事,此事可有眉目了?”
此事陆靖远也很关心,若与长公主府能关联上,陆家的前途也就有指望。
“因为前阵子……那件事,我也没好意思去见姨母,免得她责怪父亲胡乱选亲,女儿也不知该如何说。”
孟家已经脑袋落地,人走茶凉,陆清婉反倒不介意拿他继续黑黄氏,“过几天,过几天女儿给姨母去个信儿,再主动找她说一说。”
陆靖远不出所料地冷哼一声,“那件事都怪黄氏识人不清,险些把你推进了火坑里。这件事你也与姨太太解释两句,替为父转达一声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