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平静的看着宋如珠,语气仍是带着柔意:“宋如珠,你若是敢,就送过来。”
虽说语气轻轻柔柔,但看向宋惜惜的眼神,宋如珠竟然一时语塞,什么话也说不出。
等反应过来,宋惜惜早已捏着月季走远,宋如珠气的让人将那月季整株铲掉。
可走远的宋惜惜捏着花枝,眼皮颤抖的厉害,刚刚还一脸淡然的宋惜惜原地蹦了两下,兰芝看的奇怪。
只见小姐一脸喜意道:“太爽了啊!跟她吵一架太爽了!”
听完小姐的话,兰芝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真是,这能算吵架吗?若是真让小姐知道什么是吵架,怕是要哭出来。
唉,我家的傻小姐,出去可要怎么办啊。
但这会宋惜惜正沉浸在吵架吵赢了的喜悦之中,美的回去多灌了自己两碗茶水,兰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底都是对小姐的担忧。
花园里这个争执,周氏听说了也只是抬抬眼皮,只当不知道,小孩子家之间的吵闹又能改变什么呢。
下午宋惜惜午睡刚起,就拉着兰芝要往外走。
她在宋家的时间不多了,外面的事情还是早些料理好才行,昨日周氏就把两间铺子的房契拿了过来,以后宋惜惜母亲的两个铺子全归宋惜惜做主了。
那两间铺子也好料理,都是宋惜惜母亲娘家的老人,这两个铺子利润微薄的很,周氏一直看不上,便也没插手过。
这倒是无意中方便了宋惜惜打理。
宋惜惜带着兰芝刚走进笔墨铺子,掌柜的就迎了出来,这掌柜的姓李,今年已经五十有六,铺子里也只雇了一个伙计,连带着掌柜家的小孙子,一起管着。
这几日宋惜惜是常来的,李掌柜笑呵呵的迎上去道:“恭喜小姐,这铺子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宋惜惜抿唇笑了笑,她上辈子也是吃了没有银钱傍身的苦,如今这两个铺子虽然利润微薄,但好在两个掌柜都忠心,纵然周氏看不上这点收益,但在宋惜惜看来,这以后才是她傍身的东西。
这笔墨铺子在西市里位置不算顶好,但上下两层,皆是他们铺子的产业。
宋惜惜捏了刚送过来的宣纸,心中喜爱的很,李掌柜见此笑道:“小姐,二楼还有上好的狼毫笔,我特意给小姐留着的。”
听此宋惜惜果然眼前一亮,抬起脚步往上走,刚走到窗边,听到外面远远传来马蹄声,这声音有些耳熟。
宋惜惜扶着窗户往下看去,只见迎面而来那人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那黑马身材匀称高大,毛色闪闪发光,走的不算快,但马头抬的极高。
看着就是一副骄纵模样,倒是跟它的主人颇有些相似。
那主人正是昨日闯入宋府的“煞客”,新朝太子游龙。
直面游龙之时,宋惜惜怕的很,只觉得下一秒游龙便要抽刀砍谁的脑袋,但现在居高临下看向那人,只觉得游龙生的一副好相貌,鼻梁高挺,下颚冷然凌冽。
宋惜惜看的目不转睛,游龙五感敏锐,下意识抬头,正好抓到一个偷看他的小女子,那小女子眼熟的很,分明是昨日刚见过的。
游龙猛的看了过来,那眼神像裹上冰霜一般,吓得宋惜惜手指抖了片刻,手中雪白洁净的宣纸洋洋洒洒掉了下去。
正巧那游龙走到了窗下,停马抬头的看着惊慌逃窜的小兔子,游龙嘴角微微扬起,还没等他说什么,只见缩回去的小兔子偷偷的从窗口又看了一眼。
眼里波光闪闪,竟然隐隐有些泪光,游龙见此,脸色马上冷了下来,他有这么吓人吗?
周围的士兵还奇怪呢,怎么刚刚感觉太子心情还不错,下一秒就像冰块一样,释放着冷气。
再看飘落到身边的宣纸,有人以为是这家笔墨铺子惹怒了太子,刚想怒喝。
只听太子冷声道:“下马,将这些纸张捡起来,归还给店家。”
果然是生气了吧!
周围的士兵瑟瑟发抖,可游龙的好友赵承志颇有些摸不清头脑,游龙虽然看着冷酷,但绝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人,难道说这家店有问题?
赵承志这么想着,脸色也开始发冷。
士兵们瑟瑟发抖,两个大佬怎么了啊,这纸是有毒还是怎样啊。
游龙接过收集好的宣纸,下意识的闻了闻,他总觉得那小女子柔弱的像花一样,靠近她便是满鼻的芬芳。
这宣纸哪里有毒,分明是有蜜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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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游龙捏着蜜糖,冷脸大步走了进去,腰上挎着大刀,身边又跟一个脸色严肃的赵承志。
这架势是个人都以为他们是来寻仇。
身后的士兵更是把手按在刀上,准备随时拔刀杀人。
这些士兵可都是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人物,就这气势吓得笔墨铺子里众人瑟瑟发抖,小伙计更是腿都软了。
街上行人早就跑得没了踪影,还以为下一秒这里就要打起来。
宋惜惜咬着下唇,扶着兰芝走下来,就那几步路,走的宋惜惜腿脚发软,怯生生的看着游龙,差点就要哭出来的。
原本昨日就哭过一场,眼睛本来就有些红,这会宋惜惜更是一双眸子闪着晶莹,游龙看着,总觉得她马上要哭出来。
他一个枕戈而眠的八尺男人,以前最看不惯这样娇娇柔柔的女子,可这会看见宋惜惜的小脸煞白,泪光闪闪,脸色马上变得极冷。
谁欺负这个娇气的小姑娘了,怎么还哭了呢?
越想游龙越生气,打眼看了一圈,想把那个惹了娇娇生气的人找出来,这样的小女子都欺负,看我不赏他几百军棍!
游龙脸色更冷,宋惜惜看着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刚想说什么,那掌柜的赶紧上前先一步道歉:“这位兵爷,宣纸的事,是我这小老儿的错,您大人大量,怎么赔偿,您说话就是。”
哪能让小姐受过,李掌柜看着游龙就怕的很,赶紧将祸事往自己身上揽。
游龙看向李掌柜,眼神仿佛有实质性的利剑一般,就算是久经世事的李掌柜也不敢大声喘气。
“真的是你扔的?还骗人?”游龙说话就带着一股冷气。
宋惜惜虽然怕的厉害,但不想让忠仆代自己受过,赶紧行礼道:“参见太子,太子纸张是我不小心遗失,碰撞到了您,我甘愿认罚。”
游龙觉得好笑,薄薄的纸张,怎么还能碰撞到我,但见小女子马上要哭出来,他皱眉道:“莫要提了。”
而这笔墨铺子的掌柜跟伙计一听是太子,只感觉牢狱之灾难免了!
谁不知道新朝太子杀人不眨眼,简直是活阎王啊。
见一屋子人都戚戚然,游龙觉得莫名其妙,可他不想走,还想跟这个娇气的小女子多说几句话。
游龙将手中的宣纸往桌子上一扔,宋惜惜吓得后退半步,脸上带着些委屈跟惊恐,想着听听太子要怎么罚。
“这个纸,给我装一摞回去。”游龙背着手,看这样子这铺子是娇娇家的,多光顾生意总是没错吧。
宋惜惜等人松口气,不过是赔些纸张,倒也不是大事,李掌柜亲自带着人去库房搬了两摞半人高的纸张,小心翼翼的让太子搬走。
可游龙抬抬眼皮问道:“多少钱。”
宋惜惜跟李掌柜面面相觑,小心试探的说道:“太子殿下,不要钱,这是纸张砸到您,陪您的。”
听此游龙一阵皱眉,再看娇娇小兔子一样眨巴眼睛,直接道:“纸是把我砸坏了还是砸伤了?为什么要赔?”
虽然没砸伤,但是砸心里了,太子游龙心里默默补了句土味情话。
“那您是来买纸的啊?”宋惜惜睁大眼睛,没想到太子这么好说话?
然而一旁握着刀的赵承志跟士兵们则是一脸茫然,太子您买纸?您写字吗您就买纸?
游龙这才知道是众人误会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声音却还冷硬的说道:“买纸,我看你家的纸好。”
宋惜惜信以为真,赶紧点头道:“您也这么觉得啊,我也喜欢这批新到的生宣,纸质棉韧、手感润柔,以之行泼墨法、积墨法最好不过了。”
说着,宋惜惜葱白的指尖抚摸了光洁如玉的生宣,眼底都是喜爱,抬头看向游龙道:“太子您更喜欢生宣还是熟宣?”
这会的宋惜惜知道太子不追究刚刚的事,反而是来买纸的,少了些惧怕,眼底的劫后逃生的欢喜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游龙看着宋惜惜的欢喜更是心里开了朵花一样,但听到宋惜惜的话脸白了几分。
什么叫生宣?什么又是熟宣?还有啥泼墨法、积墨法?
游龙看了眼赵承志,赵承志赶紧摆手,这小姑娘长的挺标志,怎么开口的话他都听不懂啊。
游龙假装淡定说道:“生宣好。”
“那我给您挑些,刚刚搬出来的太多了。”宋惜惜指了指两大摞宣纸,刚刚以为太子要赔偿,那就搬的多了些,自己用的话,倒是不用那么多。
谁知道宋惜惜刚要碰,游龙赶紧用刀柄按住纸张:“不用了,全都要了。”说完,游龙找补似的接了句:“我爱写字。”
赵承志听到这话,直接笑出声来,见游龙瞪他一眼,赶紧摆手。
刀柄碰到宋惜惜的指尖,虽是夏日,却也冰的宋惜惜手指有些酥麻。
那可是刀啊!杀人刀。
宋惜惜目光惊悚的看了一眼刀,结结巴巴道:“好,好。”
说完缩了回去,再也不说话,李掌柜这会回过神,跟游龙算起了价格,李掌柜有心想卖太子人情,谁知道太子直接扔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头也不会的走了。
宋惜惜好像看见太子嫌弃的看了自己的刀柄一眼,又摸了摸刚刚自己指尖碰到的地方,惹的宋惜惜脸白了几分。
是不是自己碰到人家的刀,被人嫌弃了啊。
走在游龙身边的赵承志啧的一声,摇头甩尾的啧啧称奇。
游龙目光一斜,踹了过去道:“再阴阳怪气,一刀砍了你。”
赵承志被踹了也不生气:“太子殿下,您的爱好是写字,可不是砍人啊。”说完赵承志哈哈大笑,游龙脸黑了几分。
老子回去就写字!
当然,等回了太子府,这几摞宣纸就抬进库房,直到某天已经成了太子妃的宋惜惜清点库房的时候才发现,那宣纸怎么买回来的,还怎么放在那,笑得宋惜惜快喘不过气来。
然而已经在回宋家路上的宋惜惜暗叹道:“听说太子武功了得,没想到也这么爱读书写字啊。”
兰芝则想到另一件事,小声道:“小姐,再有两天,您就是去这位的府上吗?您刚刚怎么不说一声啊。”
宋惜惜点头:“说又有什么用,再说就算去了太子府,也不见得会看见太子啊,我安安生生的在太子府当三年婢女,便能放出来,到时候自立门户,也不是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好好的小姐去当下人,兰芝还是为小姐难过。
“老爷夫人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您去当丫鬟呢,宋家又不是没有饭吃了”兰芝一想到这事就忍不住难受。
自然是想让我借机攀附太子,成了太子的妾室,那我的好爹爹还怕没有官做
但这话不能告诉兰芝,省的她再为自己难过,宋惜惜只好搬出来宋昌黎跟周氏的另一番说法:“我怎么说也是前朝郡主的女儿,家里怕新朝的官员再找麻烦。省的我连累宋家。”
就算是这么说,兰芝还是替小姐委屈。
等擦干了眼泪,两人这才回到宋家,没想到刚回到院子,等着她俩就是小半个院子的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