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公子的奶娘?”柳氏居高临下的。
殷氏点点头,不敢直视她:“是是是,奴正是大公子的奶娘。”
刚说话,柳氏顿时变了脸,指着她呵斥起来:“好一个奶娘!我们伯府请你来当大公子的奶娘那是你的福分和体面,你一个奶娘不在房中照顾好大公子,跑这府中横冲直撞做什么!要是冲撞了谁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殷氏忙说不敢,心里万分委屈:“二夫人,不是奴照顾大公子不尽心,而是大夫人不让奴照顾大公子。”
柳氏一惊:“这话怎么说?”
殷氏巴不得有人知道这事,她可是听说了,这二夫人自来就跟夫人不大和,夫人虽说是长嫂,但论地位,可是这二夫人压她一筹的,且,这当家夫人亲自照顾公子,反倒不让奶娘在跟前儿伺候的也确实没听过,让二夫人知道了,谁不得二夫人还能帮着她把大公子从夫人手中救出来,这样她便可以重新把大公子拢在手头,以后她家便可以凭此改换门庭的!
当下便添油加醋的说了,说甚夫人不许她接近大公子,除了喂奶外俱是亲力亲为,不让她这个奶娘沾手云云,又说夫人把大公子的一应物品都搬到了她院子去,这是要让大公子与她同住一般。
“还有这等事!我这大嫂也是,竟是连点规矩都没有了,这大公子有奶娘照顾得好好的,她横插什么手,一个伯夫人还亲力亲为,传出去没得让人笑话我们伯府落魄了。”
殷氏心头使劲儿点头。
柳氏斜倪她一眼:“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照顾大公子吧。”
殷氏弯了弯腰:“是是是,奴这便去。”她抬脚就走。
这厢,殷氏一走,柳氏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笑,招呼着一众丫头婆子:“走走走,赶紧去主院!”得了大嫂卫氏这么个把柄,柳氏岂能放过?更何况卫莺顽固不化,把府中中馈牢牢抓在手里,如今几房人的用度都被克扣了,二爷姜淮已经好几日没出去跟同僚们吃茶吃酒了,便是她,以前日日都是喝的真山茶,如今好些日子没派人去采购,那与她交好的陈夫人还特意派了人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茬子。
柳氏自然不敢说府中缺银,只把人给搪塞了过去,但到底在陈夫人面前没了脸,她这人好面,自然是记恨起了卫莺的。
她急匆匆带着人一走,却不知那殷氏正藏在柱子后,见她走了,这才放心回了正房。
柳氏一进了主院就奔向了老夫人梁氏告状:“母亲,可是不知道,我这个大嫂她可真是要翻天了!”
老夫人梁氏正在跟娘家来的侄女梁五说着话,柳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正把他们的话给打断,老夫人梁氏还好,早就习惯了柳氏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梁五来得少,面儿上就露了出来,眼中带了两分不满,但坐在梁氏旁边没说话。
“怎么了这是,那卫氏又做甚了?”梁氏笑呵呵的问,对柳氏确实有几分真心喜欢,还让丫头给她端了茶水来,怕她急着给渴了。
柳氏咕噜几口喝了,把茶水一搁,就说了起来:“母亲你是不知道,那大嫂如今竟然亲手在照顾大公子,把人奶娘都给赶出来了呢,这还得多亏我遇上了,不然你说说这样丢人的事传到外头了,人还以为我们伯府都成破落户了呢,堂堂一个伯夫人,连奶娘都请不起不是?儿媳这也是想着怕以后传出去让咱家丢了人,这才跟母亲多嘴。”
她话说得好听,但眉眼俱是得意,哪里像是怕伯府丢人的模样,竟是一点掩饰都没懂得。梁五一贯知道这姜家二房的柳氏是个蠢货,但没想到蠢成这样。
怕是让人不知道你是故意来告状的不成?
她目光闪了闪,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梁五打小就有个秘密,那就是她能在梦境中看到还没发生的事,小的时候她还不懂,只知道害怕,大了就更是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了,谁都没说过。相反,凭着在梦境中偷窥到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梁五可是凭此占了不少先机。
柳氏她也在梦中见过的,是好些年后了,那时候的柳氏可没现在这般意气风发,整个人畏畏缩缩的,身上穿的布料也是半新不旧的,整个人没一点光彩。
倒是这姜家三夫人刘氏一身朱钗华服,呼奴唤婢的,好不威风,若是有必要,还是得跟这刘氏打好关系,只是姜家三房是庶出,向来不得姑姑欢心,她若是明里跟刘氏交好,只怕会惹了姑姑不喜才是。
得想个法子才是,她要嫁进姜家来,姑姑可是她的后盾,只要姑姑在一日,这府上就无人能越过她去,便是表哥待自己都要看在姑姑的份上添几分尊重,那刘氏,能打好关系就打,若不然她也不怕她的,以后表哥可是要再升几个台阶的,到时依着她的身份地位,一个刘氏想来也不放在眼里的。
至于卫莺,从头到尾她都没把这个表嫂给放在眼里,一个注定要早死的人压根不值得她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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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样的!
不过梁五奇怪的是,按她在梦境中所见,这一回剿海蔻的事表哥并没有去,他是一直在府中的,也因为表哥留在府中,对他那新纳的小妾百般宠爱,屡次惹得姑姑不悦,唤了好几回表嫂卫氏来敲打,但谁料这表嫂是个扶不起的,竟然被一个小妾给生生压制住了。
梁五见她那几回中,每一回见,这表嫂卫氏的气色就越发衰败,好好一个正当年华的女子生生被磨老了十岁不止,别说他们梁家的夫人们,便是这姜家稍微得宠的丫头那气色都比她好,梁五看了都生出几分怜悯,但也只如此了。
她注定是要入这伯府成为名副其实的当家夫人的,卫氏与她原本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再则,卫氏如此也只能怪她自己太蠢了,立不起来怪谁?
按梦境中所示,如今这会儿卫氏已经被后院中的小妾压不过气来了,怎的还能让柳氏生气?她连个小妾都搞不定,还能惹到如今姜家所有夫人中气势最为嚣张的柳氏?
这会儿,柳氏把遇上了奶娘殷氏说了。
她还添油加醋了一遍,就差说卫莺这个伯夫人给大公子把屎把尿了,气得老夫人梁氏不住的拍桌子:“她这是要做什么,要翻了天,丢尽了人吗!我们伯府已经落魄到这般地步,要她一个堂堂的伯夫人来亲自照顾公子了吗!去,把人给我叫过来,我得好好问问她,她这是不是想丢尽我姜家的脸才罢休!”
柳氏使劲儿点头,催促下人们快去。
梁五连忙拦了下来,不着痕迹的瞪了眼告状惹事的柳氏,跟老夫人梁氏说道:“姑姑,小五倒觉得用不着大张旗鼓的。”
梁氏看着她:“怎么说?”
“姑姑,这表嫂房中的事只凭那奶娘的一面之词又如何能信?没得伤了你们之间的情分,再则,这大公子是表嫂的亲儿子,她对大公子多几分照顾不也是应该的。”至少人又没亲自喂奶什么的,照顾亲儿子谁还能说什么?
就是拿出去也没人说什么不该的,只会说这太爱子了而已。
梁氏得她一提点,脑子里的火气顿时降了下来,也清醒了许多。的确,如今卫氏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她能随意捏在手心儿里的了,她就不能再拿以前的态度来对她,府中这情形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的,只怕这以后还得靠卫氏撑起来,把人彻底得罪了那是下下之策。
不过:“梁嬷嬷。”
梁嬷嬷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低垂着头:“老夫人。”
“这样,正房那头的事你派人好生盯着点,卫氏是伯夫人,代表着我们姜家的脸面,万不能让她做出什么有损姜家名声的事,若是有出格的,你再来回禀我。”
正好趁此一举把卫氏给打压下去,乖乖让她听话!
“是,奴这就去办。”
她匆匆退下,梁氏对梁嬷嬷的能力很是放心,这会儿才拉着柳氏的手拍了拍:“你呀,就是这性子太急了,莫怪在那卫氏手低下连着吃亏了,下回可不要这般莽撞了,没事多去小五院子里坐坐,好生跟她学着点。”
柳氏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她就是想看看卫莺被斥责的模样,这样才能够一消她心头之气,这样弯弯绕绕的说来说去还不是放过了那卫氏?
但她也知道,这府中只有老夫人才是她真正的靠山,只有顺着没有反着干的,老夫人都发话了,她再不满也只有按捺下来,乖乖巧巧的低头应是。
让她跟一个庶女,以后的小妾学,梁五她哪儿来的脸!打量谁不知道她住在府中的意思不成?不就是嫁不出去只有攀上他们姜家吗,如今那大房可是有正妻的,梁五就是想进门,也得是个妾的身份,说白了,跟她后院中那些妾没个分别,她堂堂一个正妻去跟当妾的学,没的让人笑话。
还有大嫂卫氏,这回让她逃过了,下回可不见得有这么好运了!
梁氏就喜欢她这乖巧听话的模样,虽说性子有几分骄纵,但谁家教养大的贵女不娇的?又搂着人好生夸了夸,也就只有梁五才注意到了柳氏眼中的不以为然。
一个蠢货,还以为她愿意与她打交道不成。
回了关雎院,梁五的贴身婢女香儿不解的问:“小姐,那二夫人找大夫人的茬,不是正好替咱们开路了吗,小姐怎的还帮起了大夫人来了?”
要她说,坐山观虎斗才是他们该做的。
梁五嗤了声儿,领着她去里间换了身常服后才说:“你懂什么,我这表嫂卫氏本就是个不堪大任的,要对付她容易得很,何苦一刚进府就去压着她?再则,你觉得这姜家的膳食用具如何?”
香儿想了想:“自是比咱们府上好些,毕竟这是伯府,只是,奴婢觉着太过油腻了,要说好,也算不上多好,还比不得上回小姐应周小姐邀去相府赏花时吃的,那周府燕窝参汤一样不缺,茶水也都是上等佳品,便是府中厨子置办的宴席,那还有一道珍品参呢,可咱们也来姜家好几日了,这日日都是供应的那些大腻的菜色不说,一日只供了一参汤,茶水比咱梁府上喝的还稍次一些。”
她掰着指头数,到最后竟是觉得这姜家除了有伯爵这个爵位,余下与他们梁府也并无多大差别,小姐这般人物貌美,嫁过来实在是亏了。
梁五不大在意:“那你怎么没见,除了我这处,其他各房的菜色都是如此的。”
香儿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小、小姐,奴婢听说,这姜家府上已经没银两了,所以...”所以就只能吃这些了。
“我知道。”
“知道,小姐你...”
梁五打断她:“行了,这事我知道的,这姜家我又不是头一回来,这以前是什么供应,现在什么供应我还能不知道不成?”
梁五早就从梦境中得知了姜家缺银子的事,她为什么还要嫁过来,自然是看中了表哥以后是有大出息的,连梁家都要靠他提拔呢。再则,姜家缺了银子,自有卫氏把这窟窿填上,卫氏可是富裕得很呢,身上的银钱比整个姜家还多,表哥要往上走,这两年怕是不行的,依着如今姜家的光景,他们都得靠这卫氏养活。
她可不跟柳氏一般愚蠢,如今就把这个金娃娃给得罪了去,等几年表哥位置稳了,那时候卫氏已经耗干了银钱,本身又不得表哥宠爱,再来收拾她也不迟。
听了她这一番分析,香儿恍然大悟,恭维起来:“还是小姐算漏无疑,香儿实在佩服。”
卫莺这会儿还不知道被人算计的事,下晌没事时她逗了会儿小葫芦,又看了看几家铺子的账册,她在这京城共有五间铺子,两个庄子,还有两处院子,这五间铺子都是卖的各地来的稀罕物,有杂货也有胭脂水粉,每个铺子每月都能收入三四万俩银子,这两年光是凭着这几个铺子卫莺就存下了几十万,还不提庄子上的产出。
挣得多,但花得也不少,买卖本钱,掌柜小二们的工钱打赏等,不过再怎么算下来,卫莺也是属于富得流油那一拨。
想来上辈子也真真是她自己有眼无珠,这么多银子,怎么就尽花在了几个外人身上,还一句好都没落得,也是自作自受,活该!
葫芦睡着了,安夏几个更是动作轻柔起来,时不时看会小床的动静儿,秋葵还跟她们嘀咕说是方才见到那殷氏,像是去做了贼一般,那猥猥琐琐的模样看得人实在无语,偏生这殷氏今儿还吃了豹子胆似的,冲着她哼哼好几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行了,少说两句。”安夏冲她说,又看向卫莺,迟疑几分,到底说道:“夫人,老爷的信也都寄来好些日子了。”
意思是怎么都不回个信的。在安夏心里头,她的主子自然是夫人,但大爷是夫人的丈夫,她也是盼着他们和和美美的。
说来大爷姜景的信和江州那头的信都是前后脚到的,只是大爷的信被夫人看了一眼就扔在了一边,也不提回不回的,反倒是江州那边的信,当日就回了一封。
这差距也太大了些。
卫莺当没听懂一般,摆了摆手:“来就来了呗,我还把他写的信给供着不成?”
姜景写信骂她,她还上赶着回,又不是犯贱!
同一时,远在蒿州的姜景烦躁的走来走去,一个劲儿的追问着信使他寄回宣平伯府的信件可是亲手送到了的,会不会是在中途给落下了。
“伯爷,你的信我们是真的送到了府上的,还特意指明了是给夫人的,绝对没有落下信。”信使只觉得满嘴苦涩,再三解释才让姜景信了。
这些勋贵人家的往来信件他们干这行的哪敢丢三落四的?
既然这信没丢,那便是卫氏故意不回了!
姜景顿时又火冒三丈起来,只觉得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侵犯,让卫氏这一阶后宅妇人都敢视他如无物了!
好啊,卫氏真是好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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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平妻
按姜景一开始设想的,他这一封信过去,必定让卫氏这个恶毒妇人诚惶诚恐的写信过来赔礼道歉,给他伏低做小,他在考虑看看要不要原谅她,他主意打得美得很,都能想象到那样一副画面了,谁知道卫氏理都不带理他的。
气很了,姜景几个大步又跨到了案后,抄起一杆笔,大刀阔斧的又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封号,递给信使:“还是给伯夫人的。”
信使只差脑门擦汗了,一个劲儿的给他保证定然会送到夫人身上这才让他满意,一出了军中大营,更是马不停蹄的把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给送到了宣平伯府上。
宣平伯府中,丫头们往来穿行,手中端着盘子鱼贯而入,院子里设了宴,是老夫人梁氏吩咐下来的,说是梁五梁玉华来府上也好些日子了,正好一起用个饭认认人。
认什么人,不就是想把梁五的位置给定下来吗,毕竟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又不是上京来投亲的人家,人梁家也在京城中,用得着一直住在姜家吗,这都是逗人说的,老夫人让她认人,便是想过了明路的意思。
卫莺接到传话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同主院来传话的小丫头道:“行,我知道了,待会儿就让厨房安排下去。”
丫头得了话,这才满意的走了。
人一走,最泼辣的秋葵就忍不住了:“夫人,他们这也欺人太甚了,梁家小姐想要进门便堂堂正正的进便是,这无媒无聘的,如今还要让夫人来操持这些给她面子,她算是哪个牌面的人物不成?”
“行了,夫人面前你胡说什么,”安夏推了她一把,想得也更深一些,“这梁小姐又不是嫁进来当正室的,需要个什么媒聘的,她是老夫人娘家侄女,给老夫人面子也得给她置上一桌的。”
卫莺这才道:“听听,还是安夏说的在理,不过是一个妾,给老夫人面子为她置办一桌罢了,那田姨娘进门时,院子还是我置办的呢,这梁小姐一桌席面还是当得的。”
“我知道了。”秋葵哪里不懂,只是给卫莺抱不平罢了。
卫莺问:“殷氏如何了?”
安夏道:“回夫人,这两日殷氏一直老实的待在房里,并没有出什么大篓子,不过前日秋葵说她在府中走了一趟,偷偷摸摸的,这...”
“找人盯着她,若是她有什么异动立即来报。”卫莺交代:“另外只要她挤出大公子都得有你们在场。”
“是。”
是夜,姜家主院灯火通明的,老夫人梁氏为了给梁五做脸,把这席面放在了自己的院子中,这体面别说卫莺了,便是柳氏都没有的。梁五乖乖巧巧的坐在梁氏身边,梁氏拉着她,同他们说:“这是小五,你们以前也都是见过的,以后小五就在咱们姜家住下了,你们可莫要欺了她去。”
这话也不过是敲打敲打而已,有老夫人在堂中立着,谁敢欺负梁五去?便是老夫人也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