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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桥_分节阅读_第63节
小说作者:画七   内容大小:305 KB  下载:朱雀桥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9-11-16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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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这样,她还能一辈子揪着这话不松口么?

  “就说后宫不会有其他人,一个都不会有。”

  纪婵咂舌,颇为所动,但还是提醒道:“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如今又成了夫妻,他说这话一为安你的心,二也是真心喜爱你,但后宫只进一日终究不太现实,纵使皇帝能忍住外头那些花花草草的诱惑,大臣们也断不能答应。”

  “若他食了言,你可千万耐着性子别因为此事前去吵闹,平白失了体面身份,也损了你们之间的情谊。”纪婵不放心地叮嘱。

  陈鸾笑了笑,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日心态不稳,她温声道:“你放心,我都明白。”

  道理谁都懂,只是接受起来有些困难,需要些时间。

  纪婵瞧她患得患失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起这个,那日我要袁远给出个嫁他的理由,他后来只说,别的男子能给的他一样不落全能给我。”

  “可细细想来,却还是我亏了,这京都的才子何其多,随便择一个当驸马都比远嫁来得好,异国他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驸马不可纳妾,可他的身份到底不同些,未来不可能什么都由着我,用这话表表心意倒还算诚恳,真要行动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太不识趣?”

  虽是低声不满的抱怨,可瞧她神情,分明与那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人又说了些话,日头也越发的大了,纪婵身子尚未好透,过了片刻便起身回殿内坐着,陈鸾也没有多待,转身回了养心殿。

  说起来如今养心殿俨然成了她的寝宫,先前是担忧赵谦那边出岔子,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便与纪焕在养心殿同吃同住,如今赵谦和纪锦绣皆有了各自的报应,她再住在养心殿便不合规矩了。

  于是用过午膳之后,陈鸾便着人收拾东西搬回了明兰宫。这些日子她虽去了养心殿住着,但明兰宫里一切如故,花瓶里的桂花枝都是带着露水的。

  苏嬷嬷端了安胎的药进来,见她又在犯困,忙不迭道:“娘娘可是困了?快些喝了药躺下歇歇吧,您现在可是半分受不得累。”

  苏嬷嬷的想法十分简单也十分现实,陈鸾现在怀胎两月,尚不安稳,而十月二十五日便要开始大选,还有小一月的时间,将这胎稳定下来才是正事。

  过了三月,便不用这样万事小心了。

  夜里天黑下来,陈鸾沐了浴,坐在软椅上任流月用帕子一点点擦拭着半干的青丝,望着外头的弯月问:“皇上现在在哪儿?”

  “回娘娘话儿,万岁爷还在御书房呢。”

  陈鸾轻嗯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了。

  这几日京都表面和平下来,但暗地里却又是一场风波,因为她,因为苏家。

  朝堂上那么多人精,岂会看不明白苏家的回归,陛下的强势,皆不过是为了后宫那位撑腰?

  若是如此的话,大选来得越早越好。

  说到这里,倒又不得不说另一件稀罕事,先前左相司马南为了后位与镇国公那样互相看不对眼,甚至几次三番叫陛下不愉,现下不知道是何缘故,竟给他那个掌上明珠司马月配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北仓派来的使臣,一个名声不显的小侯爷,听说过了司马南的重重考验,后者对他满意得不得了。

  这番操作叫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司马南前段时间怕不是吃撑了没事做闲得慌吧,连累得数家都提心吊胆没个安生的。

  就连陈鸾听到这消息都半晌说不出话,找纪焕问了才知事情一二原委,而后哑然失笑,白担心了许久。

  夜深,陈鸾熄了灯躺在床榻上,左右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半睡半醒,直到身侧靠床边的位置塌下去一块,男人身上清冽的叫人安心的淡香随之传来,她颠颠儿的靠过去,低而轻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黑暗中,男人的轻笑声格外清晰,他在她耳边低着声问:“这回是你想我了还是孩子想了?”

  他的怀抱刚好,温度适宜,叫人心安,陈鸾蜷缩着朝他那边又挪了挪身,睡意清醒几分,听了他这话,不满地哼:“自然是我想了,孩子还小,连你是谁都认不得。”

  这话叫她说得。

  纪焕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绵软的脸颊,笑着道:“这些日子没少凭着孩子作威作福,私库里的东西瞧上哪样要哪样,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孩子才多大啊,就被她这长不大的娘伙同着一起来坑他老子。

  男人伸展长臂轻松摸到她的腰腹处,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她小腹处还是扁平的没有丝毫隆起,腰身纤细,勾得人眼都挪不开,怎么瞧也不像是即将要当娘的人。

  但世事好似就是这般神奇,他光是一想想六七月之后,一个雪白的团子会从小姑娘肚子里蹦出来,再等他长大一些,会开口叫父皇母后的时候,那该是何等的乐趣。

  他一个原本对孩子无感的人,也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那是一种神奇的,血脉互融的牵连与羁绊,是他与怀中女人共同孕育的骨血。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覆在小腹像是塞了个汤婆子一般熨帖,陈鸾先是低低地喟叹一声,旋即和他说起理来:“皇上是体会不到女子怀胎的苦楚,见天的汤药灌下去,闻着什么味吃着什么东西都想吐,胆汁都快吐出来,不过是派人到库里找皇上讨了些胭脂水粉,皇上竟也要心疼么?”

  这女人声音轻得和风一样,说是说理,倒不如说是撒娇,纪焕惯来遭不住她这一套。

  男人沉默半晌,而后稍显笨拙地解释:“我何时心疼吝啬过那些东西了?你若是想要,我明日就叫胡元再送些过来,只太医说了,胭脂里配了花露香料,能少接触便少接触些,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自个?”

  这男人实在是不会说好听话哄人高兴的,分明可以说得挺好听的话经他这么一说出来,陈鸾扶额,登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像是知晓她心里的想法,纪焕轻笑,将小小的人搂得更紧一些,道:“心里又在腹诽些什么呢?”

  “怎么突然想搬回明兰宫了?”男人墨黑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脸上,随着气息轻微的拂动,陈鸾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哪儿有后妃长住在养心殿的?皇上莫不是还想臣妾在那住一辈子不成?”

  “有何区别?”纪焕狭长的眉微皱,语气一派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一样,“迟早的事。”

  “现在是秋日,倒不显得多麻烦,等冬日下起雪来,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又不方便,想去瞧瞧我都不能,还不若就在养心殿住下,我时时瞧着你也放心些。”他一边捏着小姑娘漂亮的指骨一边道,声音温和清润,像连串雨滴从屋檐一角滑过,滴落在青石砖上。

  陈鸾勾了勾唇没有接这话头,转而同他说起了纪婵的事,“袁远当真就打算在京都住下不走了?晋国那边他就当真不担心出乱子的?”

  纪焕揉了揉额心,提起他就隐隐动怒头疼,“出乱子倒不至于,只是传出去晋国那边对纪婵的印象将大打折扣,名声有损。”

  他几次三番出言赶人,袁远的脸皮却又厚了一个层次般刀枪不入,随着纪婵情况渐好,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见了谁都能调笑两句,就是说什么也不走。

  人家不走,纪焕也不能把人五花大绑了塞到晋国去,只好由他住下,十月的天里,袁远愣是顶着一张桃花初开的脸在他跟前乱晃悠,和夏日里的苍蝇一般烦人。

  陈鸾面色变幻,伸出手指尖点了点男人的胸膛,无端端叹了一口气,声儿带着些困意道:“分明是男人犯下的错事,罪名却要女子来担,真是没天理可讲了。”

  她这话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纪焕挑眉,缓缓嗯了一声,尾音上挑,是疑问的语气,“为何如此说?”

  陈鸾抬眸,暖灯的光落在床幔纱帐上,隐隐绰绰只能见到两道交缠的轮廓,好得如胶似漆,一片静谧安好,她突然像是掉进了蜜罐里一样,每说一个字都要拔出一根糖丝儿来。

  “袁远留在大燕是他的决定,婵儿却要背了那红颜祸水的锅,而皇上待臣妾好也是出于自愿,若皇上不愿来明兰宫,臣妾也不能绑了强迫着来,可外头总有人说臣妾惑乱君心,勾走了皇上的魂儿。”

  从纪焕的角度看,小姑娘言辞切切,柔软的唇瓣张张合合,脑袋抵在他的胸前,吐气如兰,声里带着点点不平的怒,他竟是看得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

  “陈鸾。”他噙着笑喊她的名,同时将她下颚抬起,对上一双盈盈秋水眸,他手下用了些劲,半坐起身饶有兴味地笑:“你现在当真像极了小时候……”

  他眯了眯眼,终于找到个词语来形容,“得了便宜还卖乖,嗯?”

  陈鸾也知道自个有些没理,但想了想仍是皱眉小声反驳:“我说的本就是事实。”

  他最是喜欢她这幅模样,这小娇气包怀了孩子后渐渐的变得有些傻里傻气,他平素里每每瞧着都想将人压到心尖上好好疼爱一番。

  前阵子忙着赵谦的事,这阵子她有了身孕沾不得身,前前后后这都多久了?

  纪焕闭着眼吸了口气,觉得这日子是真的难熬。

  说来也怪,他分明也不是个纵欲的人,前二十年清心寡欲,身边连个晓事的女子也没有,在小姑娘身上尝了滋味,便怎么也做不到如从前那般心如止水了。

  “纪婵的事有袁远操心,他乐意捧个祖宗回家供着谁也拦不住,你有那闲心,还不如放到我身上来。”男人侧首,剑目幽深,压迫感十足,“你昨日在廊下坐了许久,今日去瞧了纪婵,独独没想过去瞧我?”

  “从前还能偶尔见到鸾鸾送的点心,现在连人影也看不到了。”男人似笑非笑,话语说得轻松,心底的想法只怕也只有自己知道。

  他现在地位一落千丈,跳崖式的往下跌。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说搬出养心殿就搬,别说商量了,连个信也没叫人报去他那,好容易处理完了琐事,回养心殿一看,连个人影都没了。

  心里又放心不下,只好赶着夜路过来,她却偏生还觉得背了黑锅冤枉得很。

  黑夜里,陈鸾默了默,而后道:“明日叫苏嬷嬷做些点心,臣妾给皇上送去?”

  纪焕失笑,抵着她眉心,声音醇厚:“真是个傻丫头。”

  ===

  日子安稳,京都秋日的天气比夏季的阴晴不定,酷暑难耐好了许多,基本日日暖风暖阳,桂花香飘出了十里。

  陈鸾开始操心起三件事来,头一件困扰人的自然是十日之后大选的事儿,第二件是袁远说要带纪婵回晋国的事,第三就是兰老太太拜托的苏粥的亲事。

  袁远提的那事被纪焕一口就回绝掉,但他显然也并不是开玩笑闹着说的,几番与纪焕详谈下来,后者的态度明显比之从前松软不少。

  陈鸾却总觉着不妥当,纪婵这次中毒乃是奸人作祟,这样的事儿百年才见一回,年后纪婵出嫁,自然是得以最高的规格来风光大办,也好叫晋国看出他们的重视来。

  好在纪婵听说了这事,也是一口回绝掉,袁远便再没有提起这事过了,当真被治得服服帖帖。

  至于京都中适合苏粥的人家,陈鸾倒是真的找出了三四家,各个出色优秀,内宅干净,对于涉世未深的苏粥来说,显然再合适不过。

  她将那几家的情况一一列成了单子叫人带出宫送到了苏家人手里,接下来的事她便插不了手了。

  这两件事儿一解决,大选也已经来了。

  十月二十四,大选前一日,京都各府各院的适龄小姐都从偏门入了宫,那马车一辆接一辆像是没有尽头似的,陈鸾在墙头看得眼睛酸涩,直到太阳下山才由流月扶着回了明兰宫。

  作者有话要说:  很粗长,没毛病。

  评论二十字以上有红包,么么哒。

第78章

  二十四号晚, 一轮清月横在天边悬悬地挂着,若是长时间地瞧着,便会觉着它下一刻就要稳不住从天的那头掉下来一般。

  明兰宫灯火通明。

  陈鸾沐浴过后, 周身都飘着一股子浅淡的花香,三千青丝松散, 被一根翠玉簪简单地挽着, 换了件胭脂色曳地长纱裙穿着,轻薄绵软。她闭眼将眼前漆黑的半碗药汁抿下, 而后赶紧含了颗葡萄递过来的蜜饯, 神情疲倦。

  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明兰宫上上下下伺候的人皆屏声息气,苏嬷嬷听闻她下午在城墙上站了一两个时辰的事,怕她心中郁结暗生闷气,更是急忙开导:“娘娘不必介怀,三年一大选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您见的还只是头一遭, 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咱们好好儿的将腹中的孩子生下, 旁人只有巴结讨好的份。”

  若是往日,陈鸾还会含笑应下, 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一些,可就在亲眼瞧了那一辆接一辆入宫的马车后,她却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每每一想到那么个场景,便是说不出的头疼胸闷。

  就像把一个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丢到了黄莲水里, 陈鸾心里堵得慌,就连勉强挤出的笑容都是苦的。

  直到这个时候,陈鸾才惊觉原来自个在嫁给纪焕后过的是何等的神仙日子,什么也无需愁,什么也无需恼,男人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都破了例。

  她从恍惚中回神,纤细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眉心,朝苏嬷嬷吩咐道:“去将此次的选秀名册拿来,本宫再瞧瞧。”

  苏嬷嬷心里暗叹一声到底是看不开,一边又没了法子只好将名册取出放到女子白嫩的手掌心中。

  除却司马家的嫡女,此次进宫的权贵之家嫡女千金基本都是未出阁前熟悉的人物,曾经都有所交集,陈鸾美目每扫过一个人的名,心便陡然再往下沉一点儿。

  流月上前给她系上披风,与苏嬷嬷互相打了个眼神,也跟着柔声细语地劝:“娘娘快莫看这些了,天色已晚,还是上榻歇着吧。”想了想,她又接了句:“劳累了这么大半天,小主子也累了呢。”

  陈鸾伸手抚上一马平川的小腹,声里暗含疲倦,开口问:“进宫的秀女都安置在储秀宫了吗?”

  “正是。”

  “将人都看好了,其中有两个是多事的性子,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说起这个,陈鸾不由有些头疼。

  苏嬷嬷忙道:“娘娘操心这些做什么,老奴早早的就吩咐了下去,皇上体恤娘娘身子,也派了嬷嬷前去管着,您啊,只管放宽心好好歇着便是了。”

  如今陈鸾的肚子,才是这皇宫上上下下的重中之重。

  陈鸾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南窗口的罗汉床上,侧脸恬静柔和,瞧着窗子外婆娑的树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最后还是起身叫人更衣,拿着手里的册子去了趟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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