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点了点头,“是有蛮蠢!”
“啪啪啪!”谢景衣拍了拍手,一个穿着侍卫袍子的男子,立马被扔了进来。
他被五花大绑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球。
刘太妃一瞧,立马站起了身,“竤儿。谢景衣,怎么着?官家要过河拆桥么?后族五大家,灭了四家还不够,连我们刘家,也容不下么?”
“也不想想看,若不是我投诚,胜利的还不知道是谁?这么快,你们就翻脸不认了么?”
谢景衣笑出了声,“得了吧,这里谁是人,谁是鬼,除了吴四虎,咱们都心知肚明。你既然同我打过交道,就知晓我这个人,没有万全的把握,便不会把事做绝。”
“我既然坐在这里了,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你们要死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的,屋子里却是一下子都冷了下来。
之前太后谋逆,黑羽卫大开杀戒的事情,尚且历历在目。
“徐雅的孩子,是刘竤的。哎哎呀呀,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小册子,回忆一下,你们是哪几日做了苟且之事?刘太妃,你也不用嘴硬了,你娘家的侄孙子,可没有你一半硬气。”
“也是,你们刘家人啊,当墙头草当惯了。这人跪得多了,可就站不起来。我不过是小小惩戒一二,他就交代得一清二楚的呢!”
“刘竤啊,怎么办呢,徐雅说那孩子不是你的,是吴四虎的呢!啧啧……到底是谁的呀!”
徐雅一瞧,眼眶顿时红了,挣扎着扑了过来,“竤郎,竤郎,别听她的,我真的有了孩子,孩子是你的,是你的。”
谢景衣摊了摊手,看向了刘太妃,“你是背叛了齐氏,另择新主,只不过你们刘家选的那个效忠的对象,不是官家,而是吴王罢了。”
第548章 刘太妃
“吴……吴王?这里头还有吴王的事?徐雅这个贱婢,到底给官家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吴四虎一跳三尺高,义愤填膺的骂道。
那模样,仿佛头上长了草得是他自己个儿,下一瞬间就要提起腰间的板斧,冲出去砍尽天下奸夫。
谢景衣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吴四虎顿时像是被浇了水的爆竹,哑火了。谢景衣神色慎重,远不像是宫帷之事这般简单。他虽然不聪明,但也做了禁卫军这么些年,怎么可能半点想不着。
“吴王有二心?他娘的!”吴四虎紧了紧拳头。
刘太妃瞳孔猛的一缩,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你在说什么?本宫多少年没有见过吴王了。你不是黑羽卫大统领么,知晓的应该比我更清楚罢?”
“吴王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平王爷,我好好的太妃不做,好好的官家不靠,为何要去投靠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孩儿?”
“良禽择木而栖,那也得那根木头,盛得起老婆子我罢!”
谢景衣笑了出声,“早就同你说过了,我谢景衣这个人,不是到了万全的时候,不会坐在这里,浪费时间同一个将入土的老婆子,和一个恩将仇报的贱婢聊天。”
“虽然时间已经久远,当年同你们一起进宫的太妃,都已经入了黄土了。但我们黑羽卫的小本本上,可是记载的一清二楚的。”
“刚进宫的时候,刘太妃你可是同三皇子的生母,也就是吴王姜和的祖母常氏,亲如姐妹。是怎么记载来着,中秋夜,先皇赏月饼一枚,常氏将另一半藏入袖子,偷带回去,给刘氏食。”
“你年轻的时候,可远不像如今这般听话,是个暴脾气,可就是同常氏交好。为什么呢?因为早在进宫之前,你同常氏,便是跟着同一个琴师学琴了。”
刘太妃有些怀念的笑了笑,“没有想到,你们黑羽卫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记下来了。没错,我同常氏交好,那又如何?这后宫之中的女子,哪敢以自身关系做准,一言一行,都要以家族为重。”
“你莫不是说要,我因为常氏给了我一个月饼,便拉着整个刘家给吴王陪葬?”
谢景衣摇了摇头,“这个屋子里,除了吴四虎,别人可没有这么蠢。那我们就拿家族来说。刘家同后族紧密相依,就算是投了官家,侥幸保存下了全族。但是早就已经不复往日荣光。”
“不出三代,朝中哪里还有姓刘的存在?而且,你们刘家,向来都是坚定的保守派,官家力推新法,与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于是打一开始,你们便没有打算投靠官家。”
“你因为了解常氏,知晓她同荆州军还有横海军的关系……”
谢景衣说着,看了看刘太妃的手,见她听到荆州军还有横海军几个字,小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勾了勾嘴角。
“你知道,吴王并非是无权又无势的太平王爷,也知晓迟早有一日,太后要还政于官家。便在官家登基那时候起,就开始做好了三手准备。”
“明明只有两条腿,还非要踏三条船。贪心不足,说的便是你们刘家。”
“明面上,你们是后族,只要齐太后不倒,刘家一直兴旺;第二层,你们投了官家,齐太后倒了,刘家还在;第三层,你们投了吴王。吴王成了,你们刘家是府邸之臣,吴王输了,你们翻脸不认,照旧还在官家手底下混饭吃。”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徐雅是如何进宫的,刘太妃你不会不记得吧?”
谢景衣说着,走到了徐雅跟前,拍了拍她的脸,“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如你来告诉她。”
徐雅梗起了脖子,“我死都不会说的。”
“是么?”谢景衣眼皮子都不带眨的,一把匕首扎进了刘竤的手背里,鲜血溅了出来,溅了徐雅一脸。刘竤抱着手,在地上哀嚎起来。
徐雅眼珠子都直了,“我……我说……没没错,整个荆州都是吴王的。我阿爷还有阿奶,都是给吴王做事的。刘家来投,是在官家登基不久之后的事情……”
“徐雅!”刘太妃手中的拐杖,直刷刷的戳了过来,不等谢景衣出手,一旁的吴四虎已经一斧头将那拐杖砍成了两截。
徐雅吓得一个哆嗦,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我……刘太妃提议,送人进宫。陈雪儿,陈雪儿原本叫尤雪儿,她生得好看,能当宠妃。刘太妃给她重新造了个身份,叫陈雪儿,就是如今宫中的陈婉容。”
“我生得差,他们便让我在宫中收集消息,传递出去,并且因为我祖父同吴将军府的关系,命令我套牢吴家兄弟。宫中实在是太过凄苦了,官家压根儿不记得还有我这个人。”
“这个时候,我同刘竤产生了情愫,怀了孩子。刘太妃知晓之后,十分的生气,便想了这么一出。她说……”
徐雅口齿伶俐,像所有荆州人一样,说话噼里啪啦的,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气。
“她说吴四虎蠢钝如猪,我们真假话掺和着说,一定能够糊弄住他,顺便把这孩子给解决了,栽在他的头上。把他当风筝牵着,一步步的来,迟早有一日,他会做出背叛官家,甚至背叛吴家,为吴王大业做出最大的贡献。”
谢景衣同情的看了一眼吴四虎,他站在那里,垂着头,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板斧,一言不发的,显然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谢景衣拍了拍手,“说得好,刘太妃,你可都听见了?徐雅同陈雪儿,是谁弄进宫的,我们早就查得一清二楚的了。”
“当年齐太后为官家选妃时,虽然不是你直接做的主。但是谁说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黑羽卫都记载得一清二楚的。”
刘太妃轻笑出声,“你把我当三岁孩子唬呢,黑羽卫又没有开天眼,连这个都记?是不是连老婆子我一日出恭几次,都记?”
谢景衣在鼻子跟前扇了扇,“看您穿得这般体面,说话怎么还带味儿的呢?”
“要不然你以为我们翟统领,武林高手,一代宗师,能比您身子还差?那都是因为他为官家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啊!”
站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翟准,忍不住插话道,“谢三,我阿爷现在不在。”
谢景衣丝毫不觉得窘迫,“另外,你别往自己个脸上贴金了。你五日才能正经出恭一次,唉……翻册子看的时候,我都觉得黑羽卫太委屈了,官家应该给我们加俸禄才对。”
第549章 鸿门宴
翟准偷偷的看了一眼谢景衣,在这厮进黑羽卫之前,黑羽卫就那么三瓜两枣的,办正事都没有人,哪里还有闲情管这种事?
谢老三分明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诓骗人啊!
最令人无语的是,刘太妃信了!
谢景衣拿着手,扇了扇鼻子。黑羽卫是不知道,但是她谢景衣知道啊,上辈子她还因为这事儿,帮刘太妃请过太医呢!往事不堪回事,她干了多少鸡毛蒜皮的事。
是真的,刘太妃如何能不信?
“今儿这一出好戏,没有你,可还真演不成。别拿什么绣花来糊弄人了,徐雅同刘竤,都招得一清二楚的。你们刘家不光是帮助吴王做了这件事。”
“还当起月老来了,吴王同温倩倩,当真是多亏了您,在其中牵线搭桥了。还要说不知道,不记得么?您当年进宫时,同常氏一人一只,姐妹情深的玉镯子,可戴在温倩倩的手上呢。”
“您知晓吧,我是个买卖人。买卖人最注意的是什么,那当然是钱到哪里去了。”
“刘家的钱,都到哪里去了呢?在官家登基之前,你们刘家的买卖,可从未做到荆州同沧州去过。哎呀呀,莫不是那段时日,这两地的天上掉金饼子了么?”
谢景衣说着,翘起了二郎腿,伸出了手来,翟准立马给她端了一杯茶水,放在她的手心里。
待一递完,便后悔了。
不是,谢景衣是他上峰,又不是他娘,他干嘛要伏低做小的伺候着!
不怪他,要怪就只能怪谢景衣这动作实在是太自如了,他一时被迷惑了。翟准想着,从谢景衣接过了茶盏,认认真真的端着。
“你年纪大了,又被困在这宫里,可真是太可怜了。不知道你们刘家的人,完全浪费了你的一女三嫁的苦心。他们可是在沧州买地,从荆州买铁器呢……”
“我掐指一算,好家伙。按照你们刘家这种买法,你们种的不是粮食,种的是铁树吧,也不知道,这铁树开不开得了花。唉,今年夏日特别的干,有不少地方,落了旱灾。”
“百姓苦啊,连个粗头,连个犁都买不起。你说我跟朝廷提议,叫他们先借你们刘家的用用怎么样?别人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你们刘家可以啊……”
“刘太妃,你说刘家拿得出来吗?”
刘太妃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悠然姿态,她从谢景衣说准了她出恭之事开始,已经胆战心惊了。
他们只当如今的官家是个软弱无能,日日只会哭唧唧之人,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恐怖如斯,在宫中早就遍布了眼线!
谢景衣能够说出刘家,说出吴王,说出温家,甚至能够说出荆州,说出沧州……他们所有的底牌,早就暴露无遗了。
刘太妃说着,哈哈哈的笑了出声。
“罢了罢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我早就对我兄长说过,后族五大家同气连枝,我们刘家就算是另投他主,又能如何?古往今来,有几个墙头草,能有好下场的。”
“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想问的,吴王并未起兵,官家这般对侄子下手,对我刘家下手,岂不是让人心寒?”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嗯,这个问题,不想告诉你。坏人怎么能够不留遗憾的离开人世呢?统统抓起来,听候发落。”
……
她说着,扶着腰站起了身,又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吴四虎,“怎么,你现在还不走,想同他们一起被抓起来么?”
吴四虎挠了挠头,快步的跟了上来,“谢三,我现如今该怎么做?”
谢景衣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吴四虎哭丧着脸,“姑奶奶,别说五个条件了,以后我吴四虎的命都是你的了,你叫我抓狗,我绝对不撵鸡。你叫我娶猪,我绝对不娶牛!”
谢景衣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我叫你娶猪做什么?”
她说着,正了正色,压低了声音,“我若是你,立马负荆请罪,老老实实的把徐雅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的。武将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官家的信任。”
“为什么你阿爷能做大元帅,你只是小将军。那便是他没有秘密,而你有。”
她说着,加快了脚步,朝外头走去。
吴四虎三步并作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吴王真的反了么?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若是没有能够一棒子将他打死的证据,到时候被人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如何是好?”
谢景衣脚步一顿,“是不是欲加之罪,一会儿你便知晓了。”
谢景衣说着,快步的上了马车,翟准将手里握着的茶盏往地上一扔,跳上了车,驾着车朝着前头走去。
吴四虎挥了挥尘土,摸了摸被剃缺了一块的头发,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这走着走着,他便觉察出不对来,“翟准,你这马车跑这么慢,跟乌龟爬似的,何不步行?”
翟准晃了晃手中的马鞭,“谢三有孕,不能跑快。”
吴四虎眼角抽了抽,压低了声音,“你干嘛那么怕她?”
“我不怕她,我只是在拍上峰的马屁而已。”
吴四虎脚步顿了顿,拍上峰马屁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吗?你为何要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