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忐忑的太多,似乎通过玉白手指,揪着的明黄袖口,传到男人身上。
黑眸背光也让她心生畏缩,半晌等不来回应,顾知薇黑白分明杏眸聚集失望,似漫天星光,瞬间暗淡下去,无力松开手,
“我...”找姨母说话去。
“真是心急的小丫头。”
男人含糊半句,并未让她久等。眸带笑意,拦腰抱起顾知薇去了内室,
“外头大殿正门大开,难不成,你要给那些个人看不成?”
男人调笑出声,顾知薇转瞬间明白如今处境,可等不及让她多想,灼热呼吸铺天盖地袭来,只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模样生的霸道,便是嘴唇,也比旁人来的磨人。胡渣微起,扎的她唇角泛疼,略亲两下便娇气的喊疼。
声调娇媚,勾魂摄魄。傅仲正按耐不住骂了句粗口,大掌揉乱藕合色裙袄,细嫩颈子欺霜赛雪,两根朱红带子绕于颈后,两三下便被男人扯开。
自下而上,自左而右。顾知薇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男人揉了去。只无助揪着男人肩头,眼眶泛泪,不住求饶,
“我等下,还要往姨母那里去。”
再这么下去,姨母定是能看出端倪来。
傅仲正这才收了手,间方才外头亭亭少女被自己磋磨出两分媚意,疼惜的吮去眼角泪痕。
斜躺于软塌,一手揽住顾知薇细腰困于怀中,一手系上衣领盘扣,虽是调笑,可带了几分真意,
“怎么比上次,消瘦许多?”
目光向下,落在了不可描述的某地。顾知薇顿时霞飞桃腮,羞窘之意顿起,
“哪个似你这般,紧盯住我身子骨瞧?”
“太医院新进了个名医,说是家里历来擅长妇科。朕已命他午后来瞧,若是轻症,尽快调养了身子骨。省的朕忧心。”
傅仲正敛眸往上,佳人水润唇瓣泛起让人心神荡漾的肿,索性转身,盯住明黄吊帐。
“朕已命常家筹备粮草送往北地。薇姐儿,你我大婚后,朕要御驾亲征。”
鞑子一日未除,边疆不宁,他如何能安心享受这京城之中群臣阿谀奉承。
“若,若鞑子有内应,此战危矣。陛下,你也要亲征不成?”
早先的猜测落了地,半晌,顾知薇听见自己急切声音,逼问新帝。
“朕享万民供养,自该为百姓征战。”
傅仲正见顾知薇眼角又泛起泪意,拉她在怀里躺好,大掌拂过细瘦肩膀,安抚顾知薇情绪。
“前世之鉴,后世之师。薇姐儿,朕知你珍惜这来之不易今世,朕也亦然。”
他也是想和她长厢厮守,也想夫妻恩爱和谐平安终老。可边疆这一战终要他来,他不护这山河,谁来护山河百姓无恙?
“可...”
顾知薇张口欲言,男人坚毅目光落在她身上。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似是走入误区,她总以为重活了一世,保护自家家人是最重要的。
可前世北地一站,死在鞑子刀下的无辜百姓和将士,他们何其无辜。若能护得山河无恙,才算是没白白走了这一遭。
***
“生了生了,整整六斤八两的小少爷!”
接生婆子喜滋滋出来道喜,顾母顿时常舒一口气,身子骨也送快起来。儿媳妇身子骨康健,便是生产也比养尊处优的京城贵妇来的方便。阿弥陀佛谢了漫天神佛,按耐不住笑意朝顾知薇道,
“我瞧瞧你嫂子去,只产房里血气冲天的,你不许进去,只在外头张罗。”
她薇姐儿大婚在即,没得进产房里冲撞了。
顾知薇虔诚在送子娘娘佛像前点了柱香,一一应下,赏了接生婆子银钱,又让奶娘在偏厅听候吩咐,这才询问徐妈妈,
“可往祖母还有前院里传话了?爹爹和哥哥可拟了名字,若拟了来,给娘和嫂子瞧瞧,哪个更好。”
“崔妈妈早就传话去了。只老太太不知怎的,说是在佛前给大奶奶念经,等过了这几日再来瞧大奶奶。”
提起顾老太太,徐妈妈只觉得诧异。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唯独看不明白自家老太太,你说她性格坚毅固执,能寡妇一个纺织起家,养大老爷的岂是简单人物。
可若说她性格和软,自打二姑娘不见,老太太一日精神萎靡过一日,老爷请医问药几次也没什么用,反倒是落了个聒噪。
老太太若是不这般固执,四世同堂多和乐一家。可偏偏这心眼不知偏到那里去,别说姑娘临近大婚,便是大奶奶生产这样的好日子,也每一句嘱咐的话来。
顾知薇颔首知道了,见来往伺候的下丫头跑的浑身汗,知她们劳累,朝徐妈妈道,
“娘可定了放赏的银钱?若是定了,便借着大嫂的由头放出去,还有九月往水月庵还愿的银子灯油,少不得都要准备其当了。”
提起往水月庵还愿,顾知薇神色暗淡了下。眼下她还是顾家的闺女,行事不必受天家规矩约束。过了九月初九,天家之妇,再回沁薇堂不知是何年月了。
徐妈妈知道顾知薇心事,想安抚也不知从何说起。崔皇后自定了太上皇,虽是夫妻恩爱,帝后关系和谐,可也少有回门的日子。
至于清河老家,更是自打入宫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想来自家姑娘也是如此,眼下老爷大爷在京中为官,可若是那日告老还乡,回到青州去,怕是山高水长,再无再见之日。
强打起精神笑道,“太太前些日子就吩咐,凡在大爷院里伺候的,额外加两个月月钱银子,咱们整府上下,也跟着沾光,便是老奴,也多领了一个月的月钱。”
“内院里伺候的小丫头们说,小少爷洗三后,在花园子里摆了酒席谢过姑娘。眼巴巴托了奴才来问问,姑娘可得闲,好歹吃她们一杯酒,也让她们往后有个说头,有好大的体面和皇后娘娘一起吃过酒。”
徐妈妈刻意说些开心话,可一开口,又是一桩子离别事儿。平白无故的,小丫头们为何做庄请姑娘吃酒,还不是因为姑娘过几日便嫁人了。
话说出口,徐妈妈便知自己又说错了。恼恨的拍了下额头,垂头丧气,
“我的这张嘴啊!竟说不着调的话。”
“妈妈,不碍事的。”
顾知薇起身立于廊下,仰看院落中梧桐树,树叶随风招展,张扬肆意,耳畔,内寝,顾母和顾大嫂说笑声隐隐入耳。
大嫂身子骨果然是康健,刚生过孩子便能谈笑自如,若一个月后大军北上,大嫂也存了北上杀敌的心思不成?
外书房里,顾苏鄂坐于檀木高架桌后,顾至善眉头紧缩,眼巴巴盯着西院,时不时叹口气,引来顾苏鄂好奇目光。
如今将要为人父母,才知做父母的难处。还没生下来便担心他日后调皮,若是个女娃娃还好,他也算是读过几本书,给闺女开蒙不在话下,可若是男儿,再像他这般有主心骨,他可怎么降服得了他。
“你也算是知道,做人父母得难处?”
顾苏鄂听见他喃喃自语,冷哼一声继续去翻手里的辞典。乖孙降世,他少不得娶个名字出来。若是明年今日,他薇姐儿也有子嗣诞生,普天同庆,该有多好。
顾大哥哪里能想到,不过是喃喃几句,便被自家老爹听了过去。起身刚要争辩,便见崔妈妈疾步匆匆而来,
“恭喜老爷大爷,大奶奶生了,六斤八两的小少爷,母子均安!”
“好啊,均安均安!!”
顾至善拊掌大笑,朝崔妈妈道,
“辛苦母亲妹妹在后院照看,老太太哪里怎么说?”
“这...”崔妈妈迟疑了下,随即笑道,“老太太也给大奶奶念着佛呢,保佑大奶奶顺利诞下小少爷。”
顾至善冷哼一声,“给大奶奶念佛,给那顾知花念佛才是真!”
“至善!”
顾苏鄂出言警告他,儿子当了爹也是这般不着调性子。旁的不说,只母亲含辛茹苦供养自己读书,虽后因宋姨娘生出那么些事情出来,可母子血缘是斩不断。
顾至善惺惺闭嘴,左右他下旬便往北地去,再不在家里听爹念叨,此刻挨几句说道也没什么。只唯独辛苦妹妹,刚立后宫止住,又有顾家上下照看,真是劳心劳力的活计。
如此八月眨眼便过,等入了九月,高温虽犹在,日头渐渐柔和起来。
皇家成婚,自然和普通人家不成。
内务府一遍一遍来往于皇宫和顾府之间,流程繁琐细致,谁让他们陛下心血来潮亲迎新娘。这可是国朝建立百年来,头一遭皇帝亲迎皇后。
一时间各家功勋也对顾家恭敬起来,原以为婚后陛下只对顾家恩德,赏赐个承恩侯也说的过去。可谁知,这顾家姑娘不同旁人,深得帝心,只陛下亲迎,便压过前朝无数皇后。
作者有话说: mua~
第89章
皇家下聘, 自然不同以往。
顾府门外鞭炮声阵阵, 从外院直传到内院里去。朱雀大街上一片热闹喧腾, 来往人群皆是面带喜意。
西院里屋子崭新,刷得雪洞一般,各色家具新鲜齐备, 宋妈妈喜滋滋报来秋香色垂帐及各色锦被。
见顾老太太还是自己出去时,那般低沉沉模样, 放轻脚步恭敬放下锦被, 就要往外去。
“你站住。”
顾老太太听见她脚步声, 抬起花白头颅,见宋妈妈喜滋滋模样, 哑着声音问她,
“外头可热闹?二门上得小厮去打探了消息,可有二姑娘消息?”
二姑娘。宋妈妈听了这话只觉得苦从心中来。二姑娘进府那日,老爷召她在前院说话, 昏暗书房里, 老爷只说紧盯二姑娘动静, 有什么消息随时告知前院。
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宋妈妈只觉得惧寒之意从脚底攥起, 二姑娘实在是心思毒辣,半点儿不必先舅太太逊色半分。可这份儿心眼子, 老太太半点儿也不晓得, 只唯恐二姑娘在顾家吃亏,让她过的不舒坦。
要宋妈妈说,二姑娘实在是见利忘义了些。不说旁的, 只二姑娘并非顾家亲生,便精心教养她这一条,寻常勋贵哪一家能做到。
可偏偏,二姑娘半点儿好处也不念也就罢了,她暗地里也劝二姑娘和软些,一张口,便说什么杨太妃临死前吩咐,让她万事听爹爹嘱咐。
她爹爹,可是堂堂敬王。敬王那样的,岂是好相于的,不说姑娘原本在家里就没和敬王府打过交道,便是敬王那样的人物,会心疼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儿不成?
到头来,还不是老爷给她兜着。可偏偏,老爷也不知思量着什么打算,任由二姑娘逃出府去也就罢了,还任由她带走什么坤舆图。
这其中涉及的事情,不是宋妈妈这样的奴才所能猜测的。她只盼望着,二姑娘好歹看在老太太也在府里面的缘故,千万别把顾家老小都害了。
眼下老太太问起来,宋妈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眼瞅着薇姐儿大喜的日子,可偏生,老太太念的不是嫡亲孙女儿,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老爷早就派人找去了,想来不日就有消息,老太太别着急,咱们二姑娘福深命大,轻易外人不敢招惹。”
笑吟吟按老爷吩咐回话,宋妈妈咬紧牙根,若不是老爷吩咐,她定是要拆穿顾知花表面,好让老太太知道,她疼的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吃着顾家的饭,砸着顾家的碗!谁知道她偷出去的那些东西,对顾府影响有多大!
顾老太太闻言低叹一声,外头梧桐树叶迎风招展,云卷风舒,秋天要来了。揉了揉发酸发涩胳膊肘,无力垂下,终于认清楚一个现实,自己这腕子往后是好不成了。
“二姑娘找到她亲爹了?”
斜躺着层层锦被,顾老太太撑起拐杖勉强起身,并不去瞧宋妈妈大惊失色的面容,强撑身子骨来到床边,叶黄草枯,此时的青州,怕是早就寒潮迎门,早有谋划的妇人,该为家人做冬天的衣裳。
“她爹让她来顾府迷惑我,窃取老爷政务,惑乱我顾家!”
顾老太太说罢转身,龙头拐杖击地巨响聩耳。宋妈妈瑟瑟双膝跪地。老太太仁慈久了,她也就忘了老太太孤肩膀撑起顾家,岂是寻常人物所能比拟。
老爷寒门出身,到如今在朝廷里谁不称一句大学士,更别提他们姑娘入主后宫,承恩侯的名号可不是白白来的。
“替我换了衣裳,我去外头和老爷说话。”
顾老太太招手让宋妈妈上前,挥退那些个小丫头殷勤服侍,她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唯独在两件事上放纵了些。一个是容许哥哥遗孤进门,乃至后面惹出儿子儿媳离心的大事。再来便是顾知花,怜惜她似我儿,年幼不知生父是谁,可这份怜惜到后来,却化成一把匕首插向顾家。
她愧对黄泉地下的夫君,也对不起兢兢业业在朝堂上为民请命的顾苏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