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绣了香囊。”邬从霜答道。
林元晏瞅了一眼自己腰间从她手里讨来的香囊,有些愣住:就这……
这也太不上心了吧?!他记得好像应该不是香囊,是什么扇子才对啊?
“府上丫鬟都送香囊,你是青云院的,总要有些新意才好。”林元晏憋屈的暗示。
邬从霜不乐意了:“奴婢蠢笨,没什么好的想法。”
林元晏绞尽脑汁:“比如说换个样式什么的,刺绣固然是好,但不一定要绣香囊啊。绣些别的也是可以的。”
邬从霜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想不出什么好样式。”
“比如说女子常用的一些东西,天气马上就要炎热了……你再好好想想。”
“哦。”
“……”
林元晏悲伤,他好难。
回了自己寝房,邬从霜看着桌上自己随手绣的一个香囊,翻看了几圈,也觉得太简陋了。她虽然并不想上心讨好大夫人,但若是日后她要离开林府,最终也是要向大夫人要个恩典的。
还是重新想想吧?
要么像前世一样绣个团扇?但这一世花珑若又送了一个与她一样的,她岂不是吃力不讨好了?
她有些犹豫。
就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同房的香蕊进来了,她身边还跟着宝笙。
宝笙借口以给他们二人送新的薄被褥一同前来。前世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得知她要制作团扇,将消息传递给了花珑。
“从霜姐姐,这是初春过后的薄被,等过些时日就可以换上了。”宝笙微笑着道。
邬从霜浑身抖了抖,她还记得前段时间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这一回来打探消息,倒是变了一张脸了。
不过她也没戳穿:“多谢宝笙姑娘。”
“再过些时日就是大夫人生辰了,从霜姐姐准备送什么?”
果然,套话开始了。
邬从霜将桌上的香囊递了过去:“原是想送这个的,不过今日少爷问话,觉得就一个香囊玷辱了青云院的名声,让我再想个别的。”
宝笙皮笑肉不笑:“香囊确实寻常了些,其他院的姐妹也送这个。”
“可我没什么主意。”邬从霜喃喃道,“宝笙姑娘有什么好主意吗?”
宝笙抽了一下嘴角:“我能有什么好主意,我不过是二等丫鬟,送不上什么礼。”
“那宝笙姑娘知道花珑姐姐准备送什么吗?我好参考参考。”
“……”
居然打探到她头上来了,宝笙脸色有些不太好:“我怎的知道……算了,你们先收拾着吧,我走了。”
宝笙不太高兴的走了,房里的香蕊一脸莫名其妙:“宝笙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邬从霜淡淡瞥了一下消失在门外的身影:“许是没问到自己想问的吧。”
其实说到底,花珑如此费尽心思的派她来打探,不过是想要得到她前世所拥有的。那个时候她也像花珑一样执迷所谓的门庭权贵,只因为她尚且在井底,如娃一样只能看到那头顶的圆形天空。
但当她一步一步坐上高位,所接触的,所习惯的,所开阔的眼界和格局,以及逐渐成长的思考方式,让她慢慢了解和思索到了更多东西。
就像人饥饿时,只想着填饱肚子;填饱肚子后,就想着吃些好吃的;吃了好吃的,便想着能玩些好玩的……一步一步走,直到玩无可玩,吃无可吃,才会回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待到真正重来之时,才开始走自己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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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生辰宴
宝笙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眼看距离大夫人的生辰日越来越近了,她有些烦躁。
本以为这一次无法从邬从霜口中探听到她准备送的礼,却不料在下午的时候青云院里的粗使丫鬟传出邬从霜做了一把顶漂亮的团扇,准备送给大夫人。
这消息一出,她立刻去转告花珑,此时距离生辰日还有三四天的功夫,花珑要做一柄更漂亮的团扇已经来不及了。
握着手中的绢帕,花珑坐在八仙桌边拧着帕边。
宝笙上前道:“花珑姐,不如去八宝斋买一柄团扇,然后稍作加工?”
临时做需要扇骨扇架,还要重新选扇面、刺绣,短短三天是根本来不及的,那还不如买一面成品,稍作加工,改成自己的作品。
反正八宝斋的东西都是孤品,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买了之后也不会与旁人相撞,再稍微调整一下,旁人也不知道是从八宝斋买的。
花珑略微犹豫了一下:“如此岂不是欺瞒大夫人。”
“怎能算欺瞒,你又没说是你自己所制。”宝笙道,“你尽管献上去,难道大夫人还会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通常丫鬟们所送的都是自己绣制的东西,这是不成文的习惯,但其实并没有规定说所送之物必须是自己做而不能购买。
花珑略微犹豫,最终同意了:“那便去一趟八宝斋。”
***
四天过后,大夫人的生辰日便到来了。
林府张灯结彩,各家达官贵眷应邀来到了府上。府门外门庭若市,来来往往都是宾客,府里的小厮丫鬟也忙坏了。
因为大夫人生辰是大事,各院的丫鬟都被调配了。
邬从霜也不例外。她和香蕊一起在厨房里帮张婆子忙里忙外,一盘盘精致可口的糕点菜肴都被端了出去,送到那些贵眷们的手里。
“德子呢?柴火都要不够了!厨房忙得要命,他人怎么没影了!”张婆子见灶火变小了,立刻骂骂咧咧起来。
掌勺的李厨道:“德子被王管事支去请人了。”
“请什么人,都已经要开席了!厨房忙得要命,姓王的还偏偏来我们厨房调人!”张婆子差点没气得跳起来。
“还能是什么人,每年大夫人不都要请的么。就是住在废院那一对。”
张婆子听后,摇了摇头:“反正不会来,又何必每年都去。”
李厨口中所说的废院那一对,指的就是林家养在外面的庶出子陆后临,以及他的母亲。大夫人当然不愿意他们来的,但她毕竟是林家主母,必须贤德大度,陆后临身上也算流着林家血脉,所以每年都会装模作样的派人去请。
他们也很上道,基本上都会称病推辞,也算让大夫人眼不见为净。
今年大夫人又派人去请了,只不过跑腿的人手不够,便使唤了厨房的德子。
德子是新来的,为人又老实了,以为大夫人真心诚意请人,去了废院便踏踏实实的请陆后临和陆夫人一同去林府。
陆夫人因为上月邬从霜以二少爷的名义多送的米和例份,以为是大夫人开了恩德,心有些松动。她其实还是希望陆后临能够回归林府的,特别是今年他卖了书准备弃考从军,这让她非常触动。
“林府既然相邀,那我们不如今年也去吧。”陆夫人声音温柔,她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陆后临微微握紧了手:“母亲,往年我们都没有去,今年若去了,大夫人怕是不喜欢。”
“大夫人也不会不近人情……”陆夫人恳求道,“我想,既是大夫人的生辰宴,你父亲也会在的。”
陆夫人想见到林家家主,是因为陆后临至少也是林府的孩子,她希望林府能够给予支持,至少让陆后临参加一次科考,她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从军,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听在陆后临的耳里,却是母亲还在思念着那个十几年都未曾见上一面的父亲。
缓缓握了一下手,看到母亲恳求的目光,陆后临还是同意了:“好,母亲,我陪你去。”
……
林府依旧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晚宴时间已经到了,各个女眷都已经纷纷入了席。他们所奉上的贺礼都被高喊着呈现在大夫人眼前,然后摆放在一侧的桌台上。
大夫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她坐在正前方的楠木龙凤椅上,边上陪同就是林家家主林宏深。
林宏深是京都城从五品佐通政使,当年他迎娶了濮阳侯府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大夫人,才从早些年的从六品小官,一路爬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虽然不算高官,但至少也官运亨通,背靠着濮阳侯府,日后必然还可以继续往上升。所以林宏深对大夫人十分尊重,加上濮阳侯府和南安王府还有些关系,南安小王爷又与林元晏交好,大夫人的地位在林府是完全不可撼动的。
在生辰宴上,林宏深也表现得对大夫人十分恭敬,看着真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偏偏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一个小厮禀报:“陆夫人到了。”
陆夫人?
大厅里的人都一愣,随后朝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另一个容貌俊朗、身姿挺拔的青年的搀扶下缓缓踏进了宴厅。
大夫人一看见那女人的模样,脸色就瞬间变了——陆翠?那个夜香郎之女?!她怎么会来席宴上?!
她立刻扫了站在边上的王管事一眼,此刻王管事已经大汗淋漓了。
他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才随便从厨房挑了个人让他装模作样的去邀请一下废院那两母子,本来也只是客气一下,装装样子,怎料这个挨千刀的居然还真的把人给请来了!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夫,夫人……”王管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夫人此刻也有些骑虎难下,请确实是她每年都会派人去请的,但她可不是真的愿意让人来的。偏偏人来了,她又不能翻脸把人推出去。
陆后临看着周围的膏粱锦绣、筹光交错,仿佛与他和母亲格格不入。
他搀扶着母亲陆翠来到了大夫人面前,陆翠恭敬的跪拜行礼:“夫人,今日是您的生辰,我带临儿前来为您贺礼。”
她说着,从袖里取出了一个饰盒,恭敬的递了上去。
大夫人看到的是一个有些泛黄的陈旧锦盒,锦盒里躺着一支成色不怎么好的玉簪,看上去也值不得几两银子。
因为不能发作,她只能强忍着命人把贺礼收了:“多谢你还惦记着。”
又朝王管事看了一眼:“你快安排两个妥帖的位置,让他们入座。”
王管事赶紧把那女人和陆后临请到了最后面几排,又找了一个没什么人坐的席位给他们安排上。
席宴马上就开始了,丫鬟小厮们端着一盘盘热菜送上桌,几乎每一桌都配了几个丫鬟为各个贵客斟酒布菜。唯有陆后临和他母亲这一边,几乎没有一个人招待,冷冷忽略过。
邬从霜从厨房里忙到厨房外,她端着新做的菜汤一路送到了宴厅,在靠近门口的一桌上竟看到了陆后临。
这让她着实一怔:前世陆后临直到踏破林府的大门都没进林府一回,这一世怎么还能来参加大夫人生日宴?莫非是她之前送的米起到作用了,陆后临对林府的仇恨已经开始逐渐减少了?
她从他身边走过,余光却一直放在他的身上。陆后临也察觉到了,他抬头目光与她相触,原本紧握的手竟微微松弛了一些。
林元晏坐在上座,他一眼就看到了进门的邬从霜。
她是他的通房丫鬟,原本应是她为自己布菜的,却偏偏今日一整天都见不到她。
问了人,只说是去厨房帮忙了。又不能把人给喊回来,显得他不愿意让自己的下人去帮母亲的席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