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婆最是重男轻女,要是被她知道下不了蛋的女人虐待宝贝孙子,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程美玲听了房自立的描述,便放他回家了,在继母的面前多晃悠,给房奶奶上上眼药。
这老太太两年没见着大孙子,要多喜欢有多喜欢,加上房自立成绩好,房自立的家庭地位隐隐排到了父亲和继母的头上。
就算房大想说什么,也碍于老太太,乖乖闭上了嘴巴,更不要提看到老太太像是老鼠看到猫一样的继母,房自立的日子那是越过越有滋味。
这赖皮的房大,后娶的厉害老婆,再加上战斗力超群的老太太,房家的精彩日子还在后头。
第87章 :新的起点
房家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没过几个月,直接就闹出了个大事。
这房老太太是个厉害的人,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认定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带把的, 那是怎么使唤都不心疼。
这房家继母也不是会吃亏的主,一来二去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这房大夹在婆媳之间那叫一个可怜。
终于有一天,这房家继母又喊肚子疼,老太太哪里管她, 之前她这媳妇拿着这肚子当令箭,一喊她干活, 她就肚子疼。
老太太发狠, 不给留一口吃的,房家继母被她嗟磨得没了法子,只能干活,她这胎不知道是之前差点流产, 还是她的身子弱, 有的时候还真不是故意装的。
但她装的次数多了, 老太太也就不乐意相信她了。
这孩子已经成型了, 结果就这样没了,这次流产可比之前月份小的时候伤身多了, 房家继母本就不算是身子骨健壮的, 没了这个孩子, 下个孩子还不知道在哪。
这还不是让她最生气的, 最令她撕心裂肺的是她流下的那个婴儿是个男孩, 这酸儿辣女也不全对。
这笔帐被她结结实实地算在了房大和老太太的头上, 压根想不到之前她心心念念的也是个男孩,之所以不打掉这个可能是女孩的小家伙, 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能生出孩子的工具。
这房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理亏,忍了媳妇一段时间,结果又觉得媳妇爬到自己头上去了,也是大闹特闹,还跑到领导面前说家里的媳妇不贤惠,可把房大折磨得天天躲在军营里。
家宅不安宁,房自立就愈发喜欢跑到程美玲这里看书学习。
除了对未来有计划的梁红民,房自立算是几个孩子里读书最好,也是最认真的。
程美玲每每看到房自立,都要对着超强唉声叹气一会,别人家的孩子真好。
这还是程美玲第一次羡慕别人家的父母,毕竟谁让上辈子默默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只有别人羡慕程美玲的份,绝没有程美玲羡慕别人的。
对此,超强也有他的一套说辞:房自立是他的好兄弟,也是他妈妈教出来的,以后出息了,也不可能忘了他。
这话一说,气得程美玲动用林兆风的皮带,要不是超强跑的快,这皮带就抽上他嫩嫩的小屁股了。
程美玲也没想让超强多有出息,不过他这种抱大腿躺赢的想法给程美玲提了个醒,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于是超强就成了她严防死守的重点对象,每天的作业必查超强,几乎算得上是好事没有超强,坏事都把他算上的程度。
就在超强苦不堪言成了初中生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1977年的下半年。
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各大书店的书都销售一空,而早已预知一切的程美玲早就买了那些书,在日常教学的过程中就给梁红民潜移默化了。
梁红民当了一年食堂的帮工,结果还考上了京都财经大学的管理学科。
这件事一度成为了岛上的最津津乐道的事情,这岛上考上大学的,连带大专的也是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就数这个厨子考的最好。
隔壁的方翠兰之前还因为要不要让两个儿子读高中找过程美玲,最后听了程美玲的话,和两个儿子开诚布公地谈了,还是同意了他们出岛上高中的事。
这对兄弟考的也不错,在本省的省会城市的大学,可和梁红民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方翠兰还悄悄埋怨过程美玲那么厉害也不知道给她也考大学的儿子补一补课,对此程美玲那是一笑而过,毕竟也不是每个孩子都和梁红民那样吃苦耐劳,还愿意听她叨叨。
要说她学识多么渊博那是不可能的,她也就是占了先机。
就算她当时主动提出帮方翠兰的孩子补课,方翠兰就能放心吗?
梁红民自从考上了大学,他就成了岛上居民眼里的重要打卡对象。
不少人向他讨要学习的经验。
梁红民自然把程美玲给他补课的功劳都说了,众人哗然,原来林兆风娶的老婆不仅长得好看有一手好厨艺,肚子里还有不少的墨水。
有些好事者看到程美玲还会酸溜溜地说:“真没想到程师傅你这不仅做饭的手艺好,还是个读书人,你教出来的学生都那么厉害了,要是你去考那还不得去上京大啊。”
程美玲向来对这样的酸话不屑一顾,她哪有那个时间上大学,她只想继续跟着秦老爷子深造,等着经济放开继续经营上辈子的私房菜。
她要是真的去了京都,和林兆风还要两地分居,没了她的约束,林兆风又忙,家里的孩子还不像是山里的猴子,老虎不在,他们就敢称大王。
读书是她的工具,却不是她赖以生活的支撑。
再说了,她毕竟也三十多的人了,这记性大不如从前,真要备战高考,这头发不知道要掉多少。
这人没了头发就容易显老,程美玲一直因为她天生的好基因,就是比同龄人看着小了好几岁,这出去听到别人的恭维别提多开心了。
这伤头发的事情在她这
里都退、退、退。
就连在厨房工作,程美玲都像模像样地给自己戴上一顶厨师帽,省的自己的头发老是在油烟里被烟熏火燎的,对发质不好。
秦老爷子的平、反工作一有了消息,阎毕成就拍了电报和程美玲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随之而来的便是秦老爷子的电报问候,程美玲也知道是时候把徒弟还给人家亲爷爷了。
秦老爷子因为出色的手艺又被调到了以前就职的京都大饭店,梁红民上学也正好在京都,老的小的终于等到了团聚的那天。
程美玲给梁红民收拾好行礼,带上三个闹腾的孩子,把林兆风一人孤零零地撇在了家里,一家子人都送梁红民北上上学去了。
离开那天,程美玲还在码头看到许久没看到的熟人的影子。
那人缩在人群里,不敢招手,身旁还跟着两个孩子,却目光灼灼地盯着程美玲一行人看。
这正是梁红民的养母一家。
或许他们也想不到以前那个没有衣服穿,靠着上山下海的手艺养活一家,最后还当了个前途算不上光明的厨子的梁红民竟然有一天会考上别人做梦也做不来的京都的大学。
早知道她的养子,他们的哥哥都这样风光的一天,当初就不要赶尽杀绝,把他压榨得那么狠了。
梁母不敢大声喊梁红民的名字,岛上的人知道梁红民和他们的关系,在岛上或许还有赖上梁红民的机会。
可现在的梁红民不久之后就会改回本名,程美玲专门告诉了梁母秦老爷子平、反的消息,就是为了看到她脸上追悔莫及的神色。
要是她好好对梁红民,以后的她一定会收到老爷子的谢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差点结仇。
就算她想拖着一家老小赖上梁红民,也怕招来老爷子的报复。
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寄希望于梁红民,不,是秦红民能够看到他们,想起梁亮曾经对他的好而照拂些他们。
可惜秦红民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到他们的身上,而是单手遮着前额,眺望远方的海。
他的心情是那样的开阔,心潮澎湃,突然有了一种舍我其谁的豪迈。
“是不是突然觉得大海很美。”程美玲走上甲板,站在他的身旁立定。
秦红民点了点头:“是啊,之前我靠着大海过日子的时候,每每看到大海的波涛,我就想起自己捕鱼的时候的种种危险,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去欣赏眼前的美景。”
他叹了口气,过去的阴霾扫去,他的心境也跟着亮了起来。
程美玲望着面前的男孩,这个过去像是被蒙上一层灰的珍珠,而现在他变得愈发的夺目,逐渐有了上辈子的光彩。
她的眉眼就愈发的柔和。
“林叔叔还和你生气呢,我们走了都不来送你?”秦红民朝着人群张望,却发现了几个不速之客的脸,他瞳孔一缩,接着很快就别过脸去。
全当自己没有看见。
程美玲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没好气地撇开脸:“别管他,我送徒弟上学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就是羡慕我可以请了假可以送你上学,他请不到假只能看着我玩,他心里难受。”
秦红民叹了口气,没有拆穿自己的师父,压根就是师公舍不得师父,怕师父见识了京都的花花世界就不回来了。
师父还吵着要见他的爷爷,好正式向他拜师。
这把林兆风可吓坏了,这一拜师,在京都住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吧。
这一两个月他就忍了,一年两年他可受不了。
这对小夫妻还玩起了幼稚的你不哄我我就不和你说话的游戏,谁也犟不过谁,便开始了结婚的第一次冷战。
气得林兆风都没来送他们,眼不见心不烦。
程美玲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理想而轻易妥协,又放不下家里的孩子,干脆把孩子们打包带走。
这下子林兆风更气了,敢情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就可以?想到了家里的孩子,就是想不到他?
程美玲嘴上不说,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她时不时地往岸上看,就是想要看到那个伟岸的身影,可惜船开远了,她都没见着那个影子。
几个月前,陈师长调离岗位,林兆风成了他的接班人,现在也算是林师长了,岛上的工作离不开他,不是他想请假就可以脱身的。
林兆风问自己的警卫员:“他们安全离开了?”
林兆风憋着气没去送人,但也把自己的警卫员指使给了程美玲。
“安全的。”
“她没有让你带什么话?比如说写信发电报的事情?”林兆风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
林兆风差点把手里的笔扭成两半,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一行人来到了京都。
秦老爷子京都的房子还回来了,是个位置不错的四合院。
程美玲以前来参观过,但是没有住过。
毕竟她和老爷子相识的时候,老爷子定居在了她的家乡,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大约是那个时候想要避开纷扰,所以才会选择这个以前和他有些渊源还安静的小城市。
“哇,红民哥,你家好大啊。”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三个孩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超强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艳羡地摸了摸门口的红木门。
秦红民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红漆木门,不如儿时那么气派崭新,上头的漆有些开裂了,有的地方掉了一大块,光秃秃的着实丑陋。
门上沾满了不少污渍,木门边上也有许多的毛刺。
这个四合院之前分给五六户人家合住,早把里面糟蹋个干净,没了旧时的模样。
秦红民一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回忆着儿时的往事,鼻腔的酸涩,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险些让他流下泪来。
“回来了?”正屋的门口站着个穿着个白褂子的老人。
他身子有些消瘦,目光清平,慈爱地看着阔别多年的秦红民。
这下子秦红民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串接着一串地流了下来。
“爷爷。”这一刻,他也顾不得害羞,像是归巢的乳燕,向着温暖的港湾跑去。